第355章 胖子死了

  我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會跟外婆走到這一步，眼前的一切，都像噩夢一樣。

  我不敢聯繫朋友，甚至不敢去看姐姐，我幾乎把自己隔絕成孤家寡人，就是因為婚禮上的事。

  我生怕再一個不小心，會害死了誰，可是這一切，是都桑，是杜一造成的，我都無所謂，他們本來就是我的仇人。

  但是外婆呢？利用胖子，算計我，心口絲絲拉拉的疼，我一點都不懷疑，人真的能心碎而死。

  我捂著心口，看著她，想要一個答案，我想知道，在她眼裡，現在的我，算什麼？

  「唐辰，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讓開吧。」喬桑的聲音冷冷的，想要推開我。

  可我卻一點沒動，這句話，如果在一個小時之前說，我會欣然接受，但是現在，不行。

  我很清楚，她根本不是想開了，放下了，她只是覺得眼下的局面已經無解了，不想連累我。

  加上她很清楚我是個多麼重感情的人，哪怕她沒見過外婆，也不知道外婆跟我是什麼關係，但是看我現在的表情和反應，就已經足夠了。

  「閉嘴。」我不滿的哼了一聲，「我的事，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好吧，說完我就後悔了，身後一陣低氣壓，我連脖子都嗖嗖的冒涼風，雖然是好意，但這句話還是太傷人了。

  尤其是喬桑，這麼一個敏感到要命，又處處盯著我反應的姑娘，我有心想要說點什麼，緩和下尷尬的氣氛。

  外婆卻不給我這個機會，憤怒的再次重複，「讓開，不然我對你也不客氣了。」

  呵，不客氣？我笑的眼淚都差點出來，到底是誰給她的勇氣，覺得對我曾經客氣，跟別人不一樣了？

  我可沒忘記，她上次差點就殺了我的事，更別提阿姨，還有胖子了，放在以前，我不會跟阿姨和胖子比，哪怕我心裡清楚，親的就是親的。

  但外婆對我也是真心疼愛的，一直計較著自己沒有的，這種事我做不來。

  但是現在，我不能不多想，連親生的血脈都不在乎，我又算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但是嘲諷的表情，就足以說明一切了，外婆的臉色更沉了，「唐辰，你不要忘了，你是殺神莫離轉世，莫離的責任就是守護天下蒼生。

  你身後的這個女人，是巫族的公主，當年親手封印都桑，難道你現在，想要親手放他們出來，毀滅天下嗎？」

  「呵呵。」我對這種高帽子，實在謹謝不敏，至於莫離，我早就說過了，他是他，我是我，怎麼所有人都喜歡，把我們混淆在一起。

  更何況，最開始愛上桑公主，為此留了一線的，也是莫離好嗎，為什麼他們總是選擇性遺忘呢？果然，人們從來都不是站在道理的一方，只會站在實力的一方。

  莫離太強，強的讓人生不起抵抗之心，相比之下，我就普通的多了，完全可以拿來指責，甚至殺了。

  我不屑的提醒外婆，「這裡沒有外人，難道說，你真正要的是什麼，連他們都不知道？還以為是在拯救天下蒼生？」

  我開始只是聽不下去這麼虛偽的大道理，覺得牙疼，噁心，但是說出來後，尤其看到外婆變了臉色。

  我突然想知道，我該不會無意中，說中了事實吧？然後這麼多人，都是她復仇的棋子和工具？

  我看著他們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那幾個人就算是忠厚了點，也不至於真的傻，被我這麼一喊，也都開始有意無意的看向外婆。

  今天要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恐怕他們這個整體，就要出現裂痕了，當然，哪怕暫時解釋清楚了，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總會生出點什麼。

  外婆看著我的眼神，已經開始出現殺意了，「唐辰，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閃開，否則，我只能把你當成，都桑的同黨了。」

  這個罪名扣的可真夠大的，剛才還說，都桑的封印，都是靠著前生的我呢，現在就成了罪魁禍首了。

  人嘴上下兩張皮，怎麼說，全憑自己喜好這點，我也真是煩的不要不要的，「來吧，正好，我也想活動活動筋骨。」

  這回，我沒再說什麼是，或者不是的，我現在站在喬桑的身前，她還是都桑的公主，那這個罪名，我不背也得背。

  更何況，外婆想要的，我心裡清楚，根本不是都桑怎麼樣，既然如此，我再解釋，喬桑不是壞人之類的，她也根本聽不下去。

  我的傷勢還沒好，頂多只有平時一半的實力，喬桑也差不多，但是外婆他們也有損耗，加上大概還在為一會兒，跟杜家的大戰做準備。

  所以不願意在我們身上浪費，不然也不會真的說這麼久，外婆的確不想殺我，但不是不能殺。

  如果我有意，完全可以把時間再拖的久一點，等杜家的人到了，更他們聯合，一舉打破這個局面。

  但是我不能，我現在要保護的，只是喬桑，單純的這個人，跟都桑，杜家，酆都，都沒有關係，就像喬桑在地獄最底層，在剛才我受傷的時候，救我是一樣的。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真的讓杜家獲利，跟外婆的屬於內部矛盾，必須儘快解決。

  我一動手，他們也跟著動了，我身上連個符紙都沒有，所有的指決，心法，又都是跟外婆秘笈里學的，基本上，只要我一出手，他們就知道我下一步的動作。

  能拼著十來分鐘不落敗，已經是靠著靈氣，還有強悍的陰氣，戾氣底蘊支撐了，加上他們也生怕有傷亡，處處留手。

  我虛晃了一下，繞到外婆後面，從某種角度來說，外婆算得上是我的師父，我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雖然有人察覺到，我所站的方位不妙。

  還是沒有人想要衝過來，堵住我，我幾乎沒費任何力氣，就貼到外婆的後背，之前所想的那些方法，虛招，全都沒有用上。

  靠近的一瞬，我直接抽出「殺戮」，扎了過去。

  跟我動過手的人，幾乎都知道，我有鬼兵，但是鬼兵斷裂之後，我就存了個心眼兒，幾乎都是直接用符咒，動用「殺戮」的時候，少之又少。

  在地獄最底層的時候，我倒是用過，可惜老鬼早就死了，那個冒充杜家人的傀儡人，倒是看到了，可惜還被運動服男人給擰斷了脖子。

  沒來得及把最新消息帶出來，「殺戮」是陰氣之王，上了年頭的真正陰物，哪怕是比不上鬼兵的殺氣重，但用來殺人，還是在這麼近距離下，簡直就是大材小用了。

  外婆已經察覺到了，但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刀尖已經抵住她的後心口，我特麼肯定是犯賤，在這麼千鈞一髮的時刻，眼前竟然閃過胖子的臉。

  哪怕他說的不多，但我很清楚，他對於這個外婆，是很有孺慕之前的，哪怕後來真的傷心了，但也絕對不會想要她死。

  如果被胖子知道，我殺了外婆，哪怕他什麼都不說，但肯定也會很痛苦，我也不知道，還能以什麼立場，再站在他身邊了。

  一念及此，我緊攥著「殺戮」的手，稍稍偏轉了下，原本應該扎進外婆後心口的匕首，只是擦著她的後背，扎傷了她的胳膊。

  「你敢傷害門主，我要殺了你。」

  「殺了他，把他碎屍萬段。」

  「不能讓他離開……」

  其餘的人反應過來，再衝過來救人，已經晚了，我在外婆後背輕輕一推，她就踉蹌著出去，逼的那幾個人，及時撤回殺招，各個都被反噬。

  門主？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稱呼，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外婆沒有自稱家主，畢竟那個門派已經沒有人了，按說以她對門派的感情。

  應該是希望門派後繼有人的，難不成，她跟我說的，不是全部的實話，門派里，還是有其他的，能夠繼任家主的人，還是獲得了她的首肯和支持的？

  「呵呵。」我冷笑了聲，直接出手，如果外婆還好好的，那我真的需要小心，但是現在，外婆已經沒有精力出手，我就想要速戰速決了。

  恰好，喬桑也是這個意思，她直接打飛一個人，衝到我身後，我們幾乎一瞬間，背靠背，同時移動。

  沒有人說一句話，也沒有溝通，可是我們就是知道，彼此想要怎麼行動，然後在第一時間配合。

  我都無語了，至少這輩子，我們是沒有並肩作戰過，上輩子有沒有，我還真就不知道，不過想來也是夠嗆的。

  我正要出手拍暈一個人，懷裡的手機突然響了，我一愣，之前因為進水，手機一直不好用，後來想要強行開機，直接冒了一股煙。

  現在一直沒動它，竟然自己好了嗎？我原本就是個技術宅，知道我電話的就不多，給我打電話的就更少了。

  辭職之後，就更沒人打了，難道是女靈？我第一時間就是想到家裡，心在同時莫名的恐慌。

  可又覺得不能，知道我在去往山洞的路上，步步危險，如果沒有極特殊的情況，他們絕對不會聯繫我，免得讓我分神，一不小心，就陷入危險。

  可是……

  會不會是真的有了極特殊的情況？我拼命安慰自己，心還是慌亂的厲害，「不會的，肯定不會的，真有什麼事，女靈會利用靈氣跟我溝通的。」

  這麼一想，我的心才安寧一些，喬桑靠在我背後，小聲說，「這裡交給我，你接電話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她的聲音，有一點澀澀的，透著無盡的委屈，可是仔細聽，又沒有了。

  我搖搖頭，應該是我聽錯了，該說的，我已經都說清楚了，我們之前已經沒有關係了，她也知道，我有心愛的人了。

  哪怕不是現在，也會有其他的聯繫的時候，之前在山路上，我們就一直在溝通，而且，未來的每一天，我們都會在一起。

  要走一輩子那麼長，我的唇角微微揚起，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

  「不用了，沒什麼重要的事，先把這些雜魚解決了再說。」我是真的不敢耽擱，如果我之前猜測的是正確的，那麼用不了多久。

  杜家的人就會到，甚至，杜一親自選定的那些人出現，也不是不可能，外婆他們信不過我們，我又何嘗不是，信不過他們。

  還是先把他們都制服了，到時候再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借住這些法陣，讓杜家的人吃點苦頭吧，殺了他們，我是沒想過的。

  不是我多麼心慈手軟，而是人要有自知之明，以我現在的實力，哪怕是加上喬桑，也沒有可能。

  更何況，喬桑的身份很尷尬，哪怕她願意，我也不希望她參與進來，杜家，明面上還是跟都桑合作的。

  「好。」喬桑也沒勉強，只是提醒我，有事就跟她說，她可以應付。

  我們邊動手，邊交談，談論的還是誰來出手，要速戰速決之類的，那些被我們無視的雜魚，臉色當然不好看了。

  比之前還要瘋狂的撲上來，但是我和喬桑的配合，實在太默契，他們幾次想要撕開我們，都做不到，反而是自己受了傷。

  此消彼長之下，他們又被我們磨掉了兩個人，現在還能戰鬥的，已經只剩下三個了。

  三對兒，看似他們有優勢，但是我和喬桑的配合，早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層次，之前對付他們十幾個人的時候，都沒有落了下風。

  現在已經毫無懸念，只是時間的問題了，我剛要出手，腦袋突然一陣眩暈，一頓的功夫，不但被符咒燒了肩膀，還害的喬桑露了空門，被拍了一掌。

  「你怎麼樣？」喬桑不但沒怪我，反而第一時間變換姿勢，獨自擋住兩個人，只留了一個最弱的在我面前。

  我知道這樣很不對，「對不起。」這種沒有用的話，如果可以，我下輩子都不想再說了。

  喬桑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只是反覆讓我小心，還讓我有什麼不對，提前告訴她。

  我不敢耽擱，狠狠一拳，揍倒面前這個，回頭看了一眼，剩下的兩個，喬桑應付起來也不在話下，雖然沒有我的幫忙，會費一點時間。

  但是這個時候，我也顧不上了，只是只是之前單純的電話響，我還可以安慰自己，是其他的事，甚至沒準是推銷的，騷擾電話之類的。

  但是現在，緊跟著女靈就用靈氣聯繫我了，這毫無疑問，肯定是出事了。

  我連手都在發抖，心裡說不出的恐慌，哪怕再放空自己，腦袋裡還是只有一個念頭，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

  靈氣連通的一瞬，裡面就傳來哭聲，我心咚的一聲，直接跌落谷底，「這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對靈氣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了，就像我們之前的那次溝通，只是彼此的心意相通，也才支撐了不到十分鐘。

  這回女靈連聲音都徹底開放了，顯然是不得不這麼做，我的心慌的更厲害了。

  「出事了。」女靈的聲音很壓抑，隨後又想到什麼，緊張的問，「你那邊怎麼樣？怎麼有戰鬥的波動？還有法陣殘留？」

  什麼都瞞不過女靈，當然，我也沒想瞞著她，匆匆說了句沒事，稍後再解釋，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一共就那麼幾個人，哪一個有事，我都承受不了，甚至，我心裡已經有隱隱的猜測，可是我根本不敢想下去，只能默默祈禱，最好只是小事，只是小事。

  「唐辰，你要撐住。」女靈的聲音里，有著一抹化不開的擔憂。

  我的心就更沉了，她不是個情緒外漏的人，甚至很多情況，別人想不開，很痛苦，她都覺得不算什麼。

  現在卻開口讓我撐住，這件事，到底是有多可怕？

  我深吸了兩口氣，臉皮子不自覺的繃緊，「你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

  「胖子不在了。」女靈悲傷的說道。

  胖子不在了，不在了，在了，在……

  我腦袋裡全都是回音，「胖子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我恐懼的問道，生怕女靈的回答，是我最不想接受的那個，可結果，偏偏就是。

  「胖子死了，就在剛剛。」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不是還有半個月嗎？胖子怎麼會死？」我真的接受不了，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胖子。

  什麼天下，什麼蒼生，我現在通通都想不到，我就是個廢物，連最好的朋友，兄弟，都救不了。

  我唰的一下回頭，看向靠在石頭上，一臉慘白的外婆，就在剛剛，胖子毫無徵兆的死了，連女靈都救不了他。

  我突然想知道，外婆知不知道，這件事跟她有沒有關係，「胖子死了。」

  我衝過去，揪著她的脖領子，把她提了起來，僅剩下的兩個活口，氣急敗壞的想要過來救人。

  可惜，被喬桑擋著，根本過不來，外婆的嘴角溢出血絲來，頹然的笑著，「我聽到了。」

  「是聽到了，還是知道？」我瘋狂的質問。

  如果是聽到了，沒錯，我剛才那麼大聲的重複，聽到也不奇怪，但是如果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