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豬隊友

  我從來不知道，在地府里穿梭，是這麼痛苦的事，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直接拉開門，自己走。

  上一次，我眼睛一黑，再睜開，直接就到地方了，這回痛苦直接加倍，簡直要把上一次我節省下來的痛苦，都給一次性補齊了。

  「呼，呼…… 」我也是無奈了，不過誰讓雲奕辰之前就提醒過了，時間會長，波動也會大。

  他需要不斷調整，以防止降落的地方不對，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忍了，這點痛苦，跟面對那個東西比起來，還是好受多了。

  冥君最後沒來得及問，但從氣息的波動，我還是看出來了，他是驚詫的，疑惑我為什麼不一鼓作氣，直接用破神劍，斬了那個東西。

  至少也得重創那個東西，然後跟他一起回來，剩下的一些雜魚，就不是問題了，之前我們想的最差的結果，就已經達成了。

  「哎。」我最近嘆氣的次數是越來越頻繁，他們不知道，我心裡是再清楚不過的，破神劍氣已經被我消耗的差不多了，這次幸虧是沒有真的動手。

  否則別提我能全身而退了，只需要一劍，只要那個東西不懼怕，敢真的來擋，破神劍氣就會直接消失，連一道殘影都不會給我留下。

  接下來對付那個東西，我手裡是真沒有東西了。

  我現在也只能指望雲奕辰了，聽說地獄最底層，不只有那個東西，還有很多不如它的寶貝，如果也是莫離留下的。

  我說不定可以全收過來，保不齊那個就是能制約那個東西的，這麼一想，我的心情瞬間美麗很多。

  只要，只要雲奕辰給力。

  「噗……」周圍一陣扭曲，我鼻子再次飆血，要吐卻吐不出來的難受，腸子好像都被攥在一起猛揉，鬆開，再揉，反覆的搓吧。

  「怎麼回事？又有人來了？」

  「誰叫來的？」

  「不是我們的人，沒人知道嗎？那肯定是他們的人。」

  「先動手解決他們，我頂著，快，趁著他們還沒完全適應，不能讓他們再多幫手了。」

  耳邊一陣聒噪，我再迷糊，也聽明白了，他們說的，是我和雲奕辰。

  我就不明白了，不是說好了，去個靠近那個東西的，沒人的地方嗎，怎麼就非要往人堆里扎。

  這是純正的豬隊友啊，我都想仰天長嘆了，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還是得想辦法先活下來再說。

  「雲奕辰，給我動手。」我的三張符咒可不夠，而且剛一照面，我總不能把底牌都放出來，雙手不斷的掐著符咒。

  被連續坑了幾次，我也不算沒有所得，至少我現在都能兩隻手，分別掐出不同的指決了。

  「轟……」

  我剛出手，他們就已經過來了，雲奕辰已經在前面擋了一道，我還是被震的退後一步。

  勉強站穩，我趕緊召喚靈氣，穩定心神。

  「呵，還真是，弱啊。」一道不屑的聲音響起，哪怕還沒看到人，我就察覺出，這鄙視是衝著我來的。

  「你也沒強到那兒去。」我不想逞口舌之爭，但是都沒奈何的了那個東西，還這麼自負，一上來就動手，我是那他們沒什麼辦法，可我身邊還有個豬隊友呢。

  當打手，還是勉強合格的。

  我眯了眯眼睛，視線慢慢清晰，我這才發現，說話的竟然不是玄門的人，而是站在他們對面，一看就是敵對的人。

  三十來歲的年紀，穿的很奇怪，跟破麻袋片有點像，不過倒是比較乾淨，這臉…… 有點眼熟啊。

  我一時還真沒想起來，他們十多個人站在一起，我依此看過去，一個比一個眼熟。

  這不對啊，心悸的感覺突然出現，當看到最後面，淡然中獰笑的那張臉的時候，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酆都的人。

  托他的福，我也總算想起來，旁邊那幾個人為什麼臉熟了，不就是從都桑逃出來的那幾個嗎。

  不過人數不全，至少缺了一半。

  「哦，原來是老朋友，怎麼？也對這個東西感興趣？我的遺產，你們拿，不合適吧？」看到他們，我就知道，這一戰是免不了了。

  那還有什麼客氣的，直接往死里懟吧。

  「你找死，你承認是莫離就好，我今天就親手殺了殺神莫離，看看封印開不開。」還是那個挑釁的，最先開口。

  我忍不住樂了，嘲諷的說道：「這話上輩子你怎麼不敢說？還不是眼睜睜看著巫族城破，都桑整個被封進無間。

  你也就敢現在出來咋呼咋呼，怎麼？一千年沒挨揍，忘了當時的疼了？」

  「噗。」雲奕辰忍不住笑場，「你嘴真夠損的，不過很貼切，嗯，他就是這樣的人。」

  雲奕辰諷刺的還覺得不夠，還重重的，「嗯」了一聲，表示肯定。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都桑的仇恨，是這些人活到現在的唯一信念，被我們一再提及，全都穩不住了，「你找死。」

  「殺神莫離，上輩子死的太容易，這輩子殺了，也一樣。」

  「我要砍下你的腦袋，掛在無間城樓上，把你的靈魂壓在葬巫之地，永世受苦。」

  我點點頭，「原來你們還知道葬巫之地是恥辱，不容易，我還以為，你們連這個臉都不要了，當成光榮呢。」

  我是看不起他們，一千年的痛苦，就把之前的事都忘了，要不是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怎麼會引起天譴。

  做人雙標的也太厲害了，他們殘害人類，就是應該的，正常的，被神族剿殺，就成了不能接受的仇恨。

  「原來這就是你們巫族的臉皮？我還真是長見識了。」我無語的搖頭。

  雲奕辰贊同的點頭，眼神還誇張的，在他們幾個身上來回遊移，「嗯，確實很厚。」

  「跟他廢什麼話，直接上，殺了他。」都桑的人終於忍不住了，一起撲了過來。

  我眼睛一眯，給雲奕辰使了個眼色，然後身影瞬間閃到玄門那邊。

  玄門的人前一刻還在看熱鬧，後一秒，就看到都桑的幾個人，已經憤怒的轉了過來。

  「不，不關我們的事，我們不認識他。」

  「沒錯沒錯，他也是我們玄門的敵人。」

  「我，我是杜家的人，我是來幫你們的啊。」

  「我是嚴家的。」

  「我是方家的。」

  「我是…… 」

  這些剛才還在作壁上觀，看熱鬧的玄門人，現在都麻爪了，沒別的，實在是之前被收拾的厲害。

  在我們剛過來，還沒站穩的時候，聽他們說話，我就已經知道了。

  有我們在，無形中等於幫他們擋掉了一部分的攻擊，甚至可以挪出些時間來。

  可我現在一站在他們身邊，就等於又把火力，重新給引了回來，所以他們也顧不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生怕都桑眾人，不給機會，直接就動手，把他們給滅了。

  我忍不住冷笑，自詡正義的玄門啊，居然這麼多，都跟杜桑勾結，我都不知道該說他們什麼好了。

  難道他們以為，巫族人重新出來，能放過他們？之前的苦日子離的太遠，他們怕不是都真的忘了吧？

  不過……

  我倒是好奇的看了眼，那個自稱杜家人的，按我的猜測，杜一不應該出現在這兒才對。

  他是真正跟酆都，都桑合作的，甚至連都桑王，都算是平等相處，這些人可不是來幫忙的，而是來搶東西的。

  而且……

  我轉動了下戒指，大貓之前一直不肯拿回去，說是擔心真被杜一選中，因為杜家的血脈制衡，沒辦法反抗，再傷害到我們。

  這勉強也算是一個理由，不過我心裡清楚，真正的原因他沒說，那就是想讓我能多個依仗。

  這枚戒指不管怎麼說，也有一絲杜一的氣息在，屬於被他認可的東西，真遇到杜家其他人，我能第一時間感應出來，說不定關鍵時候還能保命。

  之前在地府第三層，遭遇哪些黑袍人的時候，我就已經體會到一次了。

  可是從剛才到現在，戒指沒有任何反應，我眯了眯眼睛，再次看向那個杜家人，他也正在偷偷看我。

  我渾身汗毛一緊，「你不是杜家人，你到底是誰？」

  這話一出，就連都桑的人都愣住了，眼神跟著逼視過去。

  「你胡說，我怎麼不是杜家人，你休想挑撥我們跟都桑的感情。」他惱羞成怒的就要衝過來。

  可惜，還沒等我動手，那個都桑的刺頭，就已經橫在中間。

  根本沒看見怎麼動作的，大手就包住了他的拳頭，輕輕一推，他的拳頭就咔咔碎裂，連續倒退了好幾步，臉色慘白。

  「你，你別聽他胡說，我真是杜家人，家主知道巫族朋友過來，有大事要辦，玄門又有消息走漏，特意命令我過來幫忙。

  當然，幾位實力強悍，對付他們不在話下，我也只是打打雜，但到底是家主一番心意。」

  他把姿態放的很低，又口口聲聲提到杜一，我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生怕他們會上當。

  我倒是沒法說話，他們是不是敵人不確定，但我跟他們兩方中的任何一方，肯定都是敵人，這是毋庸置疑的了。

  「哼，杜一什麼時候這麼蠢了？會派你來。」都桑刺頭嘲諷的冷笑。

  杜家人尷尬的扯了扯嘴角，玄門的傲氣我是看過太多次了，尤其杜家，還是玄門正宗的領頭人，辱及者死啊。

  他倒是也想反駁，但是不敢啊，臉色不停變化，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只是嘿嘿乾笑著。

  刺頭卻收斂了笑容，臉色陰沉，「真是愚蠢，區區一個傀儡人，也想騙得過我？」

  這話一出，不但是杜家那個，就連我，都愣了一下，我知道他肯定不是真正的杜家人，還是靠的大貓給的戒指。

  但其實他竟然是傀儡人嗎？好吧，嚴磊開始的時候，我也沒認出來，但至少我能覺得不對勁兒。

  而且有了他們的前車之鑑，我已經很小心很重視了，這個杜家人，我真的是一點都沒認出來。

  其餘玄門的人也趕緊閃開，眼神驚疑不定的看著彼此，都自發的避開一點距離，這個時候，除了自己，果然是誰都不能相信了。

  我本來是躲在他們身後的，他們這一躲，我反而正對著都桑刺頭了。

  他之前跟我還一副殺父之仇的樣子，現在竟然不慌不忙，嘲諷得意的仰頭，用下巴點了下，鄙夷的說，「殺神莫離也不過如此，竟然看不出，他披著的，是真正的杜家人人皮嗎？

  能契合到這種程度，這張皮，你披了很久了吧？」

  「呃。」我不是謙虛，我是真的不懂，傀儡身，還能用人皮來做，而且還能不壞不爛的，不過，「我都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莫離。

  你們非要這麼說，是為了給自己找面子？就算打敗了我，能改變都桑被屠城，封禁的事實？」

  我忍不住揉了揉額頭，連話都不想多說了，哪怕強悍到這種程度，也喜歡自欺欺人嗎？

  還是說，他們根本就是在給自己找面子，輸不起？突然多出杜家人的事，我倒是不急著走了。

  別說我了，就連其餘的都桑人，還有雲奕辰都停了下來，一起看向傀儡人。

  笑話我的時候不遺餘力，但不能否認，在我提醒之前，他們都沒看出來，是，在他們心裡，根本沒把這些玄門的人當回事。

  當然也不會一個個，仔細的探查，可沒看出來就是沒看出來，這種事能遇到第一次，就能遇到第二次。

  誰都不敢保證，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會耗費精力去看，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問出來，這個傀儡人到底是誰做出來的。

  目的是什麼，還有多少傀儡人，都是什麼樣的身份，這種作弊一樣的方式，沒有人會喜歡。

  「唐辰，不過，果然不愧是殺神莫離的轉世，不過也就到這兒為止了。

  你想拖延時間，我成全你，能讓莫離體會絕望的滋味，不那麼容易，我也很期待啊。」

  一直站在後面，我卻不敢忽視分毫的人，總算是走了出來。

  他的眼睛裡充滿仇恨，我何嘗不是，酆都四鬼之首，我可沒忘記，就是他，逼死了軒轅辰。

  「我在你的眼睛裡看到了仇恨，你恨我？那真是太好了。」他獰笑著伸手，彈了一下，一滴血掉落地上。

  我的心一陣說不出的難受，怎麼會這樣？我摸了下臉，我竟然流了一滴眼淚，為什麼？

  「這滴血，到底是誰的？」

  都桑的那些人這個時候也都反應過來，忿恨的看著我，恨不得直接撲過來，把我撕碎了。

  雲奕辰趕緊上前一步，擋在他們前面，不過他一個人還真是不夠看的，幸好，酆都那隻鬼，還不想殺我，擺手阻止我。

  「軒轅辰。」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似乎怕我不夠難受，還誇張的獰笑，「我也沒想到，軒轅沉身為酆都的大鬼，受公主大恩。

  竟然想要背叛公主，為了不讓你被困住，他以這滴心頭血為引，在關鍵時候，攔住我們。

  真是不自量力，如果不是公主，你現在早就是一具屍體了，不過的確可喜，我本來可以在公主出現之前，殺了你的。

  怎麼樣？看著救命恩人，自己的好兄弟，魂飛魄散，滋味不錯吧？」

  我的眼睛都充血起來，拳頭攥的咔咔作響，他說的沒錯，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之前那麼多的疑點，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軒轅沉的實力差了那麼多，他不是一心求死，而是把心頭血剝離出來。

  救了我，死在我的劍氣之下。

  我也終於懂了，為什麼在喬桑出現前後，酆都的人都沒有出現過，按說他們跟我的仇很深，不可能不想殺了我。

  是，喬桑說不定會阻止他們，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那之前呢？

  法陣開啟之後，喬桑真正甦醒之前，還是有幾秒鐘的差值的，幾秒鐘雖然很短，但是對於早就埋伏好的酆都眾鬼而言。

  殺死我，只需要一秒不到，甚至是一個眨眼的瞬間，可他們偏偏沒有出手。

  我猜測過很多次，他們的用意，現在總算是明白了，根本不是他們不想，而是因為軒轅辰。

  他哪怕在死前的最後一刻，還在幫我，從酆都的內部，拖延了他們幾秒鐘，只是幾秒鐘，對於我，卻是生與死的區別。

  「兄弟。」我跪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攥著那捧土，血在滴落下來的瞬間，就已經被他毀滅了。

  軒轅辰是真的走了。

  「兄弟，我不會讓你白死。」我明白，因為喬桑，他不會怨恨酆都，他也沒辦法報仇。

  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放下，死死的盯著他們，他們都在笑，「背叛喬桑？你們到底忠於誰，心裡清楚，我不是莫離。

  但是這輩子，我還會那麼做，你們巫族的人，果然不配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我是真的怒了，沒有算計，沒有理智，甚至沒有給自己留退路，直接衝著酆都的大鬼，撲了過去。

  僅剩的兩張符咒盡出，「兄弟，我帶你復仇。」

  血不在了，我能抓住的，只有那一把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