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那個東西的恐怖

  「什，什麼意思？」我有點發懵，哪怕看不見，但冥君沒有故意隱藏的意思，所以我還是第一時間，從聲音上，分辨出了他的方位。

  「字面上的意思。」他也沒給面子，一句話給我懟沒電了。

  這是根本不打算好好說話，直接把天給聊死的節奏啊，我深吸了兩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平順，「你也是被那個東西，弄到這來的？」

  我問的時候，心裡都不敢相信，這可是堂堂冥君，在我眼裡，哪怕比不上全盛時期的殺神莫離，但至少也不應該區別這麼大吧？

  現在這是什麼意思？只是一個莫離留下的東西，都能把冥君大人給掃出來？還是回不去的那種？

  哪怕看不到人，我還是本能的扭頭，到底是我低估上輩子的自己了，還是，冥君大人老了，退步了？

  「把你那點小心思收起來，對付你，我連一根手指頭都不需要。」冥君自己心裡也憋屈，憤憤的說，「那個東西很詭異，到現在，我都說不清楚是什麼，按說莫離沒有這樣的能力，否則也不會…… 」

  「不會什麼？」我如同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以前還以為冥君跟莫離肯定是沒有交集的，怎麼現在看來，不擔有，還不淺呢？

  我再不想被前生的事揪扯，也不能否認，自己是莫離轉世的事實，如果上輩子的死，還有什麼疑點，或者還有其他仇人的話。

  我必須要弄弄清楚了，為莫離報仇？不需要的，他都打不過的人，我能繞著走都算運氣好了。

  我可不認為，自己憑藉努力，就可以超越莫離，真神血脈，不是說說而已的。

  我是擔心，我能不計較，對方卻未必肯放過我，到時候死到臨頭，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死，那就虧大了。

  我想的是挺好，偏偏冥君不肯接著說了，我急的恨不得直接過去，把人拽出來，「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冥君半點尷尬的意思都沒有，擺明了不說，就是不說而已，「這裡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但是氣息一直在變化，時間長了也不行。」

  他都開始談正事了，我也不能一直揪著過去不放，主要還是，我想揪著，也得看他肯不肯說啊。

  明知道沒有希望的事，還去耗費時間，我也是不願意的，「我感應不到，甚至我都感應不出氣息來。」

  我第一過來就已經試過了，這對於我而言，就像是一潭死水，怕他不理解，我還特意強調，「包括你在內。」

  如果當時我感應到另外一個人，根本不會毫無準備，哪怕他說話了，我都沒查出到熟悉的氣息。

  「嗯。」他沒什麼表示，「你還是不如雲奕辰。」

  「噗…… 」我再次內傷，他這意思是，剛夸完我，又決定把話收回去了？

  不如雲奕辰？他要是直接說實力，我也就認了，可是這麼籠統的說，我有種被鄙視，還是嚴重鄙視的感覺怎麼辦？

  「不服氣？」他的聲調明顯更鄙視了。

  為了不被活活氣死，我只能不說話。

  「這裡的氣息，跟那個東西是同源的，所以我們也不算運氣太壞，不想不明不白死在這兒，就試試看，能不能溝通那個東西。

  不管怎麼說，你也是他半個主人，說不定有點特權。」這回冥君倒是把我當自己人了。

  不過我更希望他保持原本的高冷，現在一步步像雲奕辰靠近，總讓我擔心他的實力啊。

  這倆人這麼好，該不會是因為脾氣性格一致吧？那我可就真要為地府的未來擔心了。

  「別想用不著的，這裡快要融化了，我撐不住多久，到時候會再去哪兒，會不會還在一起，可就說不準了。」冥君提醒道。

  我這才發現，從開始到現在，他的聲音的確是發生了變化，而且貌似還不小，莫非……

  「之前一直都是你在撐著？」我突然悟了，這回也不耽擱，管他周圍能不能看到之類的，先閉上眼睛，好好感悟一下。

  「沒有，什麼都沒有。」我一著急，心就有點亂。

  這裡比之前的壓力還要強，就像是…… 就像是被很高的海拔上，大氣巨壓一樣的難受。

  「呼，呼呼…… 」我拼命想撐著，可肺腔還是憋悶的難受，好像下一秒，就要直接爆炸了。

  我連續掏出幾張符咒，祭出去，可惜別說希望中的效果了，我壓根就沒看出效果兩個字來。

  「別浪費精力，我幫不了你，要是得不到認可，你就留在這吧。」冥君這回說的乾脆。

  我可不會天真到認為，他這是在用激將法，鼓勵我，哪怕我到時候真的不成功，他也會把我帶出去。

  我沒那麼大的臉，更不會寄予那麼大的希望，我不能留在這兒，女靈還在等我回去。

  腦袋裡剛一浮現出女靈的臉，心口就一陣劇痛，「噗……」猛的一口血噴出去，眼前還是黑的，但剛才是本身的黑，現在卻是我看不見了。

  「喬喬？」我忍不住苦笑，笑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我想我知道，莫離在這兒留下的是什麼了。

  那麼強大，卻每個人都看不清楚，說不出來，「你想讓我認同嗎？不可能。」

  哪怕吸收了之前很多的記憶，我也從來不知道，莫離在封禁都桑，殺人屠城之後，把對桑公主的愛，抽出來，葬在地獄最底層。

  「你到底是覺得，這份愛情是罪孽，應該葬在地獄，還是，你怕忘了她，跟失去真神血脈，神魂一樣，徹底失去她？」

  我是真的不明白莫離的感受，原來我們根本不是在什麼地方，而是在，那個東西的裡面。

  也可以說，是在「它」的心裡，想要得到他的認可，靠的不是莫離的氣息，而是他對桑公主至死不渝的愛。

  所以之前老鬼，靠著跟我一樣的臉接近，但是他怎麼可能愛桑公主，與其說那個東西是對老鬼憤怒，不如說，他是對自己憤怒了。

  他不能允許，自己背叛桑公主，所以哪怕老鬼真的是我，也會被扔出去，這算是給個反省的機會吧。

  眼前全都是喬桑的臉，哪怕我看不見，可她們就在腦袋裡，根本揮之不去。

  心疼的都快窒息了，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滾，冥君在喊我，讓我冷靜，我都能聽得到。

  但是…… 我現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所有的跟桑公主的過往，都像針一樣，拼命的往腦袋裡扎，我鼻子，耳朵，甚至眼睛，都在往外滴血。

  「不可能，你沒權利，替我做決定。」我也真是生氣了，以前我妒忌過莫離，也敬佩過，但憤怒，我還真的是第一次。

  他自己難以兩全，卻偏想不負如來不負卿，所以根本不管這輩子，是不是那些問題還在，甚至，會不會有新增加的問題。

  不給我選擇愛情的機會，就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要求，套在我腦袋上，哪怕他就是我，是我的前世，那也不行。

  可是莫離的愛太沉重，也絕對，帶著不顧一切的姿態，直接壓下來，我死死咬著嘴唇，牙齒全都是血，卻怎麼都想不起女靈的樣子。

  「休想，我愛的是女靈。」我知道，現在最好的辦法是妥協，可我不能這麼做。

  如果我接受這份愛，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資格，坦然站在女靈的身邊了。

  「呵。」渾身骨骼被壓的咔咔作響，我一點都不懷疑，用不了多久，我的整個脊柱都會斷掉，到時候，我就連站著都做不到。

  我想把精神往回收，哪怕冥君說，這裡不會支撐太久，至少也能有點時間騰挪，可剛才還是我在主導，把精神觸角，不斷的釋放出去。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被那個東西拉扯，不斷的滲入，甚至我想看一下，自己的精神力到底滲入到那個地方了，都一陣眩暈，根本扛不住。

  「呵。」我緊緊摳著手心，把手心都掐出了血，沒法抬手，甚至張不開嘴，咬牙尖血都做不到。

  沒關係，我用手指，艱難的沾了手心的血，一點點，挪動著畫符。

  我還沒那麼幼稚，以為自己能對抗得了，瘋狂時候的莫離，這是他的執念，冥君說的對，在某種程度上來看，這種強度都已經超越了莫離自己。

  我只是在畫靜心符，哪怕只有一點點的用處，我也要想起女靈的樣子來，我渾身都被碾壓的快要斷掉，開始連續畫了幾遍，還是連一絲一毫的都想不起來。

  甚至女靈的名字，我都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想起來，周圍的一切，胖子，大貓，麗莎，老安叔……

  全都在漸行漸遠，哪怕我能記起他們的名字的，但是心裡已經生不起任何的波瀾，這可不行，那個東西竟然這麼恐怖。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不相信這是莫離的本意，我是他的轉世，又接收了他一部分的記憶。

  我很清楚他的為人和選擇，他是不允許自己背叛桑公主，還想要全心全意的任性一次，只愛她，什麼都不顧的只愛她。

  但他心裡終究有著天下，有著天下蒼生，絕對不會想把自己變成冷血怪物，除了桑公主外，沒有任何情感。

  我猛的一驚，這不是莫離的愛，是那個東西，那個東西在千年的痛苦中，承受不住，開始變的偏執，暴虐。

  他想要藉助我的身體，來逃避這種痛苦，只有我真的愛上桑公主，只愛桑公主，它才會滿意。

  「你都明白了？」腦袋裡突然出現個聲音。

  我卻說不清楚，這聲音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好像就是在腦袋裡自己出現的一樣，根本沒有任何徵兆。

  我張不開嘴，但是腦袋還是可以轉的，忍不住冷笑，「想明白了？我想明白你有多自私，不知道莫離要是知道，會不會後悔。」

  總之我是肯定會，我只是在心裡想想，沒想到，它竟然能聽到，還比我更憤怒，接著，我就感覺有什麼，在不斷的敲擊我的腦袋。

  我痛苦的蜷縮，恨不得抱住腦袋，偏偏手腳不聽使喚，根本抬不起來。

  「現在該是你後悔。」它總算是不想弄死我，在我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停止了重錘，不過該有的碾壓，還是一點都沒減輕。

  甚至經過這麼一場，我連手指都開始僵硬，沒有了指決的幫忙，我幾乎沒有抵抗的能力。

  它這才滿意的獰笑，「不要再想其他人，你只需要記住桑公主就夠了，她是你最對不起，最應該去愛的人。」

  「你難道忘了嗎，你們相遇的時候，你就驚為天人，從沒見過，那麼單純乾淨的眼睛…… 」

  「你忘了，你承諾過要照顧她一輩子，會娶她，讓她永遠都快樂…… 」

  「你忘了，你背棄她，犧牲她，破她的城，屠她的子民，眼睜睜看她死在你面前…… 」

  「你忘了，那些桑格花的種子，她一直都在種，都在等你…… 」

  「你忘了…… 」

  它越說越憤怒，我已經連自主呼吸都做不到，腦袋裡不斷的跟著他重複，我忘了，我的確忘了。

  我負了她，背棄了她，我傷害了她，我……

  「我沒有。」

  「砰……」

  我燃燒一根血脈，硬生生逼的他的碾壓停頓，精神也清醒過來，血不斷的從嘴裡滲出來。

  「我沒有愧對任何人，莫離的選擇，是他自己下的，跟我無關，你只是一段記憶，一種情緒，你沒資格替我做決定。

  我這輩子，誰也不欠，我愛的是女靈，只愛她，不會改變。」

  我以前還會把莫離當成真神看待，儘量把他想的偉光正一點，但是現在，我不了。

  我只是個普通人，普通的男人，但我清楚，什麼人值得我去愛，我也會保護好她。

  像這種自己做不到，卻偏偏強加給下輩子，明明已經做出選擇，還要惺惺作態的忘不掉，「我看不起他，更看不起你。」

  這個東西再強大，也只是個怪物，基於病態基礎之上的，病態升級版。

  它這回是真的被我激怒了，「你不是莫離，你還想再一次背叛她，我不允許，不許。」

  它咆哮著嘶吼，我緊緊捂住腦袋，幾乎承受不住。

  「快走，它想殺了所有人。」冥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沒等我有所反應，手腕就被抓住，耳邊都是風聲，身後一陣發涼。

  可我還是什麼都看不到，冥君的手，現在已經是我唯一能感覺到的東西了，我生怕他會放開，趕緊反抓住他。

  好在他只是冷哼了一聲，沒有反對，當然，我也不敢真的抓太緊，要是讓他有什麼閃失，我也活不下來。

  「剛才到底怎麼回事？你說什麼了？他怎麼會突然發瘋？」冥君有點急了。

  我這才想起來，之前的對話都是在腦袋裡進行的，別人根本聽不到，我忍不住苦笑，怎麼發瘋，當然是因為被我踩到痛腳了。

  「他不是什麼東西，他是莫離的執念。」我這麼一說，冥君就明白了，乾笑了兩聲，「所以，你現在是移情別戀了？」

  「呵呵。」我的腦袋還是嗡嗡的響，渾身都不對勁兒，「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移情別戀？上輩子的戀要是都算上，那每個人都是渣男渣女，就沒有從一而終的。

  我是很生氣，但我有一句話，還真是沒有騙它，真心的，我這輩子，誰都不欠，莫離之所以到死都那麼痛苦，無法救贖。

  是因為他從心裡，覺得自己有所虧欠，欠了桑公主的，背棄了他們當年的誓言和承諾。

  而在這一千多年的時間裡，那個東西，比莫離承受的還要多，早就已經偏執了。

  我都不知道，這個東西能再次封禁都桑，是誰傳出去的，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我到是清楚他的強大，可惜，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得到它，哪怕是我，別說利用它封禁都桑了。

  一旦我做出半點讓喬桑難過的事來，它會第一個跳出來不干，這是寶貝嗎？這特麼是緊箍咒。

  「別囉嗦了，這是你的鍋，甩不掉。」冥君終於停下，「還是出不去，它怎麼自己走了？」

  「嗯？」冥君要是不說，我還以為，是他把那個東西甩掉了，難道不是？

  「我們就在那個東西裡面，怎麼甩？他現在的注意力不在我們身上，你想想，他會去幹什麼？」冥君嚴肅的問道。

  「呵呵。」我真是日了狗了，不過他說得對，這個鍋，我還真的是甩不掉。

  那個東西就是莫離的執念，是從他的身體裡剝離出去的，我是莫離的轉世，兩者之間，總是有那麼點牽扯的。

  他會去幹什麼？

  我試著代入之前自己的心情，在深愛喬桑的時候，如果有人質疑我的感情，甚至，還往心口上扎刀子，提及她為我而死的，我卻不相信她的事。

  「都桑。」我猛地睜大眼睛，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都桑那些人在哪兒？」

  我知道了，它會想辦法彌補，想辦法證明，它是愛桑公主的，它後悔了。

  所以，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解開無間的封印，把都桑的巫族人，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