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喬喬……」我傻傻的看著刀，根本沒想去拔出來。

  她真的很恨我吧？我一定是傻了，也對，醫學上都說過，貧血到一定地步，大腦就會休眠。

  我現在肯定就是這種情況，我一點都不難過，甚至還有點解脫的感覺。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上次我也體會過一次，甚至靈魂都離體，真的死了。

  可當時我還想活，沒真的欣賞這种放松，現在不一樣，我的心實在太累了，尤其面對喬桑。

  想念，肯定是有的，但我自己都沒想到，更多的，竟然是不敢面對。

  現在好了，她做出決定，而且親自動手了，我說不出的開心，真的開心。

  女靈好像在上面喊什麼，也可能沒有，我也聽不清楚，不過我也不介意，這就要…… 死了吧？

  我虛弱的太厲害了，抓了幾次，才握住喬桑的手，那麼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

  她的眼睛是睜開的，真好，我有多久沒看到她這麼看著我了。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就拿去吧。」

  我撇撇嘴，這麼說，其實還是不夠文藝，不夠美感，她為什麼要自己扎這一刀呢？

  她難道不知道，只要說，我就會成全她嗎？

  好冷啊，喬桑的身體，怎麼會這麼冷，我的胳膊已經承受不了，可我還是不想放手。

  我怎麼能放開呢。

  「你看，我們現在又在一起了，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分開，不論疾病，貧窮，死亡……」

  我摸索著去抓她的手，「嗯？」

  她的手指上沒有戒指，喬桑雖然嘴上說著不稀罕，無所謂，但自從我把結婚套在她手指上，就再也沒摘下來過。

  現在戒指卻不見了，我以為是移動的時候弄掉了，哪怕大小正好，不動手拽，根本不會掉。

  可我還是這麼認定，可是把她的手翻過來掉過去，沒有痕跡。

  只要長時間戴過戒指的人都知道，哪怕突然摘下來，一抹白的印記不會消失，很長一段時間，都清晰的要命。

  喬桑冰封起來的時候，我看的很仔細，戒指是在的。

  女靈感應到危險，趕過來，也就幾天的功夫，戒指，和應該有的印記，都不見了。

  「你不是喬桑。」我緊攥著她的手，痛苦的皺眉。

  她的身體，她的眼神，甚至她手心的感覺，都是喬桑，我不會認錯。

  可是她怎麼會沒有我們的戒指？

  我眼前開始發黑，要不是靠陰氣撐著，現在早就消失了，可即使這樣，我也快死了。

  「喬喬。」我死死攥著她的手，我不能放，一旦放開，我就再也沒有什麼可堅持的了。

  前生，莫離就放了一次，我不會再讓她一個人，「戴上戒指，戴上好嗎？」

  我甚至都在哀求，我只是想要在臨死之前，確認她是喬桑。

  這麼一點要求，她都不肯答應，冷冷的看著我，拔出匕首，再次刺了進來。

  「噗……」我的內臟都被攪碎了，一張嘴，就能吐出血沫子來。

  我以前不懂，怎麼那麼多鬼，死撐著留在人間，不肯走。

  可我現在，比他們還狼狽，我是死賴在身體裡，寧可跟著身體一起腐爛。

  「唐辰，快放手。」是女靈的聲音，她臉色還是很蒼白，面前趴在洞口，讓我閃開。

  「別管我。」我固執的擋在喬桑面前，這麼一動，胸口的血流的更多了。

  「別傷害她，等我死了，把我們埋在一起，我不能照顧你了。」

  我心裡竟然有點捨不得，可又被我強行壓下去了，「你別難過，胖子，大貓，和老安叔他們，都會照顧你的，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會珍惜你，想要對你好。」

  可惜，能夠擁抱你的那個人，註定不是我。

  「你這個白痴。」女靈第一次氣到罵人。

  靈氣強行植入我心口，畢竟之前一直用靈氣溫養我的靈魂，所以沒有任何阻礙，直接就鑽進來。

  傷口瞬間止血，我心裡突然煩躁，拼命想把靈氣逼出去，我不能再讓女靈救我。

  不然我怎麼面對喬桑。

  「噗……」女靈嘴裡溢出靈氣，接著，耳朵，鼻子……

  她是沒有血肉的，靈氣就是她的根基，她的命，我差點忘了，她才受過傷。

  現在肯定還沒全好，是看我有危險，硬撐著過來的，我逼出靈氣，就等於在攻擊她。

  「女靈，你個混蛋。」我是真怒了，不敢想像，她要是出事，我該怎麼面對。

  憤怒讓我整個人都燒紅了眼，騰的跳起來。

  「嗯？」我摸了下心口，後知後覺的發現，刀不見了，傷口還是之前的那個。

  沒有任何擴大的跡象，喬桑還是眯著眼睛，好好的躺靠在地上。

  剛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我竟然被陰氣誤導了？

  「杜一。」

  除了他，就沒有別人了，他竟然在最開始，布置這個局的時候，就想到了，我會過來。

  也預料到，我會心境不穩，會在被喬桑扎傷的情況下，自暴自棄。

  說起來挺簡單，但其實算計起來，每一步都要精準到家，只要有一點點疏忽，就不會走到最後的這一步。

  「喬喬，看到了嗎？他們到現在，都不肯放過你。」我抱緊喬桑，艱難的爬上去。

  「你的命是我救的，沒人可以拿走，你自己也不行。」女靈冷冷的說完，整個人就仰躺著倒下。

  女靈這次昏迷了很久，到後來我肚子都咕咕叫了，再待下去，恐怕她醒之前，我們都已經餓死了。

  我只能簡單收拾了下，給她也清理一下，就背起來，準備下山。

  當然，還是走的原路線，朱顏還等在那兒，看到我愣了下，才跑過來。

  「怎麼樣？找到喬桑了嗎？」

  她的急切是真的，不是隨意客套的那種，我身後背著女靈，她問都沒問一句，之前明明表現的很害怕，很有牽扯。

  可是現在連個餘光都沒給，只是緊張的問喬桑，我眯了眯眼睛，反問：「你很擔心？」

  她撩了下頭髮，後退一步，淡淡的說：「怎麼會，你不是去救喬桑的嗎，我當然會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她掩飾的很好，如果不看手緊緊揪著裙子的話，我「嗯」了一聲，沒回答。

  「女靈應該不想看到你，我這就回去了，你也自己找地方休養吧，有什麼事再聯繫。」

  我路上就琢磨出了聯繫的地方，朱顏也沒意見，身影一晃，直接消失了。

  不過我現在這個級別，也不需要再什麼都靠眼睛看了，憑藉引起流動的跡象，就知道她是去之前的懸崖了。

  「黃泉嗎？」呵，我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她了，當然，也許從來就沒看懂過，之前還是我一廂情願了吧。

  喬桑。

  我最後回頭看了眼那個山洞，杜一的法陣已經破了，沒有危險，也就沒有了保護。

  隨便什麼人，都可能進去走走，說不定就會傷到她，冒犯到她。

  這是我不能允許的，帶她走，先不說人類世界能不能容得下她，就說維持她不消失的大量陰氣，我就沒地方弄去。

  只能把體內的一縷靈氣，分出大半給她，然後把那個地洞重新封閉起來，加上禁制。

  製造出大法陣，我肯定不行，但是只封印一個人大小的地方，問題還是不大的。

  當然，也就是防備普通人，真來個擅長法陣的高人，分分鐘就碾壓了。

  「上輩子，你不是憐香惜玉的人。」女靈趴在我背後，悠悠開口，「對喬桑正常，現在對那個女鬼，也開始上心了？」

  「你醒了？」我當然聽出她話里的奚落，那個女鬼，說的就是朱顏了，不過只要她能醒過來，我就很開心了。

  甚至罵幾句，我都覺得開心，「你什麼時候醒的？」

  我問完，就後悔了，她都提到朱顏了，我還問，真是蠢的可以。

  「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擔心她傷勢有問題，醒了也不能說話，就想找個地方，把她放下來，仔細檢查才放心。

  可是到處都是石頭，連一個平坦的地方都沒有，我自己倒是沒什麼，坐地上都行。

  可是女靈，下意識的，我就把她當成女神，不是那種痴漢對待美女的心態，而是真正的女神。

  哪怕有一點褻瀆，我都覺得是種罪過，這個，大貓和胖子私下裡探討過，也都是一樣謙卑，恨不得膜拜的態度。

  女靈輕哼了聲，不滿的嘟囔：「我是怕醒了，你會尷尬，那個女鬼有問題。」

  她再次強調，也不知道是在跟我賭氣，還是在警告我，「如果再有下次，我肯定殺了她，你攔著，就連你一起殺。」

  她的聲音很軟糯，但我敢保證，沒人敢把她的話當成玩笑，我後脊梁骨簌簌的冒涼風，縮了縮脖子，尷尬的笑著加快腳步。

  買票的時候，我還小擔心了下，女靈沒有身份證，之前讓大貓找人給辦了個假的，可我出來的時候，看到還在家裡。

  聯網辦臨時的什麼的，都是相對於真實的人而言，大貓的那種，可不禁查。

  沒想到不管是安檢的，還是過往的人，都好像沒看到女靈一樣。

  甚至有個小姑娘，還捂著嘴，看著我笑，我現在聽力擴展的很快，雖然她把聲音壓得很低，還是聽到了。

  「那個人真奇怪，背後又沒人，他還背著。」

  旁邊高個子，背著個小提琴的，大概是她男朋友，噓了下，才回答，「別亂說話，說不定是失戀了。」

  「討厭。」女孩吐了下舌頭，不過再看我的時候，就多了幾分同情的意味。

  「也許是愛人死了，你看他一直跟背後說話，態度多溫柔。」

  他們又討論了會兒，都是圍繞著我，和女靈之間的愛情故事的，說的那叫一個悽美。

  什麼庭前一棵樹，妻死當年親手植下之類的都腦補出來了，女靈是集天地靈氣而生，哪怕風聲都能聽得到。

  這就尷尬了，我乾笑了下，趕緊背著她，往最遠的窗口去買票。

  「對不起，現在是返校高峰期，不允許買兩張車票。」售票員很不滿的強調。

  我張了張嘴巴，都無語了，不是我非要找麻煩，但是我和女靈，是兩個人，她還受傷了，總不能要一個臥鋪吧？

  這念頭只是在腦袋裡過了下，我就驚悚了，絕對不可以，「我這人有怪癖，環境不安靜，睡不著覺。」

  我這話一說，好幾個人都鄙視的看著我，的確，一個大男人，這麼窮講究，真是聽過分的。

  但我真沒辦法，只能硬撐著保持微笑。

  售票員卻保持不住了，嫌棄的揮手，「誰沒有習慣，走開走開，下一個。」

  我緊攥著拳頭，差點控制不住，想要砸碎玻璃，後面一個溫柔的女聲傳來，「你就賣給他吧，不然用我的身份證買吧，正好我也去那裡，我可以和我男朋友坐一個鋪，不會打擾你的。」

  這聲音，怎麼有點熟悉？

  我回頭，沒想到居然是之前那個，腦補我喪偶的小姑娘，她明明在最那邊的，居然也跑過來了。

  發現我的眼光看向旁邊，小姑娘頓時悟了，嘆氣的解釋，「那邊窗口是專門預售的，這個才是賣當天票的，我沒注意。」

  然後瞪了身邊男孩子一眼，責怪他也沒看清。

  男生倒是沒什麼，包容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又歉意的衝著我笑。

  「不好意思，曉丹沒惡意的，她以為……」

  他指了指我後背，尷尬的倒是挺大方。

  顯然，小姑娘自己幸福，就善心泛濫了，這不，一提到我背著的女友，眼圈就紅了。

  特意湊到我旁邊，壓低聲音說：「你想跟她走完最後一程吧？你放心，我們不會打擾你的。」

  說完，根本沒給我解釋的機會，就把我手裡的身份證抽出去，跟他們兩個的放在一起，遞了進去。

  「三張到…… 」

  錢也一併付了，我壓根有點疼，不過總算結果不錯，給他們錢，也不肯要，我只能多買了點吃的。

  估摸著也抵得上車票了，才去候車廳坐下，他們跟著也過來了。

  小姑娘好奇的想要坐在我旁邊，卻沒看見，女靈已經坐在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