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柏林

  在皈依『慈父』之前，諸琉璃已在國內小有名氣，她靈性驚人，對色彩的感知力可以比擬一些大師，如果不是因為戰爭的影響，她早就應該去到藝術氛圍更濃郁的歐洲，在那裡接受更加系統的繪畫教育，或者已經在歐洲小有名氣。

  現在也不晚，作為第一批皈依的看門人，諸琉璃來到戰後德國已經兩個月，這兩個月里，圍繞著她，除了聚集了一批看門人外，也讓她在德國藝術圈初綻頭角。

  雖然戰後藝術這個小圈子算是『圈地自萌』，因為社會大眾更加注重的是經濟和民生，但即便是小圈子，也有信徒和崇拜者，目前德國柏林的新任市長就特別注重藝術的復興，曾經好幾次接見過諸琉璃等年輕藝術家，歡迎他們共同來建設新柏林。

  不止是柏林，整個德國都需要新建，作為曾被惡魔完全占據的國家，原本人口數目將近九千萬，現在只剩下不到五千萬，幾乎所有家庭都失去過親人，不算廣袤的國土面積上，此刻十室九空，倒是惡魔石刻處處可見。

  諸琉璃接到安娜後，就把她帶到了目前天美學生聚集的一處公寓，或者說是美術館更加合適一些，這個地方名叫『丟勒之家』，在惡魔占領前是一個小型博物館，館藏著幾幅丟勒作品作為鎮館之寶，之後被惡魔損毀，現在大致上被復建。

  丟勒之家是被柏林市長親批，讓來自東方的藝術家群體暫時居住的，在戰前，柏林的現代藝術就有衰落的跡象，戰後能夠迎來東方的藝術學生們，讓柏林新任市長認為這是個藝術復興與經濟復甦的好跡象，所以對諸琉璃等多有照顧。

  在這裡安娜見到了七位看門人，照例，在當晚安娜向他們傳授了『慈父』的新旨，把『巴黎藍』的用法傳授給他們，而以諸琉璃為首的學徒們則欣喜的接受了這份厚愛。

  之後，安娜和諸琉璃單獨相對。

  當夜，在三樓一間燭光昏暗的房間裡，諸琉璃向安娜講述了目前看門人在德國遭遇的困局，其實一切都很順利，直到一位看門人的失蹤。

  「羅野失蹤已經半個月了。」諸琉璃十分擔憂的說。

  羅野，是與諸琉璃同時來到柏林的天美學生之一，是個熱情的男生，安娜記得他總是充滿熱情和激情的宣揚他對『慈父』的崇拜。

  安娜的性格其實並不適合傳教，在重新獲得黑匣子後，關於如何在人類中傳播關於『唯一之主』和『慈父高凡』的信仰，其實她是沒什麼想法的，雖然黑匣子有洗腦的功能，但安娜總不可能來硬的，硬把黑匣子懟到每個信徒嘴裡去。

  所以，安娜第一個和第二個嘗試傳教的對象，也就是諸琉璃和羅野，就成為整個事情的關鍵，特別是諸琉璃，安娜先按照高凡的提示，通過催眠暗示的手法，試探其態度，向其展示聖跡。

  之所以選擇諸琉璃，是因為安娜觀察到諸琉璃的野心，同樣是現代藝術的天才，但諸琉璃卻同時也是天美的學生會長，還經常參加各種社會活動，如果在歐洲其他國家，諸琉璃極有可能畢業後直接從政。

  安娜想要傳遞的救世教義，對於諸琉璃來說，是結合了藝術與政治，兩樣都她的最愛，與安娜最愛數學與藝術一樣。

  所以，在諸琉璃這位學生會長的協助下，安娜再發展了作為體育委員，也是諸琉璃的追求者羅野，爾後不斷調整策略，讓看門人在天美學生們如同星星之火一樣燎原燃燒起來。

  兩個月前，諸琉璃便帶著八名同伴一起來到歐洲，對看門人來說，德國千萬級的惡魔石刻是非常重要的神秘資源，但諸琉璃的離開，也有國內環境限制她無法大展拳腳，還有安娜這個大祭祀壓她一頭，讓她沒法盡情施展的原因。

  來歐洲後，一切順利，直到羅野失蹤。

  「老師，您能把羅野找回來麼？」諸琉璃問安娜。

  「慈父說他已經死亡。」安娜說，這結果是由黑匣子『占卜』得到的，「且魂魄沒有回歸聖所。」

  死了……且魂魄沒有回歸聖所……這對看門人來說是最殘酷的死亡了。

  諸琉璃金銀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哀傷的神色，之後便是像是女戰士一樣的警惕：「是誰做的……是我們的敵人麼？是惡魔麼？」

  「是的，我這次來，就是要與他對決。」安娜說，「慈父說我們的對手在柏林。」

  「柏林最近的確有很多異常，我們都是能避則避，畢竟我們的力量還弱小，但這次有了『藍色』之後就不一樣了，我們應該反擊！」諸琉璃語氣中有濃重的恨意，她要替羅野報仇。

  「是的，為了復仇，我們需要釋放更加強大的僕從，也需要看清藏在暗處的敵人。」安娜低聲說。

  燭火撲閃。

  安娜和諸琉璃在燈下的臉，顯得有些陰暗不定。

  也不是因為身為惡魔祭祀，所以才會弄這樣晦暗的場景，實在是因為柏林目前電力供應並不充沛，晚上都會限制使用民用電，把大量電力投入到城市工程建設上，居民晚間照明只能靠點蠟。

  ……

  此刻，在街上，一雙眼睛注視著『丟勒之家』三樓窗口那撲閃的燈火。

  ……

  第二天。

  安娜是被凍醒的。

  現在是1月份，是歐洲一年中最冷的時節，柏林城市的民用取暖大部分是靠天燃氣，其中有40%來自俄聯邦，現在從俄聯邦輸入德國的兩條天然氣管道，全部都被惡魔炸毀，四個月時間只來得復建其中一部分，現在仍未竣工，所以目前柏林居民的情況是，照明大致靠蠟，取暖基本用柴。

  當然『丟勒之家』作為市長關照過的復建項目，用來取暖的天然氣還是能供應得上的，但停氣情況也並不罕見，今天早上就停了，安娜被凍醒後裹著毯子，站在窗前，擦掉玻璃上的冰花，就瞧見了站在『丟勒之家』門口的那個怪物。

  它和安娜在K13列車上見到的怪物長像一致，但並未穿衣服，於是看起來像是渾身上下都突起著血肉銅錢之甲的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