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214-215章 你的神是假的

  寂靜的街巷，如今只有黛西與那位戴著面具的少年，兩人相對而立。

  前者嘗試對維克托進行讀心，可兩人等階差距已經會產生靈性壓制了，因此黛西什麼也沒有讀出來，反而讓維克托覺察到了黛西的通神術。

  「難怪當初三位入門者會提示那句話……」維克托心中暗自回憶道。

  《奧秘之書》一階的三個符文，讀心和靈視在功能上看起來要比冥想更為實用，但這兩種通神術在面對比自己高出兩階的巫師時，很容易被對方察覺。相較而言，冥想才是一階最優的選擇。

  黛西退無可退，被維克托逼迫到了牆角的位置，而後下一秒，黛西扯掉了自己的面紗，身影竟然在原地消失了……

  維克托的臉藏在面具之下，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驚訝之色，但是他卻非常冷靜的開啟了靈視……

  通過觀察另外兩個世界，維克托看見黛西還是站在原地，只是現世里看不到她罷了。

  「《黑魔法之匙》的隱身術？不……應該是某種禁忌道具。」

  維克托打了一個響指，空氣猛然震顫。緊接著響指頻率加快，黛西的耳膜發出了鳴響，她難受的蹲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耳朵。

  「你不用再耍小手段了，我知道你依舊留在原地。」

  見無法騙過對方，黛西終於的解除了「隱身」的效果，喘著氣說道：「你……你是誰……」

  「啟示之人、神諭聆聽者、天書掌控者……你可以換著花樣來稱呼我的名字，但那不重要，既然你聽到了祂的聲音，那麼……你就得明白接下來，你自己是什麼人。」

  黛西聽得一頭霧水，但唯有一件事情是他確定的，那便是對方一定是戴蒙家背後的神秘結社。

  「永耀星辰……與你們沒有任何過節，攻擊是從你們開始的。」

  維克托擺弄著手杖，悠哉的回應說：「在信仰層面上的衝突，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就好比我們都不敢暴露在十二主神教的注視之下。」

  黛西有些無言以對，她擔心的問道：「所以，你現在抓到我了，要在這裡把我殺掉嗎？」

  維克托揚起一根手指：「並不完全是，那要看你自己的表現。」

  黛西一愣，猜測到對方肯定是需要她做些什麼。她很害怕背叛自己結社帶來的責罰，於是否定道：「我是不會向你透露任何秘密的……」

  「哪怕死亡？」維克托皺了皺眉。

  「是的……哪怕死亡……」黛西不是很確定的揚起了頭來。

  維克托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非常可惜的說：「為了一個虛假的神，便奉獻出自己的生命，值得嗎？」

  黛西聽見維克托詆毀自己的信仰，咬緊牙關說道：「三重偉大的星辰編織者是真實存在的，你沒有親眼見過，根本無法想像那樣玄妙的世界與偉岸的存在，整個世界被其所鑄造，宇宙繁星猶如棋子般被那位唯一者所布下……我們……」

  星辰編織者……維克托心裡暗自默念了一句

  「赫爾墨斯在這個世界的某種尊號麼……」

  黛西聽維克托打斷自己的話，愣了一下，似乎沒有聽清楚對方在說什麼。

  維克托繼續調侃道：「那麼……你是否見過那位存在呢？」

  「神不可直視……」黛西後退兩步，「我只能隱約之中感受到祂。」

  放屁……

  維克托覺得有些可笑了，不可直視，是因為振動等階差距過大，猶如不同的維度。特別是擬神那種與八階比肩的靈性，對五階以下巫師的壓迫力是相當誇張的。

  更別說鳥嘴男人提及過的九階符文擁有者了。

  「那麼，你其實根本就不確定。」維克托點出了黛西內心最容易動搖的一點，「你的神是虛假的，你們永耀星辰也是一個最為荒謬的騙局……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肯定嗎？因為，我是真正的魔典執書人！」

  說完，維克托抬手一招，《天書》瞬間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這一幕，對黛西來說可以用驚嚇來形容了，她進入永耀星辰後，從來沒有見過《奧秘之書》的魔典，並且他認識的成員里，也沒有人見過。

  所有內部的巫師習得符文，都是通過莎草紙那樣的載體，沒人觸及過魔典。

  魔典在「永耀星辰」結社裡，猶如神話傳說一樣，人們知道它存在，但沒有人見過。

  現在見到有這麼一位神秘的面具少年，居然隨手就將一本真正的魔典召喚到了掌心，這怎能不讓黛西心驚膽戰。

  「魔典……魔典……」

  黛西說話時，嘴唇都在顫抖。

  「這不是魔典……你在騙我……」

  黛西開始懷疑維克托是在忽悠自己。

  維克托根本不在乎黛西想什麼，他的目的是要擊垮黛西的心防，而後利用她在永耀星辰中謀取利益。

  沒有理會黛西的質疑，維克托繼續說道：「作為執書人，我知道所有神靈真正的隱秘，你要不要和我做一個交易？」

  黛西喘息聲一頓，又懼又疑的問道：「什麼交易？」

  「如果你在這本魔典上籤下自己的姓名，那麼我就告訴你這個秘密。」維克托開始暴露自己的真實目的了。

  說了這麼多，對方居然是想挖自己這個牆角，黛西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什麼這位少年沒有急著幹掉她。

  「你還是要我背叛結社，做夢……」

  黛西一口否決，但維克托卻說道。

  「知道了這個秘密後，你就可以完全清醒過來，為什麼你那所謂的『星辰編織者』是一個謊言。並且，『天』之信仰才是唯一正確的道路。」

  說話間，維克托的心智轉換不停的擾亂黛西的思路。

  對方嘴唇蠕動，低聲默念著維克托話中的兩字：謊言……

  「簽下你的名字，不僅可以讓你活下來，還能得知魔典與神靈的真相。放棄這個機會，那就只有死路一條……給你五分鐘的時間，好好思考一下吧。」

  維克托說完，便掏出懷表開始計時。

  黛西被他堵死在這條無人小巷，維克托要殺死她隨時可以讓其心跳停止。如果不是為了獲得更多《奧秘之書》的符文，黛西不知道死了幾次了。

  黛西盯著維克托手上拿著的古樸書籍，感覺上邊似乎有股詭異的力量在彌散。

  她的腦海中回想起了自己剛加入永耀星辰時的景象。

  諸多信徒在一間昏暗隱秘的房間內，飲下了藥酒，頭對腳的躺下，形成了一些奇妙的弧形圖案，而他們的意識，也進入到了一種玄妙的境界去感知星辰編織者。

  在那片世界裡，頭頂是渾濁無物的天，腳下是淺薄漆黑的水，世界仿佛原初的混沌，什麼都沒有。

  模糊之中，黛西只能依稀看到那個龐然大物的影子，在訴念著使人狂亂的詞句……

  「一切萬有……乃為心智……」

  這是黛西唯一一次感受到那樣的存在，也是她唯一一次親耳聽到對方的語句。當時的震撼無以言表，但現在想來，浮動在混沌黑暗中的詭秘影子，真的算的上是「神靈」嗎？

  別人怎樣不知道，黛西成為巫師並信奉邪神，是為了追尋宇宙中最深刻的奧秘。以目前的進展來看，她離這個期望還非常的遙遠。

  維克托的建議在她的腦海中迴響，久久無法散去。而那本魔典也確確實實的擺在黛西的面前，好似擁有蠱惑人心的魔力，在吸引著她。

  這可是真真切切的魔典，不是永耀星辰結社裡，那些僅憑書籍傳授教義所表達的東西。

  不管怎麼說，魔典通向神靈，是所有巫師都深刻明白的共識。

  「聆聽……吾主妙音……」

  維克托的通神術，都是在操弄人心上，於是在他力量的影響下，黛西終於是往前挪步了。

  神秘的知識使得黛西不可救藥的被其迷戀，她走到維克托面前，目光緊隨維克托手上的魔典，然後伸出了纖細如白玉、卻顫抖連連的右手，輕輕的撫摸到了書籍的封皮上。

  頓時，書本散開，露出了魔典上簽名的地方！

  下一刻，黛西當即愣在了原地，因為她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特別是道爾頓·奧弗的名字，是那麼的引人注目。

  「原來……那位一直都是對方的人。」

  能讓一位六階巫師簽字，對方的隱秘結社，恐怕遠非黛西想的那樣簡單。

  既然看到了這些名字，黛西就已經不得不簽名了，如不這樣，在關上書本的那一刻，她肯定會被維克托殺死。

  深吸一口氣，黛西終於是拿起了維克托遞給她的筆，在魔典的簽名頁將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

  黛西·伊芙麗……

  維克托默念了一聲，用自己的聲音對她說道：「好了，請牢記魔典的名稱——《天書》，吾主名諱，以「天」代之，不可妄稱神之名。」

  黛西聽到了維克托報出尊名，剛有點不適應，但下一刻，她的內心便聽見了之前那個聲音。

  @#￥！￥￥%……

  先是一段姑姑啦啦的聽不懂的語言，而後就是「汝之身影，吾之眼眸……信吾者生，棄吾者死……」

  聲音斷斷續續的，成功的唬住了黛西，令其冷汗直冒。

  但不等她探究那個聲音的來歷，維克托就開口說道：「我們結社的準則，其核心為『等價交換』。既然你已經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那麼我也會信守諾言，告訴你『擬神』的真相……」

  維克托的話音落下，黛西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話語裡的關鍵詞——「擬神」。

  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維克托就調查清楚了，這裡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擬神」這個概念，即便是如道爾頓那個層次的巫師，對「擬神」的真假也都只是持有懷疑態度。

  但現在，維克托將擬神的真相，選擇性的告訴給了黛西。

  後者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置信的望著維克托的面具，這樣的結論猶如晴天霹靂，如果被教會的人聽到了，維克托恐怕會被判處火刑。

  「信……信仰……」黛西聲音顫抖的嘀咕了一句。

  這個情報非常有衝擊力，值得黛西簽下的名字。她回想起了自己在那片混沌世界裡看到的影子，對方很可能正是因為他們的意識而顯現出來的擬神……

  是的，一切都合理了，為什麼「擬神」大都不可見，人類根本就不知道祂們在哪裡，卻雕築出了如此多的類人石像。因為有能承受祂們靈性壓迫的高階巫師，將其形象描繪了下來，並且在此之後，擬神們就因為臨時聚集的信仰消散，而跟著散去了。

  「不可思議……」黛西自知她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足以顛覆瑞曼蘭德的大部分教派，不管是五大教會還是隱秘結社。

  「那麼，你需要我做什麼？」黛西知道，從現在開始，她已經不是永耀星辰的教徒了，而是「天」的教徒。

  維克托很滿意她對自己目前身份的認知，於是說道：「什麼都不需要做，你現在表面上依舊是永耀星辰的成員，該去哪裡，就去哪裡。如果有人問起，你除了不要暴露自己現在的身份外，其他經過都可以原封不動的透露給對方……」

  黛西聽後微微一笑，自從剛才簽下名字，她的心情卻反而變得鬆緩了起來，維克托的心智轉換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平靜。

  「那麼，聆聽者大人，我現在要回去了。」

  維克托重新戴上帽子，很紳士的為她讓出了道路，而黛西也拈起兩旁的裙擺，微微對其欠身……

  ……

  不到半個時辰，黛西步行進入了格雷格的宅邸。

  她的白裙子已經灰斑點點，整個人略顯狼狽。

  前花園的白鴿被她的到來驚得飛天而已，二樓陽台上的格雷格端著酒杯，沉默的望著這名歸來的女士。

  走上二樓，來到格雷格的面前，對方率先開口詢問黛西道：「我聽馬車夫說，你提前下了車，並且打發他先回來了。你到底去做什麼了？」

  黛西坐在格雷格身後的沙發上，身體前傾，搖杆挺得很筆直。她想起了維克托告訴自己的那些話，於是回應道：「我們在拍賣會場的計劃全面失敗。」

  「我知道了……」格雷格陰沉著臉回了一句，「然後呢？」

  「有一名……」黛西說到這裡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維克托干擾自己的事情。

  然而這時，一個遙遠的聲音，不知道以怎樣詭異的方式，出現在了黛西的腦海中。

  「想說什麼就說吧……只要別暴露自己現在的身心已經屬於天。」

  這是維克托的聲音，黛西的額頭當即就冒出了冷汗。

  她是聽說過，《奧秘之書》三階的某個符文，可以直接把話語送入對方的腦海中。但那需要施展者能感知到對方才行。

  可是維克托……他根本就不在這裡，那隻眼睛也沒有出現，對方是怎麼把聲音送入自己的腦海中的？

  黛西開始恐懼起來，因為維克托話里的意思，似乎時刻掌握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讓黛西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沒穿衣服般，暴露在了對方的眼前。

  「是因為我的簽名嗎？那位聆聽者……究竟到達了怎樣的等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