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酒壯慫人膽

  筆在粗糙的地面上繪製著一道道黑色的條紋，這繪製出來的圖像並不像西方的那些壓根什麼都看不出來的條紋，更像一種象形文字，一個女人跪在地上伸著手，不知道該怎麼讀。

  周遭的喧囂時不時的升起，可能是在亂戰，可能是在勸解，她能感受到入殮師身上爆發的污穢氣焰，也能感受到警方圍堵想要破壞儀式的村民。

  會有人在等劉芳嗎？

  劉芳不知道，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反對她，哪怕官方已經發布了信息，但也極有可能，在三點鐘的時候，完全沒有人入睡，沒有人願意成為「祭品」。

  繪畫還在繼續，劉芳只能繼續堅持下去，整座城的壓力壓在劉芳的身上，她只能不斷的回憶自己的筆記，讓自己冷靜。

  天空中翻湧著無數的烏雲，強大的威壓預示著夜遊神的即將到來，那目光一閃一閃，只等待徹底睜開的一刻。

  距離三點還有最後半個小時。

  不只是劉芳自己不肯相信，在做這件事的人，都沒有把握。

  「你們說，這一次能有多少人願意呢？」

  吳浩將手上的繃帶纏回，孔青鬆開嘴巴，將暈倒的病人重新搬回了病院。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那個毫無波動的方向，那裡是劉芳繪畫的地方。

  「誰知道呢？」

  孔青搖搖頭，她大大咧咧的，不想去思考這些傷腦筋的問題。

  「可我們做事情之前，不都不知道結果嗎？」

  他們從未有過十足的把握，可終究還是走過來了。

  距離三點還有20分鐘。

  整個指揮中心焦頭爛額，醫藥設備，說服群眾，維持治安，安排一些人清醒以防止某些人製造襲擊，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睡與不睡」這麼簡單，做出這個選擇，還得承擔之後相應的代價。

  「民意調查還來得及做嗎？」

  「來不及了，做出來也來不及讓全城的人都填寫然後回收統計，這個難度太大。」

  「那藥呢？通過自來水公司傳出去了嗎？都兩個小時了！」

  「這件事也沒有這麼簡單，源頭很多，得逐個排放，地城太大了，除了市中心，還有一些小地方，按照指示，應該是一家也不能落下。」

  「什麼叫應該！」

  田督察猛地敲了敲面前年長警員的腦袋，怒喝道：「都當了這麼久警察了，難道還不知道，『絕對』和『應該』的區別嗎？」

  「是」

  年長警員似乎有些沮喪，但他還是轉過身，準備繼續執行。

  看著他疲憊的樣子，田督察嘆了一口氣，他也明白，這是一場多麼艱難的挑戰。

  「再堅持一下吧很快就要天明了。」

  警員回頭，看著田督察疲憊的眼神，似乎明白了許多。

  誰現在又不是在硬撐呢？

  「加油。」

  「加油。」

  距離最後入夢，還有15分鐘。

  【怎麼說，你們睡不睡啊？看起來好像很危險！】

  【對啊，你沒看那些睡著了的人都醒不來了？我們睡著了也會這樣吧？】

  【說不準，好像還蠻危險的。】

  【誰說不是呢，要我這個理中客來說，也不差我們這一個睡覺的人。】

  【等到他們醒了，事件解決了，不也沒事了？】

  【但是我理中理中客而言，如果大家都這麼想，豈不是最終就死定了？】

  【再理中理中理中客來講，如果入夢了可以醒過來，變成清醒人，是不是也不虧？這藥已經全部用完了，他們要是醒不過來，是不是我們之後也沒藥吃了？】

  【.】

  似乎大家都說的很有道理，已經破釜沉舟了，他們不睡覺的人，也不安全呀。

  當然，也是不知道這個理論究竟是不是網友發出來的.

  網上輿論不斷的翻湧，現在倒是看不出一丁點睡意。

  距離最後的時間閾值越來越近了。

  沒有人知道，最後會有多少人參加。

  無論內心多糾結，可時間是絕對的，就像是定死的規則，時間就是一絲不苟的前進著。

  這或許是一種慰藉.

  事情總會過去的。

  距離入夢，還有最後五分鐘。

  劉芳勾勒最後一筆，然後後退，俯視這一片的區域，在這一百平方的小地方，能夠看見在黑色的地面上，隱隱約約出現了顏色更深的線條勾勒，因為與黑色的地面互相融合，看不清具體內容，但能看得出像甲骨文一般，飽含著神秘色彩。

  這是靈媒特殊的文字，用來溝通神明。

  除此之外再無特殊，如果不是劉芳所畫以及極其富有時代背景的狀態，這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行為藝術作品。

  會為之駐足，但不會沉迷，淪落。

  劉芳看向周遭，在璀璨的城市照應下，似乎更能映襯出她的渺小。

  算了，想這麼多幹嘛？

  劉芳踉蹌兩步，走到了一家便利店，擺下了七塊錢，從冰箱裡拿出了一瓶罐裝啤酒，然後晃悠的走回了法陣邊緣，一屁股坐下。

  手指一拉，「呲」的一聲，劉芳對著啤酒灌了一口，皺了皺眉。

  劉芳很久沒喝酒了，這次一喝，還是一樣的疑問：

  這東西有什麼好喝的？

  他們都說這酒能讓人不那麼焦慮，既然如此，那就多喝幾口吧。

  距離凌晨三點入夢計劃，還有兩分鐘。

  城市孤寂的就像只有劉芳一人，那些警察，覺醒者什麼的，統統都不見了，城市的寂靜終於和夜色完美融合，只剩下渺小與遼闊。

  望著天空，毫不避諱的與天空對視，劉芳腦袋已經完全放空，只等待著結局的宣判。

  時間還剩下最後三十秒。

  劉芳想過，如果最後的入夢計劃失敗了怎麼辦？

  全城入夢，無一生還，夜遊死城，罪孽滔天。

  劉芳也很坦然。

  那就贖罪吧，直到能將全城的人從夢中拽出，去彌補那無可挽回的罪。

  五，四，三，二.一。

  最後一秒，時間來到凌晨三點。

  「啪啪啪！！」

  一陣電流聲傳來，吸引了劉芳的注意，劉芳抬起頭，看見了那城市的異變。

  一盞又一盞的燈逐漸熄滅，像無數暗淡的星光，星星點點。

  他們在關燈。

  他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