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合圍

  當瀰漫著戰火與刀光的聲音逐漸平息的時候，已是月上當空，馬超在得知城中主將臧霸與副將宗淵盡皆陣亡之後，便沒有繼續投入戰鬥，逐日營迅速的控制了城牆，有人想要趁亂突圍, 馬超沒有去過問，盤桓在城外的馬岱會收拾他們。

  「將軍，城中的曹軍已經肅清。」一名校尉來到武安縣衙，找到正在翻看帳目的馬超，躬身道。

  「知道了，下去吧。」馬超點了點頭，隨即又似乎想起了什麼，抬頭叫住校尉, 嘴角一咧, 笑道：「派人去平原，將這個消息報知給白馬營主將趙將軍。」

  校尉疑惑的抬頭看了馬超一眼，點點頭道：「喏！」見馬超沒有別的吩咐之後，躬身告退。

  實際上此番張遼、馬超、趙雲、甘寧協同作戰，戰略部署上，已經有了明確的規劃，除非出現阻礙向友軍求援，眼下各自都有攻擊目標，就算攻破曹軍主力，只需要向張遼和洛陽匯報即可，其他三部在這次戰役中都是屬於平級，根本沒必要互相通報，為什麼要專門通知趙雲？

  這就不得不說長安五部之間的競爭了。

  馬超歸降的較早，也是呂布非常重視的一員將領，在西涼的時候，就開始有意培養, 磨練馬超心性, 親自指點兵法，呂布麾下猛將名將不少，但若說騎戰，在趙雲到來之前，馬超一直是呂布之下第一人，無論個人勇武還是對騎兵的指揮上，在呂布麾下諸多騎將之中，馬超堪稱第一，直到趙雲的出現。

  趙雲的武藝絲毫不弱於馬超，甚至更強，馬超跟隨呂布早，也得呂布重視，但趙雲卻是呂布的女婿，而且遼東一戰，雖然有人說那是拖了呂布的福，但當時跟在呂布身邊的馬超卻很清楚，那一戰平定遼東，呂布除了五千騎兵之外，沒有提供趙雲任何幫助，甚至當時的武器也不像現在這樣，可以凌駕諸侯，但趙雲卻憑五千人，不但干翻了公孫度，更將來援的烏桓人打的差點滅族，一戰成名。

  後來呂布確立五部，驃騎營是呂布的禁衛，雄闊海武藝沒的說，但在統帥之上太過平庸，一直以來都是擔任呂布親衛的角色，驃騎營基本上不會離開呂布身邊，而剩下的四部之中，龐德的射聲營以步兵為主，而北宮離的虎嘯營卻大半是羌胡歸化的漢人，雖然呂布不贊同歧視，但骨子裡，馬超並不是太看得起虎嘯營，五部精銳之中，真正的騎兵精銳就是馬超的逐日營和趙雲的白馬營爭雄。

  兩人關係不差，但說道強弱，自然不能讓步，這是武人的尊嚴問題，尤其是馬超和趙雲都是呂布麾下的明星武將，長得帥，本事大，就算是擊鞠比賽，也是互有勝負，人們也習慣將這兩人拿在一起討論，時間久了，這競爭關係自然也就出現了。

  馬超心裡是憋著一股勁兒想要蓋過趙雲一頭，雖然他同樣承認趙雲的本事不比他差，但武將之間，除非差距真的很大，否則不會輕易去服另一個武將，這算是一種善意的示威，以往也並不罕見，不過這一次，可是呂布向中原開刀的第一仗，無論趙雲還是馬超可都是牟足了力氣，這一仗，無疑是馬超先拔了頭籌，以微小的損傷干翻了臧霸，這可是當年擋住過呂布的人物，就這麼死在自己手上，自然要向這個對頭炫耀一番。

  有些不爽的，恐怕也只是臧霸沒有被自己親手殺死，雖然呂布如今不提倡斗將，更注重軍隊整體的實力，但陣前斬將，是武將的榮譽，也是這個時代的一種觀念，作為當今天下，呂布之下堪稱頂尖的那一撮武將，馬超自然也希望能夠展現一下自己的勇武。

  不過話說回來，那臧霸竟然窩囊的死在幾個士卒的合圍之下，想來武藝也不怎麼樣。

  實際上並非臧霸太弱，逐日營作為呂布麾下最精銳的五部兵馬之一，每一個戰士都是在呂布的精兵政策下，一級一級選拔出來的，每一個都是精英，加上關中這五年來大力改善兵器，新型武器自然是五部優先裝備，如果換成是張遼手下的兵馬，雖然也同樣精銳，但兵器戰甲跟不上，也不可能幾個小兵就將臧霸這樣的戰將給圍殺，五部之中，任何一部的一個普通戰士出來，放到普通正規軍里也至少是屯長級別的，如果放到諸侯之中，單兵武力甚至趕得上將校級別了，莫說臧霸，便是馬超這等人物，幾十個上來圍毆，如果沒有好的兵器戰甲，都得歇菜。

  夏侯淵的冀州主力被擊潰，如今武安援軍全軍覆沒，整個冀南境內曹操的勢力如今也只剩下于禁在平原一帶支撐。

  平原是小縣，城牆不到兩丈，也無法容納上萬兵馬駐紮，于禁帶著本部在平原附近，黃河之畔，尋了一處開闊地紮營，本來是為了避免遭遇突襲，只是這一次確失算了，遭到甘寧和趙雲兩路合圍。

  最先發起進攻的卻不是趙雲，而是逆流而上的橫海水師。

  冰冷的箭雨無情的從練成一線的舟楫之上王于禁的軍營中射擊，箭雨並不密集，往往一波箭雨過後，曹軍以為對方已經停止射擊，甘寧會再給他來上一波，將剛剛冒頭的曹軍給打回去，造成的損傷也更加嚴重。

  甘寧很喜歡這種打法，百濟這幾年就是被他用這種打法打的沒了半點脾氣，生生放棄了海邊的大片沃土，如今將這種打法拿來對付曹軍，依舊管用，不過被收拾了幾波之後，于禁也看出了甘寧的奸詐，可惜根本沒有有效的手段去對付甘寧，霹靂車的射程足夠，但那慘不忍睹的命中率根本無法對精通水戰的甘寧造成多少威脅，哪怕戰船不幸被打翻了，船上的人可以迅速爬上周圍的船繼續射擊，至於弓弩，除了少數的兩石大黃弩之外，其他弓弩根本及不上連弩的射程，只能挨打。

  「將軍，這麼打下去遲早被他們耗光！」副將來到于禁身邊，澀聲道。

  霹靂車命中低，弓箭又沒人家厲害，哪怕這些曹軍都是身經百戰的曹軍精銳，光挨打不能還手的戰鬥，也是越打越憋屈。

  「退兵十里下寨！」于禁有些無奈，除了避讓，他想不出太好的方式來將這些該死的渤海水師收拾掉，北方通常很少注重水軍。

  更讓于禁糟心的是，呂布的水軍不會無緣無故的跑來這裡，要知道，冀南雖然跟呂布接壤最多，但清河郡可是距離呂布最遠的地方，甘寧的出現，是不是代表著呂布要對冀南動手，實現他的諾言了？

  這個該死的念頭很快被證實了。

  剛剛打開寨門，準備遷營的曹軍被密集的箭雨逼了回來，數百名來不及退回軍營的曹軍在營門口倒下了一片。

  「什麼人？」于禁心中的擔憂被證實，顧不得後方放箭的甘寧水師，連忙上了一座刁斗向遠處眺望，同時命人將轅門給關上。

  「白馬義從？」看著軍營外，那清一色的白色戰馬，于禁失聲道，當年白馬義從在北方可是盛極一時，只是隨著公孫瓚的隕落，白馬義從也成了歷史，只是沒想到，今天，竟然又見到這麼一支部隊，清一色的白馬，但攻擊卻更加犀利。

  飄揚的大旗上，一個斗大的趙字讓于禁明白了來人的身份，呂布麾下那個橫掃遼東，馬踏烏桓的大將，趙雲！

  這是個比公孫瓚更難對付的人物，于禁看到關閉轅門的將士被對方射殺，密集的箭簇幾乎是不間斷的朝著軍營里籠罩過來，不像甘寧那麼狡詐，但卻壓得曹軍喘不過氣來，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靠近，于禁悲哀的發現，無論是甘寧的那種打法還是趙雲的打法，對自己來說，自己都沒有任何辦法，而更可悲的是，貌似自己被合圍了。

  白馬營停止了射箭，同時有人吹響了號角，來自河岸的甘寧也同時停止了射箭。

  「將軍，他們沒箭了？」副將看著從刁斗上下來的于禁，有些期冀道。

  于禁搖了搖頭，很顯然，這是個美麗的誤會，他倒真希望是對方箭簇告罄了，但他之前在刁斗上看得清楚，那白馬義從的馬背上，可是掛著一大包的箭囊，更別說河道之上，甘寧是拿船來運送箭簇的，這麼點時間，怎麼可能將箭射光？

  白馬營中，只見一將飛奔來到轅門口，手中銀槍連點，將飛來的箭簇盡數磕飛，看向內部道：「在下常山趙子龍，敢問于禁將軍何在？可否前來敘話。」

  于禁揮手，止住周圍弓箭手的胡亂攻擊，猶豫片刻後，越眾而出，深吸了一口氣：「在下便是于禁，久仰將軍大名，敢問將軍，呂驃騎何故撕毀盟約，冒然相攻？」

  「曹孟德派人刺殺我主，這個理由夠嗎？」趙雲揮了揮手，止住于禁想要說的話，認真的看向于禁道：「主公曾言，曹軍之中，於將軍可謂大將，雲亦不想與將軍說些廢話，那是文人的事情，雲此來，只問將軍，是否願降？」

  于禁皺了皺眉：「我若不降，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