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四面楚歌

  黑壓壓的軍隊遠遠看去就如同一股黑色的蟻潮般在廣闊的曠野上鋪展開來，哪怕雍涼軍一直以來都不怎麼看得上荊州軍認為他們太過孱弱和膽小，但此刻當蔡瑁指揮著荊襄兵馬在大營外鋪展開來的時候，那種千軍萬馬，黑雲壓城的氣息依舊給守在軍營裡面的人馬帶來一股難言的壓抑。

  魏越站在轅門上觀望著荊州軍不同於以往所展現出來的森嚴，略帶驚嘆的看向魏延道：「將軍, 不想那蔡瑁竟然也能有如此軍威。」

  魏延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的軍陣，冷笑道：「蔡瑁荊州大都督，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有何資格與我軍相抗這些時日？高順將軍可是追隨主公多年，其兵鋒之盛，哪怕對手占據兵力優勢，也絕非等閒之輩可與之抗衡，我們的戰神弩可曾準備好？」

  「隨時可以使用。」魏越躬身說道。

  「很好。」魏延笑道：「今日就算那蔡瑁有通天能耐, 這洛陽城外便是他的葬身之地。」

  軍營外，蔡瑁看著對面緊閉的轅門濃眉皺起，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對，馬超所率者，大半都是騎兵，此刻蔡瑁大軍攻來，對方本不該任自己集結於此，而是利用騎兵的機動性，與曠野上與自己周旋，莫非他想以騎兵來守營不成？

  「異度，有些不對啊！」蔡瑁扭頭看向身邊的蒯越。

  「是不對，守營之人已經換了，此營中主將恐怕已非馬超，高順身邊恐怕已經洞悉你我心中打算，那三日之約，也絕非安的什麼好心, 一來挫動我軍銳氣，二來也是為藉此機會暗中調動兵馬，馬超騎兵如今恐怕已經埋伏於暗處，窺探我軍虛實，只待我軍稍微露出破綻，便會乘虛來攻。」蒯越看了看四周，入眼處儘是一片曠野，這裡本就是騎兵屯兵之所，四面極為開闊。

  「那該如何是好？」蔡瑁眼中閃爍著一抹焦慮之色，萬萬沒想到敵軍竟然算準了他們的心思，那呂布莽夫身邊何時有了如此人物？

  「事到如今，你我還有退路嗎？」蒯越苦笑搖頭，為今之計，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倘若此刻退兵，蒯越敢肯定，必然遭到四面埋伏，屆時撤軍將演變成潰敗。

  「異度是說……」蔡瑁不可思議的看向蒯越，明知敵人已經有了算計，還要強攻大營，這與找死何異？

  「置之死地而後生，將軍以為就算你我如今退兵，敵軍會讓你我安然離開嗎？從決定出兵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

  蒯越看向蔡瑁：「越敢肯定，若此時退兵，必遭四面伏擊，八萬荊襄健兒中午萬劫不復，請將軍決斷。」

  蔡瑁咬牙看向對面軍營，猛然將手中寶劍劈空斬下，厲聲喝道：「三軍將士聽令，進攻！」

  「嗚~嗚嗚~嗚嗚~」

  隨著蔡瑁的命令，但見令旗揮動，蒼涼雄渾的號角聲在空曠的天地間直通雲霄，黑色的鐵甲匯聚成一股黑色的洪流向著敵軍大營洶湧而去，冰冷的箭簇匯聚成漫天的箭雨攜帶著冰冷的殺機向著敵軍軍營籠罩而下。

  「來的好！」魏延大笑著舉起手中那重達六十八斤的古月象鼻刀大聲道：「倒！」

  隨著魏延一聲大喝，就在那浩瀚如洪流般席捲而至的荊州軍即將碰觸到營寨木牆到那一刻，原本結實的木牆突然發出一陣刺耳令人牙酸的嘎吱悶響聲，然後在所有人吃驚的目光里，木牆轟然倒地。

  激揚的塵土和碎裂的木屑令荊州軍如虹的氣勢一泄，前進的腳步也不由為之中止，也就在這一刻軍營中突然想起令無數荊州將士頭皮發麻的聲音。

  「嗡~」

  近乎令人雙耳失聰的嗡鳴聲中，緊跟的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還有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氣息。

  「又是那怪弩！」蔡瑁目眥欲裂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僅僅片刻的時間便有數百名荊州將士被殘忍地分屍，總有無數荊州將士在這一瞬間成了殘疾，抱著已經殘缺的身體在地上痛苦的翻滾，撕心裂肺的慘叫，讓原本那驚濤駭浪一般的氣勢瞬間化為無形。

  「將士們，殺敵立功就在今朝，拿起你們手中的兵器隨我殺！」魏延揮舞著手中的古月象鼻刀，趁著荊州大軍陷入短暫混亂的瞬間，一馬當先殺入敵營，古月象鼻刀在他手中舞動出一蓬蓬迷離的刀霧，落下時已經化成凌厲的刀光，所過之處，挨著就死，碰著就亡，無情的收割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是魏延！？」蔡瑁看著人群中那與關羽有幾分相似的敵將，心裡發沉，這麼些日子以來，魏延一手刀法，敗盡荊襄名將，端的勇猛無比，蔡瑁不敢力敵，忙命將士們結成戰陣將魏延攔住。

  「殺~」

  就在蔡瑁堪堪擋住魏延之際，洛陽方向，兩支軍隊從不同的方向殺來！

  其中一將白馬銀槍，在戰場上極為醒目，蔡瑁認得此人，赫然便是當日從他眼皮下逃走的趙雲趙子龍！

  趙雲之勇，當初在荊襄之時蔡瑁已經不止一次領教過，如今眼見此人出現在呂布軍中，心裡沒來由的一沉。

  而另一員猛將就未曾見過，但是手中一把魚鱗刀搖動霍霍刀光，若論勇猛猛絲毫不在魏延之下！

  剛剛穩住的局勢隨著趙雲和甘寧的突然殺出，荊州軍陣腳大亂，任蔡瑁如何喝止也難改頹勢，三人如同三把鋒利的寶劍不斷將荊州軍的陣勢撕裂，蔡瑁雖然頗有軍略，卻也難敵三員猛將反覆衝殺，加上之前戰神弩吼咆哮挑起了荊州軍心中的那股恐懼，如今眼見敵軍猛將一個一個的出現，讓本就低迷的士氣更加一落千丈。

  沒有人知道這曠野的盡頭究竟還藏著多少敵人？那種對未知的恐懼讓無數荊州軍的精神到了崩潰的邊緣。

  「撤兵，快撤兵吧！」蒯越來到蔡瑁身邊，其實哪怕不用他說，已經有不少戰士開始亡命奔逃，原本為了對付馬超的騎兵而組成的密集陣型，隨著越來越多的將士隨著恐懼逃離，能夠堅守崗位的人也越來越少，陣型也漸漸變得更加稀疏，潰敗之勢已經盡顯，莫說是蔡瑁，就算是孫武在世，此刻也難以回天。

  蔡瑁突然有種想要砍死蒯越的衝動，之前是你說要攻，現在說要退的還是你？在耍我嗎？

  只是蔡瑁游目四顧，也知敗勢已定，回天無力，他也知道此事蒯越並沒有錯，誰能想到，高順不但互換了魏延與馬超所部，更將那三台怪弩搬到了騎兵大營，那三台怪弩才是徹底摧毀荊州軍士氣的根源。

  「撤！」蔡瑁最終嘆息一聲，調轉馬頭，帶著蒯越與親衛逃遁，一路上儘量收編敗卒。

  這八萬大軍就算對富庶鼎盛的荊州而言，也足以挫動元氣了，更重要的是這些軍隊不但是荊州軍，更是他蔡家在荊州軍方的根本，幾乎是荊州最精銳的部隊，這八萬大軍若沒有了，蔡家的地位也將動搖。

  「殺~」

  便在這時，天際邊突然想起雷聲滾滾，冰冷的鐵蹄踏碎了戰場的喧囂，同時也踏碎蔡瑁的最後一絲奢望，馬超……來了！

  「蔡瑁狗賊，哪裡跑？」遠遠的，隨著那天邊繡著伏波將軍四個大字的帥旗逐漸在陽光下變得清晰起來，馬超那驚天動地的歷喝聲，不但破碎了蔡瑁，也讓無數荊州將士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騎兵！騎兵！

  馬超躍馬揚槍，猶如一陣旋風，在他身後黑壓壓的鐵騎如同洪水般在出現的那一剎那，便將無數荊州將士湮沒在滾滾鐵蹄之下！

  完了！

  蔡瑁痛苦的閉上眼睛，荊州軍已經潰不成軍，然而更令他絕望的卻是，到現在為止，作為洛陽城級別最高，同樣也是攻擊性最高的三軍主帥高順到現在為止竟然還沒有出現！！！

  為何？

  蔡瑁絕不相信，高順會在這種時候悠閒的留守洛陽！也就是說，這場伏擊戰還沒有結束！！！

  只是馬超的騎兵已經對荊州軍造成了巨大的傷害，蔡瑁不敢想像，高順出現的那一刻，又會是怎樣一種石破天驚的畫面？

  有一點可以肯定，事情絕不會像他所希望的那樣發展。

  「攔住他！」蒯越眼見馬超帶著騎兵像這邊衝過來，眼中閃過一抹凌厲。

  「將軍，讓帥旗離開，否則你我必死！」蒯越一邊指揮兵馬前沖，阻攔馬超，可惜荊州軍膽魄已喪，根本無法阻攔馬超，幾乎是一觸即潰，這種時候，若再讓帥旗跟在自己身後，不但已經失去了統帥兵馬的能力，更會讓馬超窮追不捨，不如棄掉帥旗，還可換來一線生機。

  「好！」蔡瑁聞言也反應過來，連忙一指棋旗手喝道：「爾等向北突圍，不必再跟我！」

  說完也不等旗手回應，與蒯越一道，帶了少數親衛向著反方向突圍而去。

  行不多久，回頭看時，卻見旗手已經被馬超追上一槍挑殺，心中不禁暗自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