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洛陽風雲

  虎牢關外，一晃眼，兩個多月過去了，洛水都開始結冰，但劉備三兄弟卻仿佛被戰場所遺忘了一般帶著三千兵馬屯兵在虎牢關外，整日訓練士卒, 日子過得倒是逍遙自在，不過於武將而言，這種逍遙日子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更何況，是劉關張這種一心想要做一番事業卻屢屢碰壁，流落半生的人，此刻無論是劉備還是關張二將乃至劉備手下的幾員武將這兩個多月來聽著前線傳來的消息, 雖然不說，但心裏面卻如同螞蟻爬一樣。

  劉備尚能沉得住氣，但張飛卻不行, 每日出營叫罵，希望虎牢關上的徐盛能夠像個男人一樣跑出來送死。

  可惜，徐盛怎會輕易上當？只是不斷地誘使張飛來攻城，類似於『有本事你下來』，『有本事你上來』這樣的對話，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雙方已經不知道交流過多少次，但誰也不肯往前一步，張飛幾經挫折之後，脾氣雖然依舊暴躁，但這心眼兒卻多了不少，那一副憨傻的面容下，腦子裡算計的可是賊精。

  虎牢關守城武器忒厲害，別說三千，就是給他三萬人都不一定攻的下, 所以他想盡辦法想要將徐盛給引出來，但想要他攻城，那是別想。

  「先生, 你說那蔡瑁會敗？這都兩個月了，到底什麼時候能敗？」張飛此時已經開始懷疑司馬朗當初的預測是否真的有效，那蔡瑁沒什麼大本事，但防守起來還真像個王八殼子，不好對付，那高順雖然厲害，但在張飛的記憶中，高順也就陷陣營厲害一些，真能攻破蔡瑁的王八殼子？

  至少在兵力上，曹仁跟蔡瑁加起來甩了高順好幾條街呢。

  「快了。」司馬朗站在軍營外遙遙看著虎牢關的方向，冀州那邊的戰事完結，雖然結果令人吃驚，偌大的袁氏就這麼煙消雲散了，不過無論是呂布還是曹操，都不會希望戰爭繼續下去，多半會做出妥協，那接下來，就是蔡瑁一方面對呂布了。

  只是不知道二弟在曹操手下如何了？

  司馬朗回頭，看向劉備道：「主公，孟津與曹操治地相隔太遠，糧草運送極為不便，如今袁紹滅亡，呂布、曹操共分袁紹之地，如今定沒有太多精力與呂布周旋，曹仁這些兵馬恐怕不久會撤去，主公可暗中派人聯絡曹仁，以糧草與其交換孟津，曹仁必定會同意。」

  「糧草給了他們，那我們吃什麼？」張飛不滿道。

  「只要孟津在手，蔡瑁後路便會在我軍手中，不怕他們不發糧草於我們。」司馬朗笑道：「虎牢關牢不可破，孟津定要掌握在我軍手中。」

  「這……」劉備猶豫道：「是否有些不妥？」

  不管怎麼說，蔡瑁都算是自己人，現在拿著個跑去要挾道義上說不過去。

  「主公！」司馬朗鄭重道：「主公可知，我等此次為何來此？」

  「自是為了擊退呂布，將呂布的兵馬趕回長安！」劉備抬頭道。

  「非也。」司馬朗認真的看向劉備：「那是蔡瑁之事，而非主公，主公此來，第一要務是助劉荊州奪得蔡瑁手中兵權，若能擊潰呂布自然是好，就算不能，主公也當將兵權儘量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這樣，劉荊州才能真正掌控荊襄九郡而不必受蔡瑁所挾制。」

  「那也不該無故自相殘殺！」劉備搖了搖頭，斷然道。

  一碼歸一碼，奪兵權是重要，但道義上如果缺失了，劉備日後如何讓人信服？

  「無需自相殘殺，主公只是要向蔡瑁要我們應得的東西，若蔡瑁不發糧草，難道主公要看著這三千兒郎活活餓死不成？況且只要我軍掌握孟津，總比讓孟津掌握在曹仁手中要好，至少可保三軍兒郎能有一條退路，若曹操與呂布暗中達成協議，命曹仁撤軍，高順趁勢將虎牢關占據的話，八萬荊襄將士不但無法攻破洛陽，更會被困死於此，主公於心何忍？」

  「軍師，曹操怎會跟呂布聯手？」關羽臥蠶眉一挑，不解的看向司馬朗，前不久兩人還在冀州恨不得一舉滅掉對方，這才多久，雙方怎可能聯手？

  「非是聯手，而是妥協。」搖搖頭，司馬朗沉聲道：「曹操要儘快將青州以及冀州南部收入囊中，必不願意再與呂布起干戈，而且曹仁所部距離曹操治地太遠，無論糧草運輸或是情報都十分困難，既然攻打呂布無望，曹操未必願意在孟津一帶繼續維持如此巨大的消耗，很可能會讓曹仁撤兵。」

  「大哥，我覺得先生說的不錯，又不是直接去打蔡瑁。」張飛大聲道。

  劉備看了張飛一眼，再看向司馬朗，皺眉道：「那先生以為，何人可以前去孟津說服曹仁？」

  「既然是在下提議，自然由在下前去與之交涉，必叫主公得到孟津。」司馬朗拱手道。

  「那就拜託先生了。」劉備默默地點點頭，看向關羽道：「二弟，你陪先生走一趟孟津。」

  「不可！」司馬朗聞言面色大變，連忙擺手道：「二將軍過五關斬六將，曹軍將士對二將軍頗有怨氣，主公可教叔至將軍隨我前往孟津，可保無憂。」

  叔至便是陳到，劉備麾下的統兵大將，作戰驍勇，精於練兵，本身武藝也只是稍遜關張一籌，而且性格沉穩，倒是不錯，劉備聞言點點頭道：「也好，便由叔至陪先生走一趟孟津。」

  與此同時，洛陽城外，高順得了趙雲、甘寧兩員猛將相助之後，次日一早便整軍出城，與馬超合兵一處，前往蔡瑁大營挑戰。

  蔡瑁這一次沒有接戰，有馬超的騎兵在，出營野戰，對本就不怎麼習慣騎兵打法的荊州將士來說，無疑是在找虐。

  刁斗之上，蔡瑁一臉擔憂的看著遠處旌旗林立，鐵甲在大營前蔓延開來的呂布軍，良久才搖頭道：「異度，你可曾想過，若有一天，這些北方軍隊打入我荊州，該如何應對？」

  莫說有馬超的騎兵相助，便是在馬超沒來之前，單是高順統領的部隊，哪怕有著人數上的絕對優勢，打起來卻也只是稍占上風，這讓蔡瑁很擔心，呂布麾下兵精將猛，荊州將士雖然也常年作戰，但那些更多的是在打水戰，陸地作戰，實非荊襄軍所長。

  這還只是高順，天知道那封狼居胥，橫掃塞北的呂布所率兵馬又是何等兇猛，每每想到這些，蔡瑁便止不住擔憂，呂布兵鋒太甚，中原之地，除了曹操，幾乎無人可與之抗衡。

  「合縱連橫！」蒯越站在蔡瑁身側，聞言皺了皺眉，不管中原諸侯、士人對呂布如何不屑、鄙視，但其兵鋒之盛，已是不爭的事實，無論蒯越還是蔡瑁，都深有感觸，扭頭看向蔡瑁道：「此次無論成敗，回去之後，定要促成主公與曹公聯盟之局，共抗呂布。」

  就算失了洛陽，如今呂布治地西起西域，東至遼東邊緣，一旦其再次頭統兵南下，對中原諸侯而言，都是一場恐怖的災難。

  如果此戰能夠一戰消滅高順軍團，攻破函谷關，直入長安就好了！

  蒯越在心中默默地想到，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想想，這不太現實，莫說攻破函谷關，單是眼前一個高順，便叫荊州文武一籌莫展，甚至不敢出營迎敵。

  「咦？」

  就在蒯越思索之際，身旁的蔡瑁突然發出一聲輕咦，下意識的抬眼順著蔡瑁目光的方向看去。

  卻見大營前方，馬超的騎兵並未如同往長一般威懾，而是在陣前來回奔走，似乎是在防止荊州軍突襲，這個陣勢讓蒯越不禁一怔，荊州大營已經閉營數日，對方到底想幹什麼？

  騎兵後方，卻是一支黑壓壓的軍隊在緩緩向前推進，隔著老遠，便能聽到一陣刺耳的嘎吱聲。

  「那是什麼鬼東西！？」隨著後方步兵的靠近，前方游弋的騎兵漸漸散開，荊州軍大營之中頓時發出一陣驚呼之聲，卻見人群中，推出三輛大車，每輛車都十分龐大，要三頭牛才能拉動。

  在車架之上，則是擺放著三架巨弩！

  當看到這東西的時候，蔡瑁和蒯越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僅僅因為那巨弩體積龐大，更因為那每一架巨弩之上，都擺放了一整排的巨大弩箭，每一根弩箭，都能拿來當長矛了，蒯越細數一下，每架巨弩之上，都支起了十一支這樣的巨『箭』！

  雖然還未使用，但這麼大的箭，如果真射出來，會是怎樣的威力？

  蒯越不敢想像，蔡瑁也不敢想，一股寒意，隨著那三輛巨大弩車的推進自兩人脊背上竄起。

  對面，軍陣之中，別說荊州軍，就算是龐統看著這三座龐然大物也是心底里直嘀咕，扭頭看向高順：「將軍，這東西能用？」

  「長安工部已經進行過試射，可射出六百步射程，巨箭可穿大石！只可惜近半年的時間，也只做出這三架，而且耗資巨大，長安近一年的稅收幾乎都擺在這裡了。」高順點點頭，不過心裡也有些忐忑。

  六百步，幾乎是無法想像的事情，往日裡最強的大黃弩，最遠也不過射出四百步距離。

  龐統也是暗自咋舌，若真是如此的話，那放眼天下，還有幾座城池能夠經得住這巨弩的轟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