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撤兵

  冀州，鄴城。

  袁尚終究還是與曹操合兵一處，前次被賈詡算計了一把，若非曹操及時來援，差點就被呂布打的全軍覆沒，袁尚是真怕了, 哪怕心中有了芥蒂，此時也不敢跟曹操離的太遠。

  「昨夜我軍本想挖地道攻入鄴城，卻不想被賈詡察覺，功虧一簣，可惜了那八百將士。」曹軍帥帳之中，袁尚一臉灰頭喪氣的向曹操訴苦，昨夜他本想掘地道進入城中, 裡應外合，打開城門，誰知被賈詡發現了端倪，直接挖開溝渠將城中水源引入地道，八百將士被活生生淹死在地道裡面，令袁尚的計劃胎死腹中。

  曹操默默地點點頭，賈詡他是有打過交道的，當年征討宛城，張繡先降後叛，令曹操痛失大將典韋，長子曹昂，老實說，袁尚會敗給賈詡曹操一點都不奇怪，如果他成功了，曹操反倒要懷疑這其中是否有詐了。

  「如今賢侄與我軍兵力依舊優於呂布。」曹操摸索著桌案，看著袁尚斟酌道，兵力優勢也是他們如今唯一能拿到桌面上來談的優勢了, 野戰呂布來去如風，那大營說放棄就放棄，毫不拖泥帶水, 也讓曹操頭疼不已。

  「眼下必須限制住呂布的騎兵，否則這一仗，我們很難取勝。」曹操沉聲道。

  「談何容易？」袁尚聞言苦笑道，呂布騎戰堪稱天下無雙，如何去限制？

  「不是沒可能。」曹操鋪開地圖笑道：「呂布昔日縱橫草原，為了對付胡騎，曾創出一法，名曰陷馬坑。」

  袁尚點點頭，隨即皺眉道：「只是若想以陷馬坑圍困呂布極難，他不會讓我軍有機會在他的大營之外布置陷馬坑。」

  呂布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讓他們從容用陷馬坑將自己包圍？每天都有大量騎兵在外游弋，莫說在他營外挖掘陷馬坑，只要袁曹聯軍有任何動向，都逃不開呂布斥候的監控。

  「賢侄所言差矣，呂布或許無法限制，但鄴城卻可以。」曹操指著鄴城道：「我軍可深溝壁壘，建造三座營寨來防備呂布，再在也城外設置陷馬坑，而後揮兵攻城，呂布若要來救，有陷馬坑阻隔，可將呂布聚而殲之，若呂布不來，則鄴城再無外援，我軍可從容攻城。」

  這樣一來，袁曹聯軍優勢兵力的作用就可以發揮出來，同時也用鄴城牽制住呂布的活動範圍，無論是攻破鄴城還是聚殲呂布，不管做到哪一點，這場仗也算是贏了。

  方法很笨，而且耗時耗力，但卻是目前曹操唯一能想到將呂布的機動性克制到最低同時又能將己方的兵力優勢完全發揮出來的方法了。

  「這……」袁尚微微皺眉，光是那三座寨子消耗可不是一般大，恐怕就算呂布不搗亂，保守估計，也得一月才能完成，更何況呂布若看出他們的意圖，怎可能讓他們如此輕易地搭建完成？

  「眼下我們也只有這個笨法子了。」曹操看向袁尚，沉聲道。

  袁尚默默地點點頭，有法子總比沒法子好，只是這建築三座寨的事情，自然落到他的身上，畢竟說到底，最後這鄴城打下來，還是袁尚的。

  次日一早，袁尚開始命人在鄴城兩百步之外挖土建寨，同時在四周開始大量挖掘陷馬坑。

  呂布得到消息，前來觀望，看到此刻，自然不難明白這些人想幹什麼，當即揮兵攻打阻撓，城中賈詡也適時配合出擊，不過曹操顯然早已做好了準備，不等呂布靠近，早已準備好的強弓勁弩一股腦的向呂布這邊放來，高覽、越兮、夏侯惇、徐晃四名猛將親自掠陣，更有毛玠、滿寵等人負責調配，加上周圍已經挖好的陷馬坑，呂布的部隊若沖入陷馬坑，便以弩箭射殺，若離開，也不追擊。

  賈詡命馬岱幾次出城試探，也被打了回來，甚至差點被越兮搶占了城門，幾番無功而返之後，呂布只得暫時退兵，思索對策。

  「主公，要不我們也建幾個寨子！」雄闊海看著對面耀武揚威的連軍將士，心中不忿，轉頭對呂布道。

  「不行！」呂布沒有開口，李儒卻已經搖搖頭道：「那樣不過是幫曹孟德立寨而已，我軍皆為騎兵，不善守城，若居於寨中，反而失了優勢。」

  呂布最大的優勢就是騎兵的機動性，來去如風，令人防不勝防，如今曹操以這種步步為營之策，又是陷馬坑又是溝壑，而且陷馬坑要求簡單，加上這些營寨，不出一月，便能將鄴城與呂布隔絕，曹操只需派遣一批弓弩手便可以將呂布的騎兵徹底堵死。

  「那怎麼辦？」雄闊海悶聲道，這種看著對方一步步將自己陷入絕境卻無計可施的感覺，有些像等死。

  真的無計可施嗎？當然不是，只要呂布現在選擇退兵，這一招自然瓦解，不過鄴城也絕無再奪回的可能，這一仗，爭得可不僅僅是地盤，更是氣運，呂布一旦退了，袁家氣運跟呂布就沒多少關係了，曹操便可趁勢占據冀州，而後再往洛陽一堵，就能將呂布給卡死，斷了呂布人口來援。

  當然，如果呂布願意等上十年二十年，將人口發展起來，曹操恐怕已經定鼎霸主之位了，到時候這場戰爭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呂布恐怕也只能靠著時間來將天下英雄給耗死了。

  「命三軍將士百人一隊，游弋敵側，敵軍但敢靠近邊緣，便以弓箭射殺！」呂布眼中閃過一抹冷厲，不想退，也不能退，這是氣運之爭，退了，就等於失去稱霸北方的機會，無論是他還是曹操都一樣。

  至於袁尚，從袁譚戰死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註定悲劇了，無論曹操還是呂布，都不可能讓袁尚活著離開戰場。

  「喏！」雄闊海連忙下去傳令，很快，呂布帶來的三萬奴兵鐵騎百人一隊散開，不斷游弋在聯軍外圍，一旦聯軍想要將壁壘擴大，大批騎兵就會蜂擁而至，以弓箭將敢躍雷池一步的聯軍射殺。

  「繼續建！」曹操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地基被打牢之後，一座底部高達一丈的營寨輪廓凸現出來。

  十天的時間裡，曹操幾乎是用人命往外堆出了第二座營寨的地基，兩座地基相隔不過百丈，中間以陷馬坑相連，並不斷向外擴張，曹操將弓弩手派到土台上方，將靠近的騎兵驅散，掩護下方將士繼續挖坑。

  「不對！」這日，呂布正在遠處觀望敵陣，看著曹操搭建的土台，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妥，尋常營寨，只需有刁斗便可，根本不必費力去搭建這麼高的土台，算上土台上面開始搭建的刁斗，刁斗、哨塔的高度甚至已經可以與鄴城城牆比肩。

  「主公，有何不對？」李儒策馬來到呂布身邊，手搭涼棚，也覺得曹軍搭建的營寨地基有些過於雄厚。

  「說不上來！」呂布搖搖頭，這幾日曹操仿佛瘋了一般，讓呂布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按照這樣的速度推進下去，就算將鄴城給圍了，聯軍恐怕也沒有多餘的兵力去攻城了！

  「讓一支人馬下馬做步軍，給我朝著中間的土台猛攻，派人去弄幾架投石車過來，給我轟擊那些營寨。」

  呂布總覺得這營寨另有玄機，卻又說不上來，因為曹操本身也在那裡，再怎麼樣，身為一方諸侯，曹操也不該拿自己當誘餌才對。

  很快，五千名奴兵棄馬步戰，由雄闊海親自上陣，朝著一方土台發動了猛烈攻勢，曹操和袁紹派兵抵擋，兩郡廝殺聲直衝霄漢。

  這些奴兵終究不善步戰，對手又是身經百戰的曹軍精銳，雖然這邊有雄闊海這等猛將助陣，帶動士氣，但對方也有越兮、夏侯惇、徐晃、高覽，這些猛將，雄闊海雙拳難敵四手，而奴軍步戰更是不如曹軍迅猛，一番激戰之後，雄闊海最終無奈被殺退。

  幾天後，從附近縣城找來的投石車被呂布送上戰場，開始轟擊對方搭好的土台，投石車射程極遠，最遠可達到兩百步射程，巨大的石彈轟擊在土台上面，駭人的威勢殺的曹軍心驚膽戰，但也同樣讓呂布更加酌定曹軍有陰謀，那土台之堅固，投石車竟然無法將其轟塌！當夜呂布以書信讓小鷹帶去鄴城，想要看看賈詡的意見。

  「主公，文和如何說？」大帳中，李儒急匆匆的來到呂布身邊，他已經數夜未曾合眼。

  「撤兵！」呂布看著手中的書信，皺眉道。

  「撤兵？」李儒沒想到等了半天會得到這樣一個結果，不過想想也是，打到現在，呂布的兵馬已經所剩無幾，但又有些不甘，因為聯軍的兵馬經過這近一個月來的激戰過後，同樣也到了極限，現在雙方撐的就是意志，看誰能夠撐到最後。

  現在撤兵，等於將鄴城拱手讓出，大半個冀州就這麼送給曹操，呂布不甘心，李儒也同樣不甘心。

  「退兵吧！」呂布雖然不知道賈詡為什麼要撤兵，但他相信賈詡不會無的放矢，肯定是預測到什麼危機，此戰再打下去，最好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

  「先讓文和撤軍，我等從旁掩護，軍中還有多少兵馬？」

  「三萬之眾！」李儒沉聲道。

  當初攻下鄴城，呂布出城可是帶著六萬大軍吶，雖然是奴兵，但這場仗打的也太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