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殊途

  趙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事還得從公孫瓚敗亡開始說起，界橋一戰，白馬義從傷亡殆盡，趙雲護著公孫瓚返回幽州，隨後袁紹全線壓境, 幽州士族夾道相迎，公孫瓚眼見大勢已去，一把火連同全家一起燒死。

  趙雲等殘存的白馬義從突圍而出，隨後被袁紹一路追殺，在幽州境內打了幾場之後，本就所剩無幾的白馬義從到最後, 只剩下趙雲憑藉個人勇武殺出重圍。

  在草原遊蕩了近半年, 自然不可能一直打，本想從雲中一帶繞路返回中原, 卻遇上鮮卑人劫掠，意外射殺了一名鮮卑的大人物，到現在，趙雲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殺的是誰，然後就被大批鮮卑人追殺，一路從雲中追到陰山，到後來，趙雲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哪裡，就這樣一路。

  故事並不算精彩，很多地方都被趙雲一筆帶過，顯然，這一年多的路程，對趙雲來說並不好過。

  「以後有什麼打算？」挑了挑眉，雖然趙雲說的並不精彩，但她可是跟著呂布千里轉戰, 尤其是在鮮卑人的追殺下，能夠一路跑來這裡，而且看得出來，趙雲是一路殺的力盡才差點被鮮卑人殺死，白馬義從之中，竟有這等人物？

  打算？

  趙雲眼中閃過一抹迷茫，喃喃道：「將軍已死，我曾答應過一人要輔佐於他，只是聽說他在徐州為呂布所敗，如今人海茫茫，也不知該去何處去尋。」

  「你是說劉備？」呂玲綺面色變得古怪起來。

  扭頭，有些疑惑的點點頭，看向呂玲綺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我叫呂玲綺，驃騎將軍，呂布之女。」呂玲綺斜靠在帳篷上，垂著眼帘，聲音里，聽不出什麼情緒的波動。

  氣氛，一時間變得尷尬起來，良久，趙雲有些尷尬的道：「還未多謝姑娘相救之恩。」

  「不必了，我爹說過，只要是外族欺辱我漢人的，就得救，不管是不是敵人。」呂玲綺站起來，朝著帳子外面走去。

  「還有一事想要請教。」趙雲有些尷尬的坐起來，向呂玲綺拱手道。

  「劉備後來投了曹操，打回徐州，之後又從曹操麾下叛出，重新占領徐州，只是很快又被曹操所滅，自那以後就沒了消息，如今身在何方，我們也不知道。」呂玲綺瞥了趙雲一眼，搖頭道：「還是顧好你自己吧，濟慈說，你能活過來，已經是個奇蹟。」

  「小姐，雪已經停了。」濟慈進來，正碰上呂玲綺，連忙說道。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有沒有打探清楚？」呂玲綺深吸了一口氣，詢問道。

  「再往西百里就是居延國了，我們現在，已經過了張掖。」濟慈道。

  「居延嗎？」呂玲綺皺眉道，沒想到她們竟然跑出了這麼遠，扭頭看了一眼趙雲道：「再給他看看，我們準備走吧。」

  「那他……」濟慈指了指趙雲，疑惑的看向呂玲綺道。

  「隨他吧。」看了趙雲一眼，呂玲綺有些莫名的煩躁，大步離開。

  「壯士莫怪，我家小姐，她人其實很好的。」濟慈坐下來，給趙雲檢查了一下傷口，或許是體格健壯的緣故，趙雲不但在那種情況下活過來了，而且回復的也很快，傷口已經結痂。

  「敢問姑娘，呂姑娘為何會在此處？」趙雲疑惑的看向濟慈。

  「小姐她得到主公的准許，帶著我們來此處立足，小姐歲是女兒身，但武藝兵法出眾，奈何主公帳下人才輩出，無小姐展現的機會，去歲偷偷取了荊襄，想要立一番事業，結果被主公抓回來關了禁閉，年初的時候才被放出來的。」

  「女子豈能為將？」趙雲在這方面，倒是與呂布觀點相同，且不說呂布麾下是否人才輩出，但也不該讓呂玲綺跑出來闖蕩。

  「女子又如何？」濟慈不滿的看了趙雲一眼，冷笑道：「天下男兒雖多，但能勝過我家小姐之人卻不多，去年小姐帶著我們五十多騎，縱橫荊襄，劉表派出數千軍隊圍剿都未能傷我們一根毛髮，還抓了荊州名將文聘，而且，你的命，若非我家小姐，如今恐怕早已沒了。」

  「在下並無輕視之意，只是呂將軍如何肯讓呂姑娘隻身而來？」趙雲苦笑道。

  對於呂布，趙雲其實並不厭惡，不管他在中原名聲如何狼藉，但有些東西，卻是無法抹殺的，呂布、公孫瓚，趙雲幾乎是聽著兩人的名字長大的，飛將之名，令胡人喪膽，不知守衛了多少邊寨百姓，單是這份功績，在北方人看來，就足以抹消呂布在中原的那些罵名。

  「這卻不知，主公最近很忙，開春後，聽說要收回河套，最近整個雍涼都在為此事而忙碌。」濟慈搖了搖頭，呂布跟呂玲綺之間的約定，哪怕是最親近的人，呂玲綺也沒說。

  「雍涼？」趙雲奇怪的看向濟慈，也難怪，當初公孫瓚敗亡之時，呂布正在轉戰，算得上一夥流寇，後來趙雲遠走塞外，自然不知道中原發生的事情。

  「是啊。」濟慈疑惑的看向趙云：「主公乃雍涼之主，朝廷冊封的驃騎將軍，去年還娶了萬年公主，算起來，主公如今也是皇親國戚。」

  皇親國戚……

  趙雲有些凌亂，自己離開中原這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本該被曹操剿滅的呂布，突然間成了雍涼之主，驃騎將軍，大漢駙馬？

  最終，趙雲還是沒有離開，雖然那個叫濟慈的女大夫說呂玲綺如何如何了得，但趙雲是不信的，武藝或許不錯，但沙場征戰跟校場比武是兩回事，至少他在呂玲綺身上感受不到那種真正上過戰場後才會有的殺氣。

  不管自己跟呂布將來會是怎樣的關係，但呂玲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哪怕遭白眼，趙雲也不能看著呂玲綺就這麼帶著幾十個女人跑到異域他鄉去建功立業，做人，當知恩圖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在確保呂玲綺的安全之前，趙雲不準備離開。

  「這張掖、敦煌，本屬我大漢朝西域都護府，可惜朝廷積弱，西域都護府也名存實亡，我是不知道呂布將這都護之位給你是何意思，而且不派一兵一卒於你，如今西域諸國，多與鮮卑暗通，我們就這樣過去，他們未必會安什麼好心。」龐統坐在馬背上，對呂玲綺勸道。

  居延本是張掖治所，只可惜後來大漢積弱，西域都護府名存實亡，加上此處漢人比例太少，漸漸有了居延王，建立了居延國，雖然名義上向大漢稱臣，是大漢的屬國，但實際上，與大漢朝廷斷絕往來已經有近百年的時間，現在呂玲綺帶著呂布給她的西域都護的身份跑來。

  「這居延國有多少人馬？」呂玲綺皺眉道。

  「人馬倒是不多，三五百人，但此地脫離大漢已久，就算滅了這些守軍，只憑你區區五十六人，也不可能真的得到居延民眾的支持。」龐統撇了撇嘴道。

  西域三十六國，實際上大都是些一城一國的地方，相互之間，勢力也參差不齊，居延放在大漢朝，就是一座小城，總共人口也不過幾千人，能有三五百人的軍隊，已經不差，但西域之中，也非沒有大國，龜茲、大月氏、大宛都是有數十萬乃至上百萬人口的大國。

  「父親曾說不必攻城拔寨，只需暗中蓄養實力便可。」呂玲綺皺眉道：「我們可喬裝成商隊，先混進居延城，暗中蓄力。」

  「愚蠢。」龐統不屑的道：「你見這絲路上，哪支商隊是全由女子組成？還有，即是商隊，可有貨物？」

  「那先生有何妙策，可助我在此立足？」呂玲綺自然不可能因為龐統的幾句話，就打消立足西域的念頭，笑眯眯的看向龐統道。

  「呃……」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呂玲綺笑，龐統都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

  趙雲疑惑的看了龐統一眼，有些不太清楚這位容貌有些特別的男子究竟與呂玲綺是什麼關係，不太像呂布派來輔佐之人，偏偏平日裡頗有幾分狂士風采。

  「香兒，軍中酒水寶貴，以後就不用給龐先生準備了。」看著龐統記吃不記打的又跟她饒舌根，呂玲綺直接道。

  「唉，別，有話好說！」龐統連忙將酒囊抱在懷裡，苦笑道：「既然暗的不行，便來明的，我們打著西域都護的名義大張旗鼓的去，居延名義上還是漢家屬國，亮明了旗號，百姓對我們的排斥會少很多，就算那居延王不滿，也只能來暗的，到時候，若那居延王聽話，就繼續當他的居延王，若敢亂來，正好趁機將其斬殺，名正言順的奪了居延城，三百將士雖然不多，但卻是立足之本，你總不能指著你這幾十號女兵來橫掃西域吧？」

  「有理，這就叫先聲奪人吧。」呂玲綺拍了拍手道：「就這麼辦，香兒，亮出我們的旗號，另外派人通知居延王來迎接。」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