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本卷最後一章

  「啪~」

  十幾天後，就在呂布麾下文武為呂布喜得麟兒之事而上下歡慶之時，袁紹卻收到了韓猛和司馬防的人頭，名貴的青瓷狠狠地被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廢物！」面色鐵青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張郃副將，袁紹怒罵道：「張雋義號稱河北良將，他在幹什麼？三萬！三萬大軍進攻八百人鎮守的一個渡口, 攻了一天，損兵折將不說，還給我送來韓猛將軍的人頭？莫不成已經投敵不成！？」

  堂下沮授、田豐同時變色，投敵之事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這麼罵出來，很容易讓帳下將士心寒。

  田豐猶豫了一下，出聲道：「主公, 我軍不習水戰，而且蒲坂津一帶我軍舟楫較少, 兵力優勢無法展開，雋義將軍雖有三萬大軍，但能夠投入戰場的卻不過千人，而且在水勢不利情況下，急切見難以攻破也是難免，更何況那高順乃呂布麾下少有大將，麾下八百陷陣營，豐也有所耳聞，堪稱攻無不克。」

  「不錯。」那張郃的副將連忙道：「張將軍也說，無論將士兵裝還是將士本身的作戰能力，縱觀我軍，也只有昔日鞠義將軍帳下的先等營，或許略勝一籌。」

  原本，袁紹的火起發泄一通之後，經過田豐一陣闡述，也緩和了不少, 他也知道這樣隨意質疑底下人的忠誠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這副將畫蛇添足的多說了一句，頓時讓袁紹原本已經降下去的火氣蹭的再次燃了起來。

  「何意？」袁紹扭頭，森然的看著這名副將，咆哮道：「難道我袁本初麾下，除了鞠義，便無可用之人了？」

  當初袁紹跟公孫瓚開戰，白馬義從幾乎是戰無不勝，打的袁紹灰頭土臉，冀北幾乎全部淪陷，當時正是鞠義以先登營於界橋挫敗公孫瓚，白馬義從經此一戰，幾乎名存實亡，為那一戰迎來轉機，使袁紹不但盡得冀州全境，更將幽州一併拿下，逼得公孫瓚自焚而死。

  要說鞠義功勞不可謂不大，只是這人有個不算毛病的毛病，立功之後，不懂得收斂，反而有點自恃功高，目無餘子的意思，甚至對袁紹，也不如以往恭敬。

  是不是錯覺不知道，但袁紹就是很不爽，加上郭圖等人煽風點火，說鞠義有不臣之心，最終被袁紹一怒之下命人將其斬殺，吞併其部，不過事後卻得到證實，鞠義造反的事情純屬造謠。

  這事情，已經過去不短的時間了，加上袁紹打敗公孫瓚之後，勢力日盛，雄踞四州之地，鞠義也成為袁紹帳下一個禁忌，沒人敢拿出來說事，此刻這名副將不知就裡，當著袁紹的面拿出來說，頓時將火藥桶給點著了。

  「主公息怒！」袁紹右手邊第一位武將站出來，躬身道：「且與我五萬精兵，旬月之內，末將必破長安！」

  此人正是號稱河北四庭柱之首的顏良，聽到袁紹說帳下無人可用，作為袁紹麾下如今隱隱已經是第一武將的顏良來說，自然不服氣，當下昂首闊步走出來，向袁紹請命出戰。

  「末將也想去會會那呂布！」文丑上前一步，呂布霸占著天下第一武將的名頭十幾年，同為武人，自然不服，這些年文丑和顏良最遺憾的就是當初虎牢關沒能隨軍出征，讓那呂布獨領風騷，每每想到此事，便深以為憾，如今有跟呂布交手的機會，自然不願意再錯過。

  「不可！」田豐皺眉道：「我軍對曹操的布置已經完備，如今突然調動兵馬，打亂我軍部署不說，還要兩線作戰，徒增消耗，更何況寒冬將至，本就不易動兵。」

  袁紹被兩人這麼一打岔，胸中那股憋悶也散去了不少，顏良和文丑是進攻曹操的主力，自然不可擅動，更何況袁紹雖然有時候有些優柔寡斷，公私不分，但腦子還沒徹底鏽掉，為了對付曹操，他可是從呂布還在徐州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部署了，主力不可輕動，只是并州的兵馬，在防備胡人的同時，能夠撥出張郃的三萬大軍已經不少了，怎能再將顏良文丑都調過去？

  「兩位將軍不必心急，待收拾掉曹操之後，就該收拾呂布，兩位將軍到時再與呂布見個真章不遲，何必急於一時？」袁紹擺了擺手，看向張郃的副將，冷哼一聲道：「回去告訴張郃，讓他勤練兵馬，待我擊敗曹操之日，定要給我將今日之恥一併洗清。」

  「喏！」副將雖然不知道袁紹為何那麼火大，但也被之前袁紹的陣仗給嚇得一身冷汗，聞言忙不迭的答應一聲，告辭離去。

  ……

  許都，曹府。

  曹操站在庭院中，看著天邊漸漸消失的落日，在他身後，郭嘉雙手抱胸，靠在廊柱上，目光漫無目的的朝著庭院中掃過，入眼處，滿是落葉枯枝，寒冬將至，天氣也漸漸冷了下來，哪怕已經喘了一件裘衣，但在外面待的久了，依舊會感覺一陣發冷。

  對於曹操來說，今年過得頗為忐忑，袁紹給他帶來的壓力太大，還好，寒冬將至，這一仗，開春前是打不起來了，也給了曹操更多準備的時間，但對如今的曹操來說，時間是無論如何都不夠用的。

  「奉孝，我們會贏得！」良久，曹操扭頭，看著凍得有些面色蒼白的郭嘉，微笑中，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自信。

  「當然。」郭嘉贊同著點點頭，或許吧。

  雖然郭嘉很清楚袁紹的缺點，但對方的優點同樣明顯，至少在眼下，大部分包括曹操麾下的士族都是站在袁紹那邊的，或許可以不屑，但這一點，絕不能無視，曹操不能輸，哪怕輸了一仗，都有可能全面崩盤。

  「進屋吧。」看著臉色凍得已經開始發白的郭嘉，曹操呵呵一笑，在郭嘉如蒙大赦的表情下，失笑著搖了搖頭，正要進屋，卻見程昱急匆匆的走來。

  「主公，大消息。」程昱手中晃蕩著一卷竹箋，對曹操道。

  「進屋說。」曹操看了程昱一眼，帶著程昱一起進來。

  「仲德，這麼晚了，究竟何事？」郭嘉擦了擦鼻子，不爽的看向程昱，當初跟荀攸打賭的一月期限已經到了，郭嘉只好舔著臉再次帶著一家老小跑來曹府蹭吃蹭喝，雖然繼續留在荀府荀攸也不至於攆人，但人得言而有信，下一次才能繼續理直氣壯的住進去，這個時候，郭嘉是要休息的，誰知道程昱這個時候跑來，讓他還得留在這裡，所以語氣頗為不善。

  「十三天前，呂布夫人貂蟬產子，長安之中以司馬防為首的世家暗中聯絡袁紹，買通守城將領，偷襲長安，同時屯兵於并州的張郃欲過蒲坂津，直擊長安，卻不料事情敗露，呂布早有準備，偷襲長安的人馬全軍覆沒，大將韓猛，名士司馬防以及司馬氏全族被呂布滿門抄斬，張郃也在蒲坂津被高順阻擊，不得過河。」程昱笑道。

  「好！」曹操沒想到袁紹這個時候會出這麼一招昏招，生生將呂布逼到了自己的對立面，這樣一來，若能與呂布聯手攻打袁紹，這邊壓力也會減輕許多。

  郭嘉突然抬頭，看向程昱道：「呂布有何反應？」

  「呂布在蒲坂津之畔痛斥張郃，並將韓猛和司馬防的首級送回，同時命大將高順進兵臨晉，張遼自西涼兵逼河套，隨時可能與張郃開戰。」程昱道。

  「看來呂布是不準備與袁紹開戰了。」郭嘉搖頭苦笑道。

  「這是為何？」曹操不解的看向郭嘉，高順、張遼是呂布麾下最精銳的兩支人馬。

  「很簡單，呂布勢弱，他若真想跟袁紹開戰，定不會如此強勢，西涼軍大半已經解散，以呂布如今手中的兵馬，固守或許有餘，但想要渡河而擊，卻是自尋死路，就算呂布不明白，他麾下陳宮也不會不知此事，若想開戰，他必會示敵以弱，堅壁清野，誘袁紹來攻，然後利用地形優勢，一點點蠶食袁紹兵馬，而如今卻做出一副不惜一戰的架勢，袁紹欲除主公，已經備戰多時，怎肯因呂布而大亂布署，如此做法，分明是以進為退，令袁紹不敢輕動。」

  搖了搖頭，看著曹操失望的神色，苦笑道：「如此做法，分明是想要坐收漁利，主公還是莫要報以太大希望為好。」

  「奉孝，有時候你的推斷，惹人生厭吶！」曹操苦笑著搖頭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真的說出來，將曹操心中那一點點希望徹底打散，當真令曹操又愛又恨。

  「非是嘉心狠。」郭嘉面色少有的肅重道：「主公或許沒有察覺，但如今的呂布，已是主公必須重視的對手，再難如往日那般輕易擺布，主公若無法看清這一點，仍舊心懷輕視的話，就算敗了袁紹，日後也會為呂布所敗。」

  郭嘉很少認真，不過一旦他真的認真起來的時候，他說的話，就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曹操聞言頁收起了表情，鄭重的向郭嘉一拜道：「此事操必深以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