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韓遂的抉擇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當聽到李儒確切的說出來之後，眾人的心中還是複雜難明，燒當一族加入呂布的軍隊，也變相的等於要讓他們放棄手中的權利，別看許多漢人將領官員視羌人如芻狗, 但西涼之地一直以來都是出精兵的地方，往日雄霸西涼的諸侯，皇甫嵩、張奐、董卓，到後來的韓遂、馬騰，哪一個手底下沒有羌人的支持，這些羌族之中的豪帥可是掌握著整個羌族的資源, 諸侯想要徵調, 自然要許下好處，現在整族加入，就等於讓這些豪帥放棄手中的權利，怎能甘心。

  看著眾人的臉色，李儒也不再過分逼迫，威逼已經有了，接下來就是該將利了：「諸位也可放心，只要加入我軍，諸位依舊可以作為將軍，我家主公對手下將士沒有羌漢之別，一切以功勳來說話，只要能夠博取功勳，日後便是封侯也不會吝嗇。」

  「封侯？」一群燒當豪帥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期冀，漢人的侯爺地位可是很高的，至於怎麼高沒人知道，但好像昔日的董卓就是一個侯爺。

  「功勳說話。」李儒淡淡的點明道：「長則五日，短則三天, 我家主公將會凱旋而歸，還望諸位豪帥能在此前做出明智的決定, 軍中還有要務, 在下不便久留，這便告辭了。」

  說完，在一群豪帥複雜的目光里，李儒帶著雄闊海施施然的離開，回到張遼大營。

  「軍師，如何？」回到大營，張遼率先迎上來，看著李儒問道。

  「已經說動，三日之內，應該會有答覆，不過我軍也要做好準備，至少要做出姿態，讓他們知道，若不降，我軍不惜與他們刀兵相向。」李儒笑道。

  「那個，軍師……」雄闊海看著李儒，開口道：「主公真的在河套草原痛擊匈奴？」

  「應該吧。」李儒點點頭道。

  「呃……應該？」雄闊海愕然看著李儒，剛才李儒在那些羌人面前可是信誓旦旦的誇下海口的說。

  「匈奴回援王庭，河套草原是必經之路，主公圍魏救趙之計已然奏效，卻遲遲未歸，恐怕是有意要給匈奴人一個痛擊。」李儒摸索著下巴上的鬍鬚，微笑道。

  「那你剛才說的那麼肯定？」雄闊海瞪眼道。

  「詐他們的！」李儒沒好氣的瞪了雄闊海一眼，不知道有沒有將燒當人詐住，卻將雄闊海給騙了。

  「軍師，接下來該如何？」張遼看向李儒道。

  經此一戰，西涼大局已定，韓遂損兵折將，已經翻不起什麼浪花，但固守城池的話，以韓遂如今所剩的兵力，還是足夠的。

  「今日一戰，有多少降兵？」李儒詢問道。

  「八千餘眾，亂軍中韓遂帶走了一些，還有不少逃兵，難以追擊。」張遼沉聲道。

  「我軍目前兵力，不宜分兵，可派人傳令徐榮將軍自金城出兵，封鎖顯美各城，斷了韓遂退往張掖的道路，我軍按兵不動，一方面等待燒當的表態，另一方面就近看住韓遂，待主公歸來之日，再攻姑藏。」李儒思索著說道。

  姑藏倒不是不能現在攻，只是時機不對，如今對呂布來說，韓遂已經不具備威脅，這場大仗下來，呂布將會進入很長一段時間的蟄伏期，用來修整民生，羌人問題才是眼下最該解決的問題，雖然已經有白水、破羌兩支羌人先後歸附，黑.山城那邊已經開始動工建城，但像燒當、先零這些羌中大族沒有表態，羌人的問題就不算解決，所以眼下的重心已經轉移到收服燒擋羌上面，至於韓遂，他卻跑不了，擔心這些是多餘的，軍中將領，除了帶病的馬超和北宮離之外，其他人對於韓遂的死活都不怎麼重視。

  夜晚的風裡，吹來了絲絲的涼意，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裡，氣候已經完全進入了夏季，姑藏城中偶爾會聽到一些悲傷地歌曲，那是在悼念亡者的聲音，只是此刻聽在韓遂的耳朵里，這些聲音，慢慢的有些變了味道。

  算起來，從他殺馬騰開始到現在，也不過只是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他就像做了一遍過山車一般，一下子成為雄霸整個西涼的諸侯，只差一步，他就能夠打下長安，坐擁關中，坐看關東諸侯混戰。

  但緊跟著就被打落到谷底。

  原本該是向著自己的局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悄無聲息的發生了逆轉。

  韓遂仔細想了想，恐怕要從呂布繞道武都，奇襲金城那半個月開始算，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韓遂一下子失去了大半的領地，本想在武威跟呂布拼死一搏，甚至招來了匈奴人助戰，三十萬大軍氣焰何等囂張？

  只是這短暫的輝煌，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好處，匈奴人現在算是被呂布打殘了，那回援王庭的五萬大軍會是什麼結果，韓遂已經懶得去關心，但自己這邊原本還能聚起來的十萬大軍，一下子縮水了一大半，如今韓遂也只能帶著三萬敗軍，困獸姑藏，讓那種絕望的感覺一點點的逼近，他卻沒有絲毫辦法。

  昔日麾下八健將，加上閻行、成公英一文一武的輔佐，不說猛將如雲，但放眼天下諸侯，也算排的上號。

  可惜……

  到如今，韓遂手下戰將死的死降的降，如今碩果僅存的，也只剩下一個梁興，敗亡，只是時間問題。

  想到慘澹的前景，韓遂坐在府衙的大廳里，悠悠的嘆了口氣，感受著夜風中吹來的那一絲絲涼意，韓遂猛地站起來，眼中閃過一抹冷厲的神色。

  自己絕對不能任命，破城之日，其他人或許可活，但自己絕無幸理，馬超不會放過自己，呂布也沒有放過自己的理由，必須像一條活路！

  韓遂冷著臉在大廳里來回踱步，雙目中不時閃過一抹陰冷的光芒，困守孤城絕不可行，留在姑藏，別說等呂布回來，眼下只要那些該死的羌人答應加入，姑藏城就完了，至於求援，匈奴人被呂布捅穿了腚眼，這麼慘烈的前車之鑑面前，哪個不怕死的還敢幫他？

  所以韓遂只能走，至於去哪裡……

  關中西涼如今已經是呂布的天下，河套也不安全，至於中原諸侯，韓遂連想都沒想，無論是袁紹還是曹操，單就匈奴一事，就絕難容他，現在看來，也只能往西走了，去張掖、絲綢之路上，西域三十六國，以韓遂的本事，不說稱霸絲路，但割據一方卻沒什麼問題，難道還怕活不下去？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如何將這支兵馬帶走，異國他鄉，作為一個外來者，若沒有一支強大的兵馬，根本不可能立足。

  「主公，您找我？」梁興有些疲憊的來到大廳，向韓遂一禮。

  「梁興，眼下我軍困守孤城，內部軍心動盪，外無援軍，繼續守下去，絕無出路，你跟我最久，昔日我麾下有八健將，如今只剩你一人，實不忍你陪我送死，呂布不會放過我，你可帶著我的人頭，出城請降，或可換取一條生路。」看著梁興，韓遂悠悠的嘆了口氣，沉聲道。

  「主公何出此言！」梁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看向韓遂道：「末將願意拼死為主公殺出一條血路。」

  看著梁興，韓遂默默將藏於袖中的匕首收起，嘆了口氣道：「其實也並非毫無生路可走。」

  「主公可是有什麼妙策？」梁興不知道自己已經從鬼門關前饒了一遭，聞言興奮地看向韓遂。

  「算不上什麼妙策。」搖了搖頭，韓遂嘆息道：「呂布非我能敵，如今呂布未歸，張遼忙著收服羌人，還未對姑藏形成合圍之勢，我等可以率領大軍撤離姑藏。」

  「撤離？去哪？」梁興不解的看向韓遂，姑藏已經是他們最後一塊地盤兒，沒了姑藏，下一步往哪走？

  「西域。」

  「西域！？」梁興驚聲道，看著韓遂，不可思議道：「可是主公，三萬大軍，糧草何來？」

  「三萬大軍自然不能全部帶走，你今夜連夜挑選三千名忠誠將士，將城中戰馬集中起來，一人三騎，多負糧草，明日一早，做出大軍逃離的假象，出城之後，三千鐵騎快速脫離，向張掖方向飛馳，至於其他的，就不必管了。」

  韓遂這是要斷臂求生！

  三萬大軍，以韓遂現在的糧草，根本公養不起，與其如此，倒不如帶著三千精銳，帶上所有糧草，趁著張遼放鬆警惕之時，以大軍為餌，自己則帶著三千精銳迅速逃離，待張遼反應過來的時候，大軍早已遠遁，論對西涼的熟悉，誰又能比得上他，就算呂布回來，也追之不及。

  「是，墨江這就去辦！」梁興聞言，咬牙點頭道，這或許也是眼下韓遂唯一的生路，至於三千精銳之外的其他部隊，韓遂已經顧不上了，如果可以的話，韓遂甚至想一把火將姑藏燒了，連同那三萬大軍，但這樣一來，等於連自己的生機都給斷了，所以，這些兵馬，只能便宜了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