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羌人地，羌人治

  白水之畔，呂布站在河邊，靜靜地觀望著白水水勢，思索著日後若真要道兵相見的話，自己該如何進攻。

  白水河面不寬，約有四五丈的距離，但卻水勢湍急，想要搭浮橋而過幾乎是不可能的，雖不如長江天塹，卻勝在夠險，以這個時代的科技力量來說，強攻決不可行，只有一條石橋，雖然寬敞，但石橋兩側，刁斗林立，又有一座轅門，白水羌將這座轅門當做城門來建，雖然沒有城牆，但攻擊的點卻只有一個，比城門更加堅固。

  造個熱氣球或者風箏什麼的倒是可以飛過去，不過這樣做費時費力不說，危險性還極高，暫時可以拍出，餘下的，呂布想了半天，也依舊覺得或許挑動內部矛盾是最好的方法，堅固的城堡，總是從內部最容易攻破，在呂布看來，白水羌十二部，就代表著十二支不同的勢力，因勢利導，挑撥矛盾，最好能暗中收服其中一兩支，這樣一來，要收服整個白水羌就更容易了。

  石橋對面的轅門突然洞開，一支騎兵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什麼人！？立刻止步！」周倉橫刀立馬，瞠目大喝一聲，身後，不足百人的護衛迅速排開陣勢，張弓搭箭，嚴陣以待。

  羌騎停在一箭之外的地方，人群中奔出一騎，頭戴白狼嘯月盔，面帶修羅面甲，身披百花戰袍，身材修長的騎將躍馬而出，目光在周倉身上掃過，卻並未停留，最終落在翻身上馬的呂布身上，面具後，一雙晶亮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異彩，脆聲道：「你可是溫侯呂布？」

  竟然是個女人？

  周倉嘖嘖嘴，搖頭晃腦的瞥了瞥對方身後的騎士，這些人不會都是娘兒們兒吧？

  呂布拍了拍赤兔的鬃毛，赤兔馬邁開四蹄，來到陣前，對面女將目光一亮，忍不住贊道：「好一匹通靈寶駒。」

  「姑娘找我，可是受文和之託而來。」呂布坐在馬上，直起了身體，帶著幾分訝異看向這個將全身包括在盔甲之中的女子，女子為將，在這個時代，呂布只知道南蠻的祝融夫人。

  「不錯，奉族長之命，特來請溫侯入山。」女將點點頭，在馬上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

  「帶路吧。」呂布揮了揮手，讓周倉等人撤去戒備，對方若真想翻臉，也不至於派這麼點兒人跑來。

  「溫侯見諒，您只能帶兩個人隨您同行，其他人必須在轅門之外等候。」女將脆聲道。

  「大膽！」周倉面色一變，臉上泛起一抹猙獰，兇狠的盯著女將。

  「無妨。」呂布喝止住周倉，想了想道：「你帶人退出十里駐紮，何儀何曼，你二人隨我前去。」

  「喏！」周倉有些不甘的瞪了女將一眼，但軍令如山是呂布一直以來向部下灌輸的觀點，呂布既然話已出口，周倉也不敢再說。

  「可以走了嗎？」周倉帶著人馬離開，呂布將目光看向女將。

  「溫侯恕罪。」女將點頭示意，讓眾人跟上，當先帶著人馬過橋，緊閉的轅門緩緩打開，一行人策馬穿行而過，穿過大片的農田，朝著那莽莽群山而去。

  為了防備可能出現的敵人越過白水河，十二部白水羌的根基，都建在這莽莽群山之中，沒有熟悉山路的羌人帶路，就算破了轅門，也很容易迷失在這雜亂無序的山間道路之中，呂布至此才明白為何白水羌人將這黑山與白水並列，若說白水是白水羌的第一道屏障，那這茫茫黑山便是白水羌的第二道天然屏障。

  繞行了一個多時辰，方才抵達目的地，一座山寨或者說村莊坐落在這群山環繞之中，風格獨特的木質仿佛環繞，無數羌民並不怕生，沒有中原之地森嚴的等級，大都好奇的看向呂布一行，不少人對著女將打招呼，雖然帶著面具，看不出女將此刻是何表情，但呂布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眼前這位女將在這些羌民中，有很高的威望。

  「溫侯請進，族長與文和先生正在大廳之中議事。」女將帶著呂布三人，來到大廳前，伸手一引道。

  「何儀何曼，你二人在廳外等候。」

  「喏！」

  呂布大步走進大廳，卻見賈詡和一名中年男子言談正歡，見呂布進來，賈詡連忙站起來，微笑著向中年男子介紹道：「楊兄，我來為你引薦，這位便是我家主公，大漢征西將軍，溫侯呂布。」

  「見過將軍。」楊望站起來，向呂布行了一個漢人的禮節。

  「主公，這位便是白水羌十二豪帥之一，漢名叫楊望。」賈詡向呂布介紹道，微不可查的向呂布點點頭。

  「楊族長不必多禮。」呂布上前，伸手扶起楊望，微笑道：「早就聽文和提起，楊族長乃羌人之中少見的豪傑，白水羌能有今日之勢，全憑族長一人之力。」

  「不敢，文和兄謬讚了。」楊望搖了搖頭，跟呂布客套了幾句之後，將話題引入正軌：「溫侯來意，之前文和兄已經說過，楊望也有向漢之心，此前，漢朝朝廷也曾數次派人招降，只可惜，官員貪婪，只知無度索取，令我羌民民不聊生，差點讓楊望成為羌人罪人，是以此次斗膽請問，若我白水羌願意歸附，溫侯當如何安置我白水羌這十萬羌民。」

  楊望雖然仰慕漢學，只是身為羌人，許多東西沒能學到，若是一個漢人官員，恐怕不會如此單刀直入的詢問。

  呂布坐下來，聞言笑道：「楊族長快人快語，本將軍也就不與族長兜圈子了。」

  「我欲在此建一座黑山城，剛才入山之前我曾看過，白水環繞，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內部有良田萬頃，但因為白水羌於黑山之上居住，所開發的良田，不足十之一二，若能依如今的轅門建立城池，將黑山部分羌民遷入，建立一座城池，便可有效將這些良田利用起來，一來可以讓此地百姓免受山中豺狼威脅，二來也可優渥羌民生活。」

  楊望聞言微微點頭，卻並未表態，呂布所說聽起來很美好，但他已經見識過漢人的狡詐，不敢輕易相信，看著呂布道：「卻不知這黑山城將由何人管理？」

  往日，也曾有羌民歸化，但結果，大都是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我與文和商議過，若由漢人來管理，必然矛盾重重，羌民利益無法得以保障，這與制度無關，早年朝廷也確實是真心希望接納羌民，只是政令下達到地方，官員曲解，往往會變了味道，是以若此次族長同意建城，黑山縣令、縣尉將從白水羌人之中選出，羌人地，羌人治，此外此地聯通西涼、長安，雖非主道，卻也是一處樞紐之地，我意在白水之畔距離轅門二十里處的鄭縣建立一座集市，作為各地羌人與漢人的貿易之地，互通有無，黑山可派出三人加入管理市集，我會派專人傳授管理之學，以免羌人淳樸，被黑心商販所騙，不過……」

  呂布看著神色漸漸有些激動的楊望，微笑道：「在價格對等的情況下，我征西將軍府治下對黑山城貨物有優先購買權，另外將軍府也會派出匠人進入黑山城，幫助和指導黑山百姓進行一些器械農具以及耕種方面的改進，在征西將軍府治下，只要有我征西將軍府派發的戶籍，所有羌人享受與漢人同等地位，兩族之間，可以通婚。」

  楊望壓抑著心中的激動，看向呂布道：「卻不知，我白水羌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作為一族之長，楊望自然不會被這些對方畫出來的美好藍圖迷失，他深信漢人中的一句話，預先取之必先予之！

  「當然。」呂布點頭道：「白水羌可以享受與漢人同等的地位，自然也要執行同等的義務，白水羌的軍隊必須聽從征西將軍府調遣，當然，軍餉以及各項待遇，也會與漢人相同。」

  「此事，非我一人能夠做主，在下需要徵得其他幾部的同意。」楊望猶豫了一下，看向呂布道：「還請將軍在此盤桓數日。」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