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紅塵仙

  經過一番激烈的爭執與討論之後，眾人的意見終於達到了一致：先談談再說。

  畢竟，現在城裡已經亂了套。

  本以為固若金湯的城池，竟然被人悄無聲息侵入，而且還來去自如。

  最可怕的是，經歷了萬年風雨的護城大陣，竟然被人撕破了一條口子。

  如若再放任不管，一旦傷及陣法根基，那麼秦州城可就危險了。

  不過，獵妖師這個行當在秦州傳承了幾千年，方方面面涉及到的利益太多了。

  秦家家大業大，就算捨棄這個行業影響也不大。

  但對中小規模的家族影響可就大了，恐怕就算是秦家出面予以阻止，也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所以，這一次的談判依然充滿了變數。

  秦家派了五個代表，另外還有近二十個城中各家族的高手一同前往談判。

  這陣勢，分明就是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趨勢。

  談判的地點就位於秦州城。

  秦家的二長老本想來個下馬威，傳聲答應談判，但要求陌子鳴等人必須到秦家來談。

  陌子鳴就算再自負，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前往秦家。

  那不是自投羅網麼？

  不用猜都知道秦家是個什麼樣的所在，畢竟是統領整個秦州的王者家族，其底蘊豈容輕視？

  總之，陌子鳴還沒有自大到認為憑他們幾個就能搗毀秦家的程度。

  在對方的地盤上談判，地點當然得由他挑選。

  這樣，對方才沒有機會提前布置。

  無奈之下，以秦家為代表的一眾人只能依約前往。

  不過，表面上只有他們二十多個人，暗地裡卻布置了至少上百名高手提前分控在談判點四周。

  這些小動作自然瞞不過陌子鳴的感知。

  不過，他無所謂。

  就算對方安排再多的高手都沒有用，一旦情況不對，他們可以瞬間通過奇門脫離包圍圈，甚至還可以直接傳送出城。

  這就避免了被對方圍困的可能。

  在預定的地點，雙方終於碰了面。

  一開面，以秦家為代表的一眾人自然免不了一通下馬威……這也可能理解，他們憋了太多的火。

  陌子鳴懶的與之爭辯，一直等到對方講的差不多了，這才慢騰騰道：「你們到底是來談判還是準備打架？」

  「小子，你別太狂妄了，不要以為……」

  有人正準備發狠，結果被秦家的大長老抬手阻止。

  「行了，大家先不要說話了，讓老夫來講。」

  他一開口，一眾人當即安靜下來。

  畢竟，身份與實力在那擺著。大長老的地位從某種程度上講相當於太上皇之類的存在。

  所以，他說話還是比較管用的。

  「老夫乃是秦家大長老，現在代表秦家，代表秦州的所有修仙者與你們談判，不過……」

  說到這裡，大長老的眼神不由瞟向陌子鳴與靈雲真人。

  「老夫有些好奇，二位無論來自何方，終究也是人類修士，又何必與我們人類修士作對？」

  一聽此話，陌子鳴不由笑了。

  「大長老，該說的在下之前便已經講過了。

  不過既然大長老依然不理解，那麼在下想問一問大長老，難道人類修士之間的爭鬥還少麼？

  自古以來，為了爭奪地盤、資源、家族的利益，各方勢力斗得你死我活。

  甚至是一個家族的內部，乃至於父子兄弟之間，只要利益足夠大，依然可以翻臉不認……」

  「你……你這是狡辯……」

  有人忍不住怒道。

  「這怎麼能叫狡辯？自開天闢地以來，無論是天道法則還是世界法則，都有一條顛仆不破的鐵則，那就是物競天擇。

  強者有強者的生存方式，弱者同樣也有弱者的生存方式。

  相對來說，弱者的種群更大，彼此間也更為團結一些。

  不少人類視妖族為異端，殊不知，人類與人類之間，同樣也存在著族群的差異，不同陣營彼此間相互仇視，相互將對方視為異端的也不在少數……」

  這話，陌子鳴也算是有感而發。

  在他前世的時候，不同種族，不同區域的人不一樣經常發生爭端麼？

  特別是一些老牌的西方國家，那可是傲驕的很，明明已經走向沒落，卻依然還是要端著高人一等的貴族架子。

  偏偏，還有一些軟骨頭跑去跪舔……

  這就是骨子的卑微。

  但往往也是這類二鬼子，在主子面前卑躬屈膝，轉過頭，在同胞面前卻不知哪裡來的優越感，宛如一條瘋狗。

  還美名其曰獨立思考，明辨是非。

  「你不用狡辯了，總而言之，你幫助妖族對付人類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一聽此話，陌子鳴臉色一沉：「荒唐！到底是誰在狡辯？

  我在幫助妖族不假，但並非是幫助他們對付人類，相反，是在尋求雙方和平共處的機會。

  你們需要明白一個問題，天下，不是人類的天下，而是萬物共存。

  如果說，你們要將所有生靈視為異類，當萬物滅絕，只剩下人類的時候，那同樣也是人類的末日。

  不是在下誇口，如若我真的想協助妖族滅了秦州城，不說輕而易舉，但至多一年的時間，便能讓秦州土崩瓦解……」

  「你敢威脅我們？」

  有人忍不住怒喝了一聲。

  換作之前，這夥人一定會不屑一顧，認為陌子鳴不過就是吹個牛比。

  但現在的情況已經讓他們灰頭土臉了……

  對方只來了幾個人，卻將無數高手坐鎮的秦州攪得一片混亂，甚至還毀了一段城牆。

  這已經從心理上擊潰了不少人。

  所以，就算陌子鳴有虛吹的成份，就算不能徹底搗毀秦州城，但肯定也能讓秦州城損失巨大。

  這是所有人不願看到的結果。

  就算不相信，他們也不敢去冒這個險。

  「小子，你到底想怎麼樣？」

  秦家大長老沉著臉問了一句。

  「我的要求很簡單，之前也講過了，由你們秦家出面承諾，全面取締獵妖師這個行當。

  同時還要立下規矩，以後如若有誰再敢重操舊業，一律從重處罰。」

  「你說的輕巧……」秦家另一個長老哼道：「獵妖師這一行在秦州傳承了數千年，豈是我們秦家說取締就能取締的？

  再說了，你又如何去界定對方獵妖是為民除害還是為了謀利？

  總不能說，以後我們人類修士就憑由妖族胡作非為，哪怕一些惡妖傷了百姓也不能殺之……」

  這時，小青實在忍不住了，衝著對方喝道：「虧你個老傢伙也修煉這麼多年了，居然還如此的幼稚。

  九州九個州，為什麼只有你們秦州有獵妖師？

  你們根本就沒有說到點子上，他們獵妖並不是什麼為民除害之類，完全是當作一門生意。

  如此傷天害理的事，居然還能傳承幾千年，也不知老天為什麼沒將你們所有人劈死……」

  這小青說話也算是夠毒的，當即氣得對方一眾一臉烏漲。

  塗山雅雅作為秦州的妖王，終於也開始表態：「各位，人類與妖族之間的矛盾自古有之，而且也沒那麼容易調和，這點我承認。

  妖族中，有不少靈智較低，甚至是尚未開化的。

  其實這些只能算是妖獸，就像是你們人類世界的野獸一樣，捕食、獵食乃是它們的本能。

  當然，化形為人的妖族中，也有不少殘暴嗜血者。

  這是不可避免的，難道你們人類就沒有殘暴嗜血者？

  當出現這類的妖獸，也或是殘害人命的妖族之人時，你們動手滅之那是天經地義，我塗山雅雅絕不會護短。

  而且，遇到這類的惡妖，我也會親自動手清理。

  正如人類世界也有規則，有法則懲治惡人是一個道理。

  所以，你們現在不用找什麼藉口，說什麼以後任由妖族胡作非為。

  我們所針對的只是傷天害理的獵妖師行當，為我們無數陷入火坑的妖族女子討回一個公道。

  總之，取締現有的獵妖師行當是我們的底線，絕沒有條件可講。

  如果你們堅持要保留這個行當，那麼……我們妖族只能全面開戰，直到你們同意為止。」

  「呵呵，小女娃娃，你好大的口氣！」

  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傳來。

  聽到這聲音，陌子鳴不由皺了皺眉，抬眼看向半空……

  說起來，塗山雅雅雖說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模樣，實際上，已經修煉了一千二百餘年。

  對方居然稱她為小女娃娃，可想而知，怕是超過了二千歲。

  陌子鳴猜的沒錯，這老頭名叫秦登，乃是秦家的底蘊之一，一個活了三千餘年的老古董，境界早已超越了尋常意義上的四重大境。

  在秦家，秦登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被秦家弟子奉為太上長老。

  就算是秦家的家主，也或是大長老等人，去拜見秦登時也得行個跪禮。

  不過，秦登平素里難得露面，有時候一閉關就是數年之久。

  甚至有些秦家地位低下的弟子還從未見過他一面。

  也正是因為有他的存在，秦家方才能夠坐穩秦州王者之位，否則，秦州可能在一千多年前的那次動盪中就易主了。

  秦州有著無數修仙家族，誰不想成為一方王者？

  當時，除了秦家之外，另外還有幾大世家實力也相當雄厚。

  這幾大世家也不知怎麼合謀的，竟然聯起手來，對秦家發動了突襲，想要一舉將之抹殺，然後再論功看誰來當秦州的新王者。

  秦家雖說高手眾多，但一來沒有準備，畢竟安穩太久了，萬萬沒有想到有人敢對他們下手。

  二來，幾大世家聯手的實力的確也讓秦家頭痛，高手的數量遠遠超過秦家。

  但讓幾大世家沒有想到的是，眼見著凱歌高奏之時，秦家老祖現身了，一出場便秒殺了對方幾個高手。

  之後，以一己之力牽制了對方十幾個高手，從而令得秦家緩過一口氣來，全面展開反擊。

  再加上秦家的一些支脈紛紛趕來幫忙，最終，這場混戰以幾大世家土崩瓦解而告終。

  那一戰，也讓外界之人看清了秦家的底蘊。

  雖說不少人都知道秦家有個老古董，但多年閉關靜修，外面的人，甚至是秦家不少弟子壓根兒就不清楚他的實力究竟達到了什麼樣的境界。

  那一次出手，可謂是震懾人心，之後再無人敢輕舉妄動。

  「太上長老！」

  「見過太上長老！」

  一眾人驚喜而又惶恐，一個個急急轉身對著半空中行禮。

  塗山雅雅則眯著眼看向半空，冷哼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秦家的太上長老。怎麼，你很喜歡倚老賣老？」

  「大膽！」

  「放肆！」

  「妖女住口！」

  塗山雅雅此話一出口，頓如捅了馬蜂窩似的，引得一眾人驚怒不已，紛紛開口喝斥。

  「呵呵，幾百年不見，沒想到你這小女娃娃還是如此的牙尖嘴利……」

  隨著這話音，場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乾瘦的老者。

  看其模樣，仿佛行將就木的老人，但那銳利的眼神，以及渾身上下散發而出的強大氣勢，卻不容人小覦。

  包括陌子鳴都有些暗自心驚……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秦家的實力。

  從對方的氣勢來看，恐怕早已超脫了修仙者的範疇，邁入了紅塵仙之境。

  所謂紅塵仙，指的就是那些實力接近於真仙，但並未飛升，依舊停留在人間界的強者。

  比如白素貞就是這樣的境界。

  也因此，她才能夠輕而易舉擊敗四重境後期的齊家長老。

  「太上長老，你在這個時候出現，難不成是想干涉此事？

  如若是這樣，雅雅雖然不才，但也不介意與前輩過過招，討教一下前輩三千年的修為到底有多強。」

  三千年？

  難怪氣勢如此強大。

  陌子鳴不由瞟向秦登暗自感慨了一句。

  小青一向好戰，這時候卻不吱聲了……她也有自知之明，心知絕不可能是這老傢伙的對手。

  倒是白素貞，眼中隱隱有一絲戰意。

  畢竟，她已經許久沒有遇到過如此強力的對手了。

  同樣，塗山雅雅估計也是這樣的想法。

  正所謂高處不勝寒。

  難得遇上一個如此強大的對手，自然有心想要會一會。

  結果，秦登卻笑了笑道：「雅雅女王果然是女中豪傑，老夫倒是很想活動一下筋骨，不過……」

  說到這裡時，秦登故意頓了下來，似乎是有意要賣個關子。

  哪知，塗山雅雅卻不上當，靜靜地等待下文，一副你愛說不說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