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護犢子的梅姐

  「你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裝什麼可憐？你以為哭哭啼啼的就能嚇倒老娘？」

  柳兒一哭，鄭氏更來勁。

  這也正應了民間一句老話：醜人多作怪。

  「柳兒，你還是把話說清楚比較好。大家都知道你曾經是個寡婦，你可以不在乎名聲，但至少也得為你丈夫想想……」

  人群里，另一個婦人陰陽怪氣說了一句。

  這話就更惡毒了，氣得柳兒心口隱隱作痛。

  「住口，你們這些潑婦還要不要點臉……」

  陌子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擠到了人群中間，冷眼瞟向鄭氏以及剛才說話的那個婦人。

  不管怎麼樣，他現在的身份乃是顧鳴，而柳兒是他的大嫂。

  雖說這個女人有些刻薄，喜歡斤斤計較，但總體來說尚算得上一個合格的家庭主婦，一個人要買菜、做飯、打掃衛生、洗衣服什麼的。

  家裡打理的乾乾淨淨，井井有條。

  至少站在顧凡的角度來說，柳兒算得上一個稱職的妻子。

  不看僧面看佛面。

  一家人的問題一家人關起門來解決，不能讓外人欺負上臉。

  「你說什麼？」

  鄭氏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瞪向陌子鳴。

  「你敢罵我們潑婦？」

  那個人稱三嬸的婦人也有些不敢相信地喝問了一句。

  在一眾街坊的心目中，顧鳴一向是個內向、木訥的迂腐書生，幾棍子都打不出一個響屁來，今日裡怎麼膽子變大了？居然敢罵人了？

  「不是罵，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罷了。」

  陌子鳴慢騰騰道。

  「阿鳴，你……」

  柳兒也有些不敢相信地瞟向顧鳴，下意識喚了一聲。

  「小子，你敢跟老娘叫板？」

  鄭氏依然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叫板？你也配？你是官家夫人？還是說你家高人一等？

  人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你成天像瘋猴一樣上躥下跳，四處挑刺就是你的不對……」

  「你……你……」

  一向牙尖嘴利的鄭氏竟然也有氣得說不出話的時候。

  畢竟平日裡沒人這麼罵她。

  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陌子鳴這通話無疑於當面狠狠打了鄭氏一記耳光。

  「怎麼？我說的不對？這整條街誰不知你鄭氏是個潑婦？大家讓著你是因為不想與你計較，並不代表怕你。

  無憑無據的你竟然跑到我家門前鬧事，說我大嫂的壞話，污她的清名。

  你不識字不要緊，但我在這裡要提醒你一句，誣陷別人，損毀他人名聲是要吃官司的……」

  「你少唬老娘……」

  鄭氏一副氣急敗壞的神態。

  其實，一聽到吃官司三個字，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發虛。

  別看她平日裡跟個母老虎似的，但一見到官府的人就嚇得躲一邊走。

  「唬你？那你試試，你如拿不出證據還敢胡鬧，我便去官府告你一狀。」

  「臭小子，你……你少來這套，別動不動就拿官府壓人。」

  鄭氏明顯心虛了，語氣明顯變軟了，一副色厲內荏的神態。

  「你大可試試。」

  陌子鳴冷冷道。

  「馬家嫂子，算了……」

  有人小聲勸了一句。

  畢竟，這本就是一件捕風捉影之事，真要鬧到官府鐵定也是鄭氏吃虧。

  鄭氏雖然百般不甘心，但也怕陌子鳴真的跑去官府告狀，所以只能強咽怒氣，借梯下牆。

  「好小子，你有種，咱們走著瞧！」

  說完，灰溜溜而去。

  她一走，其他人自然也一鬨而散。

  等到人都走光了，柳兒不由眼圈紅紅上前道：「阿鳴，謝謝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家人說什麼謝，回去吧。」

  「嗯~」

  柳兒應了一聲，隨著陌子鳴一起回到院中。

  隨之，遲疑了片刻又道：「阿鳴，以前……以前是嫂子對不起你，以後……以後你不用再交生活費了。」

  看來，她終於良心發現了。

  「呵呵，大嫂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陌子鳴似笑非笑問道。

  「我……」柳兒一臉漲紅，低下頭絞著手指道：「以前……以前是嫂子不好，虧待了你。

  通過今天這件事嫂子終於明白，一家人終究是一家人，理當相互幫襯。

  你以後想買什麼書可以跟嫂子講，只要嫂子力所能及的，一定會幫你。」

  「多謝大嫂。」

  聞言，柳兒不由嗔了一句：「看你，剛才還說一家人不說謝。」

  「對對對……以後要是那潑婦再招惹你，你就跟我講，我一定會收拾她。」

  「唉，算了，那種人還是少招惹為妙……以後，我也不去大牛那裡買肉了，看她還有什麼話講。」

  「其實大嫂，你有時候也不要太精打細算了，我知道你去大牛那裡買肉無非就是貪點小便宜，時間一長難免會招人閒話。」

  「我知道了……不過阿鳴，你今天為什麼這麼奇怪？記得你以前很木訥的呀？今天怎麼突然變得能說會道了？」

  陌子鳴神秘地笑了笑：「你就當作是一種頓悟吧。」

  「頓悟？」

  「對，因為我突然想通了，老實人往往會被人欺負，所以我決定以後不老實了。」

  「噗~」

  這話一下把柳兒逗笑了。

  就在這時候，顧凡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進院，便一臉呆痴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並揉了揉眼睛。

  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什麼時候妻子與弟弟的關係變得這麼好了？有說有笑的？

  「大哥……」

  陌子鳴衝著顧凡招呼了一聲。

  「相公，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柳兒迎上前去。

  「我聽人說鄭氏那個瘋婆子上門鬧事……」

  「沒事了，多虧了阿鳴將她罵走了。」

  「阿鳴？這……這到底回事？」

  顧凡有點懵。

  「你弟弟說他突然開竅了，以後不當老實人了……」

  自打這件事之後，陌子鳴在顧家的待遇好了很多。

  至少，柳兒對他的態度轉變了，不僅不要他交生活費，還主動幫他添置了一些衣物、家具什麼的。

  雖說陌子鳴不稀罕這些，但他終究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就算是為原主積點福吧。

  數日後。

  鎮裡新開了一家賭坊，名家也起的呱呱叫，就叫「新開的賭館」。

  中午過後，一男一女走到了賭館門前。

  這是一對母子。

  男的正是瞎子朗明，母親名叫梅冉，街坊大多稱之為梅姐，包括朗明在內。

  朗明不喜歡賭，但梅姐卻有事沒事喜歡往鎮裡各個賭坊里鑽。

  不知道的人都以為她是個賭棍，其實也是事出有因。

  梅姐一直有個心愿，就是治好兒子的眼睛，讓他能夠看到這精彩紛呈的世界，看到她的樣子。

  為此，她求遍了名醫，也不知花了多少錢。

  為了湊錢，梅姐想盡了一切法子……賭，無疑是來錢最快的一種。

  可惜她的賭運不佳，經常輸錢。

  無奈之下只能將兒子拖下水……因為，朗明雖眼睛瞎，但聽力卻十分變態，能夠聽出盅子的點數。

  這不，聽聞鎮裡新開了一家賭坊，梅姐當即激動地拖著兒子跑來，準備大撈一筆。

  一開始倒是挺順，贏了不少銀子。

  本該見好就收，結果梅姐卻貪心不足，眼見著來錢如此容易自然不肯罷手。

  結果卻惹怒了莊家，一口咬定二人出老千。

  在賭場，最忌諱的就是有人出千，一旦被發現，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細究起來，母子二人的確也算是出千，畢竟靠天生的聽力來聽骰子的點數，這本身就已經破壞了規矩與平衡。

  結果，自然是一場混戰。

  雖說梅姐身手還算不錯，對付幾個混混不在話下。

  可惜賭坊打手眾多，再加上朗明的拖累，沒過多久母子二人便被一眾打手給擒了下來。

  「放開我，告訴你們，我可是俠嵐……」

  朗明裝模作樣地大喝著。

  結果，卻逗得一眾打手哈哈大笑起來。

  「死瞎子，就你這樣的也好意思冒充俠嵐？」

  「你們少說風涼話，我兒子就算現在不是俠嵐，以後也一定會成為俠嵐。」

  梅姐護犢情深，當即出聲替兒子辯護。

  「呵呵，想來這就是孝陽崗大名鼎鼎的梅姐吧？」

  這時，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挺著肚子走了出來。

  「老闆~」

  一眾打手紛紛打招呼。

  聞言，梅姐不由精神一振，挺起胸一臉傲然道：「沒錯，既然知道我是梅姐，還不趕緊放了老娘？」

  「梅姐，多有得罪，鄙人於興昌，是這家賭坊的老闆。」

  「久仰久仰……」

  「好了，你們先把梅姐鬆開。」

  於興昌衝著一眾手下吩咐了一句。

  「是！」

  一眾手下應了一聲，並鬆開了手。

  「多謝於老闆，多謝，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梅姐一邊說，一邊暗中碰了碰兒子，示意他趕緊離開。

  她可是老江湖了，心知對方不太可能如此輕易就算了，所以還是趁早開溜。

  果然不出所料。

  娘兒倆一轉身，便被幾個打手攔下了去路。

  「梅姐何必如此著急？先聽於某把話說完也不晚。於某雖初來乍到，但也打聽過孝陽崗的一些情況。

  據說，你兒子雖眼瞎，卻能聽清骰子的點數。

  一開始於某還不信，結果今日裡果然長見識了……」

  「過獎，過獎~」

  朗明得意洋洋回了一句。

  結果，於興昌卻將臉一沉，怒道：「但是，你們這樣的行徑分明就是出老千……」

  梅姐當即辯解道：「喂，於老闆，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說我們出老千，可有什麼證據？」

  「證據？這鎮裡的人都知道你兒子聽力異於常人。」

  「就算是這樣，那也是天生的本領，怎麼能叫出老千？」

  「不不不，這就是出千……梅姐，你先別急著申辯，其實於某知道的比你想像的還要多。

  比如，於某知道你之所以喜歡進賭場，是想多贏點錢為兒子治眼睛對否？」

  「啊？」

  一聽此話，朗明不由吃了一驚。

  因為這件事梅姐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所以朗明一直以為母親是個貪圖錢財的賭棍。

  卻沒想到，一切都是為了他？

  梅姐也有些吃驚，下意識問：「你從哪裡打聽來的？」

  「呵呵，當然是鎮裡的藥店掌柜，你經常去他那裡抓藥……」

  聞言，梅姐不由沉下臉來：「你打聽我的事做什麼？」

  「明人不說暗話，於某之前見過梅姐一面，深為梅姐的豪爽與美貌所折服。

  而且於某也知道，你丈夫已經十餘年沒有音訊，只留下你們娘兒倆相依為命。

  梅姐，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於某的意思……」

  「喂，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等母親回話，朗明倒是先急了。

  他又不傻，如何聽不出於興昌話里之意？無非就是看上了他的母親，想當他的繼父。

  梅姐自然也不會不明白，當下里一臉羞怒道：「你簡直是痴心妄想，且不說我丈夫只是失蹤，就算……就算真的不在人世了，我也不可能找別的男人。」

  「呵呵，梅姐，話不能說的太死。於某是真心喜歡你，只要你答應做我的女人，我可以保證治好你兒子的眼睛。」

  「誰稀罕你治？我過的很好，梅姐，你別聽他的……」

  朗明急急道。

  哪知，於興昌這番話還真讓梅姐陷入了煎熬。

  其實她心裡知道，丈夫多半是不在人世了。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兒子是她唯一的寄託與希望。

  只要能夠治好兒子的眼睛，她可以付出一切。

  包括自己的生命。

  這便是如山的母愛。

  一見梅姐沒有當即回絕，於興昌不由精神一振，急急道：「梅姐，於某一片真心，只要梅姐答應，於某馬上就可以派人去請名醫治你兒子的眼睛。」

  「我……」

  梅姐的腦子瞬間變得一片混亂。

  朗明眼見母親有些猶豫，急道：「梅姐，你不能聽他的，就算你答應我也不答應。」

  於興昌不由瞟了過去，一副語重心長的神態勸慰：「小伙子，何必如此執著？不用眼睛看，你又如何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精彩？

  難道，你不想親眼看看這個世界？不想親眼看看你的母親到底長什麼模樣？」

  「別說了，我……」

  梅姐一咬牙，正要應承下來。

  「且慢！」

  沒料，這時候半道上卻殺出了一個程咬金。

  來人正是陌子鳴。

  之前賭坊里發生打鬥時門口便已經圍了不少百姓看熱鬧，陌子鳴也混在人群中靜觀事變。

  結果一看於興昌竟然如此卑鄙，想利用了梅姐愛子心切的心理逼她就範，自然得出面加以阻攔。

  說起來，梅姐表面上看起來似乎不稱職，實際上她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兒子。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治好兒子的眼睛。

  在原劇情中，她甚至不顧一切與凶獸饕餮的元神許下願望，願望就是讓兒子重見光明。

  結果，朗明的眼睛果然復明了，但與他相依為命的母親卻不見了。

  因為，凡是與饕餮元神許願之人皆會變成一種被稱之為「羅剎」的怪獸。

  而這種怪獸存在的意義就是最終讓饕餮吃掉，以便它積蓄足夠的力量脫離封印。

  陌子鳴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自然要盡力去阻止這一切悲劇與災難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