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隔壁老王
2023-11-25 08:37:04 作者: 蜀三郎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陌子鳴笑道。
「不不不,下官只是……」吳德輕咳了一聲,隨之回道:「要說這何氏的容貌,的確長的不錯。」
「嗯~」陌子鳴點了點頭:「吳大人說的沒錯,再加上何氏剛剛喪夫,更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怪大人會產生憐花惜玉之心。」
一聽此話,吳德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起身作揖:「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可以對天發誓,對那何氏絕無非份之念。」
「哈哈哈,吳大人不必緊張,本官只是想說,吳大人應該是先入為主,認定那何氏乃是受害者,不免對之心生憐惜。
但是本官可以告訴你的是,這個的女人的嫌疑相當大!」
「啊?」
一聽此話,吳德不由大吃一驚。
「先不說別的因素,單說這卷宗記載,吳大人真的沒有發現問題?」
吳德一臉訕訕:「這……」
「好,本官提醒吳大人一句,本案的緣由乃是余致遠覬覦何氏美色,從而對她動手動腳,甚至是企圖占有。
但,由始至終,余致澤只發現過一次這種情況,而且還是在何氏的授意之下方才親眼目睹。
吳大人,你不覺得這中間有什麼值得懷疑的?」
吳德愣了愣,嚅囁道:「這個……恕下官愚鈍。」
「有些事情,你可以換一個角度去想,或許就能解開一些迷團。
比如,我們假設這是何氏故意安排的……」
吳德吃了一驚:「啊?大人的意思是說,何氏故意給余致遠製造機會?好讓其丈夫抓個現行?
可是……如若余致遠是清白的,又怎麼會對何氏動手動腳?」
「吳大人,古話常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實際上,我們的眼睛有時候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實的。」
聞言,吳德更是一頭霧水。
親眼看見的都不是真的,那到底什麼才是真的?
「本官在七里莊打聽過,不少百姓都說余致遠是一個謙和知禮之人。
當然,這不足以證明他無罪。
現在的關鍵是,死者的致命傷,根本不是卷宗里所記載的這樣。」
「不知大人驗出了什麼結果?」
陌子鳴回道:「經本官查驗,死者的致命傷乃是鈍器所擊,經本官查驗,應該是鐵錘。」
「鐵錘?」吳德瞪大眼睛:「可是大人,下官當時也跟著去了,仵作現場驗的屍。
當時下官也看過,那是一張小方桌,桌子很是墩實。
桌角沾滿了血與殘發,死者所躺的地方差不多也可以證明死者的確是撞在桌角導致死亡。」
陌子鳴笑了笑:「吳大人,那就正應了本官之前給你講的那句話,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的。
你就沒有想過,會不會有人偽造了現場?」
「啊?」
「先說致命傷。本官查驗之後,發現死者的後腦除了致命傷之外,還有二次創傷。」
這麼一說,吳德終於靈光一閃,失聲道:「大人的意思是說,死者先是被人用鐵錘敲死,再用其頭部撞擊桌角,偽造其撞桌角而死的假狀?」
陌子鳴點了點頭:「嗯,就是這樣。」
「可……可這不對啊,根據何氏的口供,兄弟二人當時是在廚房裡發生爭執。
對了,還有下人也證明,說他聽到了廚房裡的動靜。
也就是說,屋子裡當時只有他們兄弟二人,以及何氏。
當時,兄弟二人先是爭執了一番,之後激動之下開始相互推搡。
爭鬥中,余致遠用力推開死者,然後怒氣沖沖離開。
何氏感覺有些不對,趕緊將燈點亮,卻發現丈夫已經躺在血泊中……」
「等等,你說什麼?將燈點亮?」
「對,因為之前兄弟倆在扭打時,將燈碰翻了。」
陌子鳴怒道:「這麼重要的細節,卷宗里怎麼沒有記錄?」
「這……」吳德抹著冷汗,結結巴巴道:「可能……可能師爺記漏了。」
陌子鳴不由搖頭嘆了一聲:「吳德啊吳德……你真是人如其名。去,將余致遠提過來,本官要當面問問當時的詳細情況。」
「是是是,來人,去將余致遠帶過來。」
「是,大人!」
不久後,兩個衙役將余致遠架了過來。
一看其模樣就知道受了不少折磨,連站都站不穩,十指血淋淋的,想來是受了大刑。
「呵呵,吳大人,你還敢說不是屈打成招?」
陌子鳴冷眼瞟向吳德喝道。
吳德不敢爭辯,只能一個勁地說:「下官有罪,下官有罪……」
隨之又急急瞟向余致遠道:「余致遠,你且細細說說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越詳細越好。」
余致遠雙目無神,一副生無可戀的神態喃喃道:「還有什麼好說的?不是都畫押了麼?」
「你……」
「好了吳大人,看來他的傷勢有些重。」
說完,陌子鳴走了下來,摸出一粒丹藥遞給余致遠:「服下去,有助於你的傷勢癒合。」
「余致遠,這是……」
吳德抬手正想介紹一番,陌子鳴卻擺了擺道:「吳大人,不必多言。」
「是是是。」
吳德趕緊應聲。
畢竟,陌子鳴此次出來的任務主要是尋覓古籍,故而也不想大肆張揚自己的名頭。
余致遠一臉疑惑地看著陌子鳴,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接過丹藥一口咽了下去。
就算是毒藥他也認了,反正橫堅都是死。
雖說吳德最終判定此案乃誤殺,沒判他死罪,而是關押十年。
但是,有多少人能夠在大牢里挺過十年?
咽下丹藥之後,余致遠頓感一股清涼的氣息在體內瀰漫,令之精神一振,傷口的疼痛也大大減弱。
這下,又忍不住驚訝地看了陌子鳴一眼。
從吳德畢恭畢敬又自稱下官的情形來看,他自然能猜到眼前這個男人也是個當官,而且官位恐怕還不小。
「余致遠,現在,你能否講一講案情經過?」
陌子鳴微笑著問。
余致遠遲疑了一會,道:「該說的小人已經說了,吳大人那邊已經定了案。」
「余致遠,你別不知好歹。」
吳德急了,忍不住沖了上來。
「吳大人……」陌子鳴不滿地瞪了吳德一眼,隨之又瞟向余致遠道:「或許,你以為是你一手導致了你弟弟的死,所以心裡愧疚。
當然,也有可能還有別的原因,讓你難以啟齒。
但本官如果告訴你,此案分明是是有人藉機謀害了你弟弟,連帶著將你也陷害了,你怎麼說?」
「什麼?」
余致遠大吃一驚。
「如果你什麼都不肯講,那本官也就懶過問了。只是,你弟弟可就枉死了,你也一樣,指不定哪天就死在大牢中。」
說完,陌子鳴退了回去,坐到椅子上。
「大人,大人……」
余致遠跪在地上挪前幾步,急急道:「大人真的有證據,是有人謀害了小人的弟弟?」
「這就要看你配不配合,如若你這個當事人都不配合,本官又如何斷案?」
「好,小人願講。」
一聽此話,吳德不由鬆了口氣,衝著余致遠道:「你說你,有什麼話之前為何不講?害得本官……」
陌子鳴笑道:「好了吳大人,我想,他之所以不講或許也有苦衷。」
余致遠平復了一會心情,這才緩緩道:「小人之前不說,也是為了顧全余家的臉面,不想讓余家淪為笑柄。
但聽大人剛才這麼一說,小人頓時明白了一些事。
想來,我弟弟的死,與那女人不無干係。」
「你是指何氏?」
吳德忍不住問了一句。
「對!」
余致遠點了點頭。
「小人之前之所以不想揭穿她,寧願一個人擔下罪行,一是心裡有愧,以為是小人一時失手害死的弟弟。
其二,也是為了顧及余家的聲譽,以及亡弟的顏面,不想讓他死了也被人笑話。」
聽到這裡,吳德下意識與陌子鳴對視了一眼。
看來,這裡面大有文章。
「何氏之所以要誣陷小人,說小人對她有非份之念,甚至利用一家之主的身份強迫她,實則是賊喊作賊,反咬一口。」
「哦?」
一聽此話,吳德不知何故雙眼晶亮,精神高漲。
貌似,有點故事呀!
「二位大人,小人就先從家裡的情況說起吧。
咱們余家雖不是什麼大富之家,但經過祖輩的積累,好歹也掙下了二百餘畝田產家業。
小人自幼喜歡讀書,特別是喜歡翻閱一些古籍。奈何天資有限,一直未考中秀才。
平時,小人一般在家中讀書,並管理一些家中事務。
弟弟致澤時常帶著家裡的下人阿二外出,比如出去收租、賣糧,或是採購一些農具、日常用品等等。
在何氏嫁進門之前,我們兄弟二人從未紅過臉,這一點二位大人可以去找人求證。
何氏嫁進門後,一開始倒也算是規矩,看不出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一家子和和睦睦的。
直到有一天,小人卻無意中發現了她的真面目。
那天,致澤一大早便與阿二出門去了鄰縣,要次日才能返回。
而另一個下人鍾嬸也因為家裡有事告了兩天假。
中午過後,小人也出了門,準備去找一個朋友聚一聚。
當時小人與何氏說,要吃過晚飯才回來。
結果到了朋友家他卻不在,小人只得返回家中。
萬萬沒想到,回家之後竟隱隱聽到致澤的房內傳來一陣嬉鬧聲。
當時,小人頗有些疑惑。
要說是弟弟提前回來了吧,也不至於這麼快,而且也未見到阿二的身影。
本著非禮勿禮,非禮勿聽的心理,小人並未過去偷聽或是偷看,而是泡了壺茶,坐到院子的一角靜等結果。
等了大約半個來時辰,何氏終於走了出來……」
這時,吳德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接口道:「難不成,屋子裡還有另一個男人?而且並非你弟弟?」
「大人英明!」
「咳~」
吳德乾咳了一聲,訕訕地看了看似笑非笑的陌子鳴。
「當時,何氏先出來,似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四周。不過,當時我坐在院子一角,有花草擋著,她沒有注意到。
於是,往裡面招了招手,一個男人隨之走了出來。
一看清那男人的模樣,小人不由大吃一驚……因為,那個男人竟然隔壁的王大。
王家與小人家緊挨著,僅隔了一道院牆。
那傢伙出來之後,還抱著何氏親了一口,這才走到牆邊,踩著角落假山攀上牆頭。
看其熟練的動作,明顯不是第一次……」
聽到這裡,陌子鳴忍不住問:「既然你親眼看到了這一幕,為何不與你弟弟講?
你要早講了,也就不至於走到今日這一步。」
一聽此話,余致遠不由捶著自己的頭,哭道:「沒錯,都怪小人,都怪小人……是小人害死了弟弟……」
這時,吳德又變聰明了,開始推理道:「讓本官來分析一下你的心理。
據七里莊的百姓說,你一向好面子,重名聲。
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這種事一旦傳揚出去,必然會有損你余家顏面。
其二,你還擔心你弟弟衝動之下做出傻事,導致一齣悲劇,所以你想低調處理,對不對?」
余致遠抹了抹淚,苦笑道:「大人說的沒錯,當時,小人的確很氣憤,恨不得當即上前揭穿此事。
但,左思右想,這事一旦鬧開,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等到那王大越牆離開之後,小人便故意站了起來,並輕咳一聲。
何氏一見小人居然在院子裡,當場嚇得臉色煞白。
愣了半晌,方才急急走了過來,強堆笑臉,假惺惺問小人什麼時間回來的。
當時,小人很是氣憤,便怒罵了她一通。
何氏眼見無法狡辯,一頭跪了下來,苦苦哀求小人,說什麼她並無背叛之心,是那王大翻牆過來,趁著她睡午覺時將她玷污。
小人知道她在說謊,看二人之間的神態,哪像是強迫?而且明顯也不是第一次。
於是,小人就假意說去報官,將王大抓起來。
何氏卻說萬萬不可,一旦報官,王大雖然會受到懲罰,但她的清名也就全毀了,再無顏面活在世上。
她不斷地哀求著,讓小人給她一次機會,並保證以後一定不與王大往來。
小人一時心軟,答應暫時不說此事,並警告她好自為之,如若再有下一次,定不輕饒。
沒曾想,那女人的心機太深了。
沒過兩日,何氏跑到小人的書房,先是說了一些懺悔的話,然後又說什么小人身邊沒個女人照顧,她願意照顧小人云去。
小人一聽話風不對,趕緊起身讓她離開。
結果,那女人竟然開始寬衣,說什麼只要小人願意,她可以侍候小人一輩子。
小人怎能做出如此有悖人倫之事,當下里嚴厲喝斥她,說再胡鬧的話休怪小人翻臉。
結果那女人又哭哭啼啼認錯,說她也是一時糊塗,只是怕小人將之前的事泄露。
小人一時心軟,又一次原諒了她,並說只要她不再與王大來往,便替她保守秘密。
之後,小人還悄悄找過一次王大,威脅他說,只要他再敢糾纏何氏,小人就去報官。
唉,現在想起來,小人真的太可笑了,滿以為那對狗男女會有所忌憚,斷絕往來。
卻不曾想,那何氏卻已經開始設計對付小人。
那天上午,致澤與阿二出門不久,她便跑來找到小人,哭哭啼啼的樣子,說是最近內心裡很痛苦,覺得對不起我們兄弟二人。
一見她有悔意,小人一時心喜,以為可以趁機好好勸勸。
沒料勸著勸著,她突然拉開衣帶,並死死抓緊小人的手,裝出一副極力反抗的樣子。
小人頓覺不對,一邊掙開她的手,一邊阻止她繼續扯開衣衫。
結果不出所料,這一切已經被致澤與阿二看在眼中。
但從他倆的視角來看,顯然就是小人意圖對何氏不軌。
當時,致澤沖了進來,根本不聽小人解釋,一拳便將小人打翻在地……」
聽到這裡,吳德忍不住問:「你當時沒有對你弟弟說出何氏與王大苟且之事?」
「唉~」
余致遠不由長長嘆息了一聲。
「所以說那女人心機深沉,她之所以敢反咬一口,也是為了化被動為主動。
一來,她心知小人珍惜名聲,本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心理,多半不會輕易講出她與王大的醜事。
二來,就算小人對致澤講了,在那樣的情況之下,致澤恐怕也不會信……」
陌子鳴皺了皺眉:「所以,你依然沒有說?」
「對,當時阿二也在一旁,小人更不可能說出實情,想著等弟弟冷靜下來再慢慢細說。」
聞言,陌子鳴也嘆了一聲:「用民間一句老話來說,你這就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
余致遠苦笑道:「大人說的是,的確,小人太在乎面子,太在乎名聲,這才會讓那女人有恃無恐,最終釀成悲劇。」
「嗯,凡事物極必反,珍視自己的面子與名聲並無過錯,但,過頭了,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多謝大人教誨,小人定當銘記於心。」
「好了,你繼續講吧。」
「是,大人。」
余致遠應了一聲,繼續講解之後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