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蘭若寺中一書生(6500字大杯)
2023-11-25 08:37:04 作者: 蜀三郎
縣城也不大,沒過多久喬老爺便來到了公堂之上。
喬老爺,全名喬有德,寓意有德之人。
喬家乃是郭北縣的名門望族,祖上曾有人做官,也曾出過幾個舉人。
喬有德雖然只是個秀才,但仗著祖上庇蔭,在郭北縣也算得上是一方名流,被人尊稱為喬老爺。
「老朽喬有德,見過大人!」
上了公堂,喬有德上前拱手見了一禮。
馬大明微微頷首道:「喬有德,你來看看這兩張契約,這上面也有你的簽名和手印。」
說完,吩咐衙役將兩張簽約遞給喬有德看。
其實,衙役去通知喬有德上堂時就已經告之了情況。
對此,喬有德十分驚訝。
要說這契約的內幕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因為整件事正是他策劃的。
這老傢伙表面上滿口仁德仁義,實則上見錢眼開,一肚子壞水。
喬家雖是名門望族,但卻一代不如一代,家道中落,只是表面輝煌罷了。
偏偏喬有德又好面子,吃穿住行都要講排場。
如此一來,就需要不少銀子裝點門面。
喬家雖然也有自家的產業,但家裡老老少少再加上下人共計幾十口人,日常開銷也不小。
因此,喬有德只能想辦法撈偏財。
比如這次幫了齊員外的大忙,便從中獲得了五十兩銀子的好處。
本以為這事萬無一失,哪知卻跑來兩個舉人替馮大打官司不說,契約上的五十兩居然還變成了五千兩?
「這這這……怎麼可能?」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喬有德之前還是認為契約一定是被人動了手腳,憑他的眼力一定能看出真偽。
沒曾想,拿到契約之後,他完全可以確認這兩張契約的確就是他親筆書寫的。
經反覆鑑別,完全看不出一絲破綻。
這就奇怪了,他明明寫的是紋銀五十兩,怎麼會變成紋銀五千兩?
一見喬有德一副震驚莫名的神態,齊員外慌了神,急急道:
「喬老爺,你可一定要看清楚啊,這可是你親筆寫的,當時你也在場作了見證,明明是五百……咳,五十兩對不對?」
「這……」喬有德下意識瞟向馬大明。
結果,馬大明卻故意瞟向一邊,一副本官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想知道的神態。
如此一來,喬有德不由一頭冷汗,心裡失了主張。
他可是聽說過陌子鳴的大名的,如今陌子鳴親自出頭替馮頭來打這個官司,顯然是有備而來。
連馬大明都有所忌憚,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生怕沾灰。
那麼,他該怎麼辦?
是堅持己見,一口咬定就是五十兩?還是順水推舟?
內心裡難下決定,只能再次求助馬大明:「大人,這契約……的確是老朽的筆跡,只是……」
說到這裡,故意頓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馬大明的表情變化,以便從中得到暗示。
其實這時候,馬大明的內心裡也頗有些煎熬,左右為難。
按他的本意來說肯定是要維護齊員外的,畢竟收了齊員外的銀子,而且他到郭北縣冒名上任,目的就是撈銀子。
但,眼下里情況對齊員外相當不利。
兩個舉人聯名上公堂為馮大作主,其中一個更是鼎鼎大名的陌解元。
如若他強行判齊員外贏了這場官司,說不定這事會捅到金華府衙……
那樣,後果就難料了。
別的官員巴不得經常與上司打交道,這樣才好拉近關係,便於升遷。
但馬大明恰恰相反,他最不願與上司打交道,以免露餡。
默默斂財不香麼?
隨著他的臉色不停變幻,喬有德與齊員外的一顆心也懸到了嗓子眼……
陌子鳴倒是一副悠悠然的神態。
說白了,就算馬大明一意孤行,不認這契約也無所謂,他的大招還沒有使出來。
腦子裡激烈鬥爭了一會,馬大明終於下了決定,盯著喬有德道:「喬有德,你確定這是你的筆跡?不是別人仿寫的?」
「是……是老朽的筆跡。」
「那為何契約上的金額與齊路仁所說的不同?他一口咬定說是五十兩,而契約上明明是五千兩?」
明明,這兩個字眼一出口,喬有德頓時心神領會。
這是肯定的語氣。
於是,乾咳了一聲道:「回稟大人,老朽年歲大了,有時候記性難免會出差錯。
不過老朽還是隱隱記得,當時好像……好像是一不小心將五百寫成了五千……」
這老傢伙也是個鬼精,用了隱隱,好像這樣含糊的字眼。
萬一以後官司還有什麼變化,他也好有個託辭。
但此番話一出口,齊員外可就慌了,不顧一切大吼起來:「喬老爺,你怎麼能空口說瞎話?明明你寫的五十兩,你怎麼又說什麼五百五千?」
「砰!」馬大明一拍驚堂木,威嚴地喝道:「齊路仁,休得咆哮公堂!」
「可是大人,小民真的冤枉啊,那房子怎麼可能值五千兩?小民再傻也不至於那麼傻花五千兩買那房屋,再說……」
沒等齊員外說完,陌子鳴卻微笑著打斷道:「齊員外,你要這麼說的話,那么小生請問,那房子怎麼可能才值五十兩?
馮大夫妻倆再傻,也不至於五十兩賣房吧?」
「那是因為……」齊員外差點脫口說出真相,好在及時回神又咽了回去。
陌子鳴追問道:「因為什麼?」
「沒……沒什麼……」
陌子鳴不由笑道:「那是因為你們做了兩份契約,給馮大看的是一份,讓他按手印的又是另一份,不知小生猜的對不對?」
「不是……大人,不是這樣的……」
齊員外趕緊否認。
「既然不是,那麼這份契約就是真的,還請大人斷個公道,讓齊員外當堂履行契約,支付馮大五千兩銀子。」
「這……」馬大明猶豫片刻,終於一拍驚堂木:「齊路仁,如今證據確鑿,本官宣判……」
「大人,冤枉啊,大人……」
齊員外心理徹底崩潰了,竟淚流滿面跪到地上不停地磕頭。
真要判他拿出五千兩,那等於是要了他半條命,到時別說擴展生意,還得賣掉不少產業才能湊足這麼多銀子。
要他拿出五千兩是萬萬不可能的,如今之計也只能魚死網破。
「大人,小民坦白,當初與馮大談好的價格是五百兩,契約上寫的也是五百兩……」
馬大明臉色一變,怒道:「齊路仁,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戲耍本官,一會說五十兩,這會兒又變成五百……」
「大人息怒,既然齊員外有冤要訴,大人不妨聽一聽?」
陌子鳴及時出聲說了一句。
「有什麼好聽的?這分明就是一個刁民!」
陌子鳴臉色一整:「大人,公堂乃是講理講法的地方,刁民也好,大盜也罷,總得審出個結果,讓大家心服口服,大人以為然否?」
「這……也罷,就依陌解元所說,齊路仁,這契約到底回事?講!」
「是是是~」齊路仁抹了把頭上的冷汗,不顧一切地講起了真相。
不管怎麼說,在他想來,後果總好過讓他拿出五千兩銀子來。
「大人,當初小民為了擴大店鋪經營,便找馮大夫婦商議,想買下他們的房屋。
結果他們夫婦卻不同意。後來小民便找到了喬老……喬有德,他給小民出了一個主意……」
「齊路仁,你休得血口噴人,老朽什麼時候給你出過主意?」
「姓喬的,你別不承認,我那裡還有一份你親筆書寫的契約,上面的購房金額乃是五百兩……」
二人開始狗咬狗,在公堂上吵了起來。
馬大明鐵青著臉不吭聲。
「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
等到二人吵得差不多時,陌子鳴不由撫掌而笑。
果然如他所料,這二人採取了偷梁換柱之計,準備了兩份不同的契約,在馮大按手印的那一刻故意分散其注意力。
包括按手印的時候,喬有德也在假惺惺問東問西。
偏偏馮大神經大條,沒再去細看,這才中了二人的奸計。
「大人,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小民也不知道這份契約怎麼莫名變成了五千兩。
對了大人,小民家裡還有另一份契約,也就是五百兩的那份,小民可以呈上公堂。」
「啪!」
馬大明重重一拍驚堂木,瞟向喬有德厲聲喝問:「喬有德,你可知罪?」
「大人,冤枉啊,這都是齊路仁的一面之詞。」
「大人,小民有證人,還有證據……」
狗咬狗,一嘴毛。
最終,馬大明派人去齊家找來了那張喬有德書寫的另一份契約。
神奇的是,之前的那一份五千兩銀子的,不知何故又變成了五十兩……
在陌子鳴的暗中授意下,馮大當堂提出了一個請求,說既然契約存在問題,那就統統不作數,房子歸還給他。
對此,馬大明求之不得,因為這樣他最省事。
不過齊員外與喬有德合謀坑害百姓,也不能輕饒,馬大明當堂宣判,各罰二人五百兩銀子,並關押三月以示警誡。
聽到宣判結果,齊員外二人當堂便暈了過去。
對於齊員外來說,五百兩銀子倒是拿的出來,關鍵關押三月,看似時間不長,但名聲卻毀於一旦,還背了個案底。
喬有德更慘……要湊出五百兩銀子,那就必須變賣部份家產。
本來喬家就已經家道中落,如此一來更是雪上加霜。
更嚴重的是,名聲全毀了……以後恐怕也沒人再稱呼他喬老爺。
不暈才怪!
而馬大明卻暗自竊喜。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暗恨陌子鳴多管閒事的話,那麼現在卻反倒暗中感激。
畢竟,這案子一判,他又撈了一千兩銀子。
表面上這筆銀子是充了庫銀,但最終還是會變成他的。
案子審完之後,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縣城,令一眾百姓津津樂道,當作一樁奇聞四處傳播。
而這時候,陌子鳴卻又開始展開了下一步行動……
…………
入夜。
馬大明摒退了所有下人,來到書房裡清點帳目。
突然間,一縷涼風從腦後襲來……
沒待回神,整個人抖了抖,眼神變得呆呆痴痴。
出手的正是陌子鳴。
雖然他之前聽成猛講過馬大明冒名頂替的事,但他還是想親自證實一番。
「你是誰?」
「馬大明……」
果然不是什麼馬大貴。
「那麼,馬大貴呢?」
「死了……」
一問一答,馬大明老老實實講了冒名頂替的真相。
其過程與成猛所說的差不多,而且還多了不少細節。
「忘了吧~」
問得差不多時,陌子鳴抬手一彈,隨之消失無蹤。
「嗯?」
馬大明隨之清醒過來,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嘀嘀咕咕揉了揉額頭,繼續翻看帳本。
他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只以為自己恍惚了一下。
看似尋常的一夜,卻註定了他的命運即將迎來又一次的大轉折。
次日中午過後,陌子鳴按計劃帶著秦松與呂不平來到了一個特殊的地方:蘭若寺。
此寺距離縣城很近,只有五六里地,坐落於黑山腳下。
據傳,蘭若寺的落成是為了鎮壓黑山裡的妖物。
自建成之後香火一直很旺,寺中僧侶上百人,連不少外地的百姓都慕名而來禮佛上香。
但在一百多年前,蘭若寺發生了一樁駭人聽聞的詭異事件:一夜之間,寺中僧侶憑空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至今懸而未決。
自此,蘭若寺也就荒廢了,一眾百姓談之色變,避而遠之。
因為大家都猜測,多半是黑山裡的妖物作祟。
官府曾經重金懸賞高人入黑山捉妖,結果,幾乎都是有去無回,有幾個僥倖逃脫的也變得瘋瘋癲癲。
不過,蘭若寺雖凶名在外,但時不時的還是會有人入寺。
有些是不明就裡的過路之人,想在此借宿省幾個錢,有些則是專程到寺中獵奇的。
這類獵奇者,以江湖中人和書生為主。
他們不是不怕鬼,他們只是不怕女鬼,特別是書生。
坊間有傳言,蘭若寺中有不少女鬼,一個個風情萬種,如花解語、似玉生香。
正如聊齋志異里有不少書生時常挑燈夜讀,真以為他們那般用功?
其實就是期盼著能遇上狐精女鬼什麼的,也好享受一番常人享受不到的異樣風情。
至於後果,想那麼多做啥?重要的是享受過程。
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陌兄,這寺廟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來到山下,呂不平抬首望去,隱隱可以看到掩在樹林與草叢中的寺廟一角。
上山的台階上長滿了青苔,兩側雜草叢生,可見很少有人上山。
陌子鳴神秘地笑了笑:「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山道並不長,拾階而上,沒過多久便看到了寺廟的全貌。
經歷了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寺廟總體來說保持的還算完整,只是駁駁斑班,顯得分外的蒼涼。
廟門半開關掩,門坊上歪歪斜斜懸吊著一塊破缺不全的牌匾,隱隱還能看到兩個大字:蘭若。
再看地面,隱隱能看到一些雜亂的腳印。
「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座寺廟居然就這樣荒廢了。」
秦松環顧四周,不由得感慨了一聲。
「好了,咱們進去看看。」
雖說心裡寺里有鬼出沒,但這大白天的陌子鳴倒也不擔心。
而且為了穩妥起見,他還專程製作了兩張符讓秦松與呂不平貼身收藏。
就算二人真的遇到小妖小鬼,這張符也能起到保護作用。
一踏入寺廟,一股子陰冷、蒼涼、腐朽的氣息拂面而來。
陌子鳴還好,秦松與呂不平卻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這破廟,果然有點邪門。」
呂不平不由喃喃自語了一句。
「道道道道道道
道可道非常道
天道地道人道劍道
一道二道三道四道
東道南道西道北道
左道右道前道後道
我自求我道……」
正當三人還在觀望寺中的環境時,耳邊隱隱傳來一陣粗獷的歌聲。
「咦?這誰啊?」秦松不由疑惑道。
陌子鳴笑了笑:「應該就是燕赤霞燕大俠……走,過去看看。」
三人循聲走到南院。
果然,院中一個滿面鬍鬚,身著道袍的漢子正一邊舞劍,一邊唱歌,顯得分外歡樂。
正是燕赤霞。
見到三人進院,燕赤霞只是下意識瞟了一眼,並未停止動作。
直到收勢之後,陌子鳴方才微笑著拱手上前:「燕大俠真的是好雅興,在下陌子鳴,見過燕大俠。」
秦松與呂不平也跟了上來紛紛見禮。
「咦?」燕赤霞細細打量了陌子鳴一番,訝然道:「莫非你就是去年鄉試奪魁的陌解元?」
「慚愧,在下也只是僥倖罷了。」
「哈哈哈,陌解元太謙虛了,燕某當年也是個讀書人,深知考取功名不易,更不要說奪魁。
來來來,三位,這邊請!」
燕赤霞熱情地帶著陌子鳴三人坐到院中石桌邊,隨後又去屋子裡拎了茶壺茶杯出來。
「燕某這裡沒什麼好茶,三位湊合一下。」
「燕大俠言重了……」
「對對對,茶不重要,關鍵是看與誰一起喝茶,哈哈哈。」
客套了幾句之後,燕赤霞忍不住問:「三位是無意路過還是專程到蘭若寺來的?」
陌子鳴笑了笑:「不瞞燕大俠說,在下的確是專程到此的。
之前在正義山莊時無意中遇到了諸葛臥龍先生,諸葛先生提到了燕大俠,說燕大俠是他平生第一個佩服之人。」
燕赤霞:「哦?他現在怎麼樣了?」
陌子鳴下意識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將來龍去脈講了一番。
「原來是這樣……」燕赤霞不勝欣慰,並衝著陌子鳴拱了拱手:「燕某與諸葛先生也算一見如故,多謝小友施以援手。」
這次,他沒稱呼陌解元,而是稱呼小友,顯然是從內心裡認可了陌子鳴的為人,將之視為朋友。
「燕大俠客氣了,在下也是適逢其會……」
閒聊了一會,一個瘦瘦弱弱的書生突然走進院來。
「咦?」
看到陌子鳴三人,書生不由愣了愣。
「董生,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燕赤霞微笑著起身招了招手。
那個叫董生的書生應了一聲,快步走了過來。
「董生,他們三位都來自錢塘縣,這位乃是去年鄉試的解元……」
「兄台就是陌解元?」
董生一臉驚訝,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樣。
陌子鳴樂呵呵道:「怎麼?董兄不相信?」
「不不不!」董生急急後退一步,躬聲揖了一禮:「小生仰慕陌解元已久,沒想到今日竟有幸得見,請受小生一拜。」
「董兄不必如此多禮!」
陌子鳴起身虛空抬了抬手。
「哈哈哈,小友,董生可是在燕某面前多次提到你的大名,說你的文采不輸江南四大才子,甚至還略有過之。」
「言重了言重了。」
陌子鳴一臉謙虛地擺了擺手。
董生卻一臉認真相:「小生並非恭維,就憑陌解元所作的那些詩詞,恐怕當今江南四大才子也難以超越。」
的確,陌子鳴流傳在外的那些詩詞,都是前世的千古名作,傳世名篇,當然會令人驚艷。
要不然,僅憑解元這個名頭,又怎麼可能在江南鬧的如此響亮?
就連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泊虎,也曾當眾說過一句話,說陌子鳴所作的詩詞連他都自慚不如。
「呵呵,好了董兄,我再給你介紹一下,這二位都是我的同窗好友,秦松,呂不平。」
「見過秦兄、呂兄。」
董生一一見禮。
彼此客套了一番之後,董生也坐到石桌邊一起聊天。
閒聊了幾句,呂不平不由好奇地問:「不知董兄為何住在此寺?」
「這……」
董生似有難言之隱。
燕赤霞嘆了一聲:「他不好開口,燕某代他講吧,他是為了一個女人。」
這下,呂不平更是一臉疑惑:「為了一個女人?難不成……董兄想在這裡出家?」
「不不不,這廟都廢棄了,出什麼家?」燕赤霞擺了擺手。
「那是為何?」
「情之一字,害人不淺啊!」
燕赤霞不由長長嘆息了一聲。
「縱然是陰陽兩隔,這小子依然還是不離不棄……」
「陰陽兩隔?這……」秦松的神情不由變得古怪起來:「莫非董兄念念不忘的,是個女鬼?」
這時,董生終於開口道:「是的,她如今是女鬼。但,在我眼中她與生前也沒什麼兩樣。」
「那只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燕赤霞數落了一句,隨之又瞟向陌子鳴三人道:「燕某勸他很多次了,不聽,非要守在這裡。」
陌子鳴心裡一動,問:「這麼說,董兄喜歡的女人在這寺中?」
「對!」燕赤霞點了點頭。
「這寺中有很多女鬼?」呂不平不知為何,眼神竟然為之一亮。
「呂兄不如在這裡住上一晚不就知道了?」
陌子鳴不由調侃道。
「咳……」
秦松則衝著董生問:「董兄,方不方便講下你的故事?」
董生猶豫了一會,終於點了點頭。
「她叫小蝶,生前是縣城裡一家青樓的姑娘。
那時,我謀生的手段主要就是在街上替人畫像。
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倆因畫而結緣。
相對來說小蝶要自由一些,她有屬於自己的小院,還有一個丫環。
她心知我家境貧寒,便時不時以畫像為藉口,背著龜奴與我私會。
我心裡很愧疚,便對她許諾說,一定要想辦法湊錢替她贖身,然後娶她為妻。
小蝶聽了很欣慰,說我心裡有她就夠了,她的一切付出都值了。
雖然我知道要要湊足贖身的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依然還是信守承諾,開始拼命賺錢。
為此,我放棄了一直以來堅持的原則,幫人臨摹名畫,甚至是……畫那種小圖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