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簾里佳人，笑語如鶯燕

  當然，這種跳樑小丑般的行徑，陌子鳴懶的去理會。

  大街上亂咬人的瘋狗多了去，難不成人還能去反咬一口？

  所以，陌子鳴就當作沒聽見一般，慢悠悠喝著小酒，等著牡丹出來，也好見識一番其花魁之名是否名副其實。

  但，秦松與呂不平可就有些沉不住氣了，一來臉上掛不住，二來也有些生氣。

  「可惡，劉兄怎麼會與這幫人混在一起？」

  「唉，以前還認為劉兄有點風骨，沒想到……罷了，人各有志。」

  「這幫傢伙也著實太狂了一點……」

  「沒辦法，姑蘇的考生長年霸榜，現在有不少人不惜拖家帶口搬到姑蘇府居住，導致姑蘇府的房價直線飈升……」

  聽到這話，陌子鳴的腦海中莫名冒出一個詞：學區房。

  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那廂里，一伙人你方唱罷我登場，賣力地表演著。

  結果，陌子鳴這廂根本不予理會，連看都懶的看一眼對方。

  無趣之下，那伙人終於消停了一些。

  不久後，人群突然騷動起來……

  正主，終於出現了。

  八個身著淡紫長裙的女子，簇擁著一個身著素白衣裙的女子穿過迴廊處走了過來。

  「果然是個美人兒，花魁之名，當之無愧！」

  呂不平忍不住讚嘆了一聲。

  「美則美矣，不過與我們家紅袖比起來，還是略遜一籌。」

  秦松不無顯擺地回了一句。

  對此，陌子鳴倒也認同，畢竟他親眼見過紅袖，天生麗質，嫵媚妖嬈，對男人有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不過這個牡丹的確也很出眾，明眸皓齒、身段高挑、曲線玲瓏、膚若凝脂。

  行走間如弱風扶柳，娉娉婷婷，婀娜多姿。

  眉間之間，似有幾許嬌羞，幾許淡淡憂鬱，令人不由得心生愛憐。

  「小女子牡丹，見過各位公子，祝各位公子萬福！」

  走近後，牡丹微微側身，雙手置於腰間福了一禮。

  「祝各位公子萬福！」

  隨之，八個侍女也齊齊福了一禮。

  「哈哈哈，久聞牡丹姑娘芳名，今日一見，果然如花似玉，貌若天仙！」

  常威站起身來，滿面春風，以扇擊掌讚嘆了一句。

  「多謝公子誇獎！」

  牡丹再次福了一禮。

  「牡丹姑娘，小生給你介紹一下，此乃江南四小才子之一，來自姑蘇府的常威常公子。」

  這種情況下，又怎麼少得了拍馬屁的人？

  「原來是常公子，小女子失敬！」

  「呵呵，牡丹姑娘不必多禮，才子之名，也不過是一眾朋友的抬愛罷了。」

  在美人面前，常威倒是顯得風度翩翩，一副玉樹臨風的神態。

  「陌兄，咱們不過去與牡丹姑娘說上幾句話？」

  呂不平眼見風頭全被常威一行人搶走了，心有不甘地側頭問了一句。

  「不急，該來的自然會來。」

  陌子鳴笑了笑道。

  果然，應酬了一陣後，牡丹吩咐侍女倒了一杯茶，開始依次敬酒。

  「小女子不勝酒力，便以茶代酒，敬各位公子一杯。」

  「無妨，心意到了就好！」

  於是，牡丹端著茶杯依次敬了一圈。

  隨後來到了陌子鳴三人身前。

  「三位公子，小女子分身乏術，如有怠慢之處還請三位公子不要怪罪。」

  「哈哈，姑娘言重了！」

  呂不平端起酒杯笑了笑道。

  牡丹舉起茶杯，盈盈一笑：「多謝公子大量，小女子敬三位公子一杯，預祝三位公子榜上有名！」

  花魁就是花魁，很懂一眾考生的心理。

  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這句祝福的話更動聽了。

  「承姑娘吉言，小生先干為敬！」

  敬完酒，牡丹走到場中坐了下來，輕撫琴弦，八個侍女則隨著弦律翩然而舞。

  「簾外東風交雨霰，簾里佳人，笑語如鶯燕。

  深惜今年正月暖，燈光酒色搖金盞，摻鼓漁陽撾未遍。

  舞褪瓊釵，汗濕香羅軟。

  今夜何人吟古怨，清詩未就冰生硯……」

  一曲蝶戀花，哀怨婉轉。

  琴聲悠悠，歌聲悠悠，令人忘乎所以，不知不覺沉浸於其中。

  一曲終了。

  靜寂了一會，一眾人方才紛紛撫掌呼妙。

  「牡丹姑娘果然名不虛傳，人美、曲美、歌聲也美，令人嘆服。

  不如，讓本公子獻醜彈奏一曲，牡丹姑娘為大家獻上一舞如何？」

  常威似乎想要顯擺一下自己的琴藝，起身道了一句。

  牡丹倒也沒有推辭，畢竟這也是她的義務。

  畢竟大家花了那麼多銀子來牡丹苑捧場，唱一曲就退場未免太敷衍。

  於是乎，常威得意洋洋坐到琴邊彈奏了一曲。

  牡丹輕吟曼舞，充分彰顯了她曼妙的身段，以及甜美的嗓音與不俗的舞姿。

  無愧於「花魁」之稱。

  之後，又應人之邀和了幾句詩，方才告退而去。

  按照百花閣立下的規矩，各大花魁可以自行挑選客人，而不是被客人挑選。

  立這樣的規矩，是為了將花魁與其她姑娘區分開來，同時也能起到提升花魁身價的目的。

  按照絕大多數人的心理來說，越容易到手的東西，越不會珍惜，也很難有期待感。

  百花閣反其道而行之，讓姑娘挑選客人，讓客人去爭風吃醋……這樣的手段說不上多高明，但卻很有效。

  沒過多久，幾個丫環手捧文房四寶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上前一步道：「各位公子，牡丹姑娘說，煩請各位公子各自創作一首詩詞。

  最終，她會挑選其中一幅……」

  百花閣的每個花魁都有自己挑客的規矩，有的憑眼緣、有的看誰更有錢、有的看才藝。

  顯然，牡丹就是屬於看才藝的這一類。

  「哈哈，要小弟說，咱們都是來湊數的。以常公子的文采，必然早就被牡丹姑娘看中了。」

  「那是那是，不過好歹咱們也配合應個景……」

  常威也是一副躊躇滿志、志在必得的神態。

  等到丫環將紙筆放到小桌上時，常威第一個走到桌邊，略一沉吟，便開始洋洋灑灑揮毫寫了起來。

  陌子鳴則拿了紙筆走到另一邊，龍飛鳳舞寫下了一首詞：

  「候蛩淒斷，人語西風岸。

  月落沙平江似練，望盡蘆花無雁。

  暗教愁損蘭成，可憐夜夜關情。

  只有一枝梧葉，不知多少秋聲。」

  另一邊，秦松與呂不平雖知希望渺小，但還是沒有放棄一線希望，各自寫了一首詩。

  萬一被牡丹姑娘看中呢？

  都說紅花配綠葉。

  既然來到了牡丹苑，大家自然還是希望成為綠葉，而不是成為默默無聞的根須。

  等到一眾人寫完詩詞，幾個丫環分頭上前收集到一起，隨之走向後院廂房。

  「呵呵，看常公子一臉春風，想必胸有成竹吧？」

  「論文采，咱們豈能與常公子相提並論？」

  不出意外，丫環一走，一眾人又圍著常威拍起了馬屁。

  對於這些，陌子鳴見慣不驚。

  相對於他前世所見識的一些怪象，眼前的場景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記得前世看過一個鬧劇，某知名文壇大家的女兒沾了父親的光，寫了一些不知所謂的詩，竟被圈內人士捧到天上。

  一時間，一眾網友不由驚呼：本以為詩歌是高不可攀的，沒想到門檻這麼低，怕是連幼兒園的小朋友也能成為詩人。

  舉個簡單的例子，那個所謂的女詩人寫的其中一首詩：

  【我去菜市場，

  買菜。

  我問老闆，

  土豆

  一斤幾塊？

  老闆說，五塊。

  我又問，三塊，

  賣不賣？

  老闆說，

  滾蛋！】

  難怪，一眾網友會說，只要你會敲回車鍵，你就會寫詩。

  但在圈內人士眼中，這樣的「詩」卻是一股清流，一種大膽的創新，不僅令人耳目一新，同時還貼近生活，親近百姓。

  怕不是對百姓有什麼誤解？

  說來說去，還不是寫詩的人有個強大的爹？強大到一跺腳，文壇就會發生地震。

  這便是圈內文化，外人是很難懂的……

  咳，言歸正傳。

  又過了一會，兩個侍女走了過來。

  在百花閣，侍女和丫環的身份是不一樣。

  丫環，主要負責雜活。

  侍女一般能歌善舞，而且還得陪客人……畢竟一個院子花魁只有一個。

  重要的是，百花閣的花魁向來賣藝不賣身。

  如若客人實在是有那方面的需要，那就只能找侍女陪了。

  一見侍女出現，大家都知道是來通知考核的結果了，於是不由自主湧上前去。

  特別是常威，更是一臉自信的笑容，下意識整容了一下儀容，並邁出人群一步，大有舍有其誰的氣勢。

  結果，左側那個侍女卻面向一眾人輕聲問道：「請問，哪位是陌公子？」

  「嗯？」

  一聽此話，常威的笑容當即僵在臉上。

  劉騰華則一臉驚訝，目光下意識晃了一圈，最終落到陌子鳴身上。

  「陌兄，難不成……她們找的是你？」

  秦松顯然也有些驚訝。

  雖然他對陌子鳴很崇拜，但並非文采這方面，畢竟之前那個原主的文采並不算出眾。

  「不知道……或許是其他人。」陌子鳴笑了笑。

  畢竟人不少，萬一有同姓，或是同音的人呢？

  好在，對方又追問了一句：「請問，哪位是陌子鳴陌公子？」

  這下就沒什麼疑問了。

  陌子鳴微笑著走出人群，衝著兩個侍女拱了拱手道：「正是小生！」

  「陌公子，牡丹姑娘有請！」

  兩個侍女齊齊側身，抬手擺了個邀請的手勢。

  這下，秦松與呂不平終於回過神來，憋在心裡的一口濁氣剎那間煙消雲散，那是渾身舒暢。

  總算輪到他倆揚眉吐氣了。

  畢竟他們與陌子鳴是一個群的……

  「哈哈哈，恭喜陌兄，賀喜陌兄！」

  「恭喜陌兄獨占花魁，小弟可是羨慕的緊！」

  二人的聲音特別大，生怕隔壁聽不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