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166終於生了（二更）

  晚上七點鐘，小學組開始放學了。

  每個孩子都很開心，但不是那種終於放學了的開心，而是終於可以吃到老太太今天獎勵給大家的點心開心。

  自從樂學託管里的孩子增多以後，在上課的中途給孩子獎勵點心就有點耽誤時間了，於是米樂樂就把這個時間挪到了課程結束之後。

  孩子一開始少的時候，米樂樂拿點心引誘著孩子踴躍回答問題還有用，但多了之後，就不太有用了。後來米樂樂就改了，也不管你舉不舉手了，咱就輪流來。

  當然了，帶課老師對於問題的難易程度還是好把握的。如果輪到的孩子基礎好一些，那麼問題就可以適當難一些；如果輪到的孩子基礎不太好，那麼就讓問題的難度降下來。

  米樂樂一貫的主張都是，目的不是為了難住孩子，而是讓孩子知道他也能做到。做到多少那另說，至少在這一刻，孩子的自信確立了。

  這種類似排排坐，大家都有餅吃的獎勵方法不僅對於孩子來說是受歡迎的，而且對於家長們來說也是喜歡的。他們就不用還要私底下找老師，請求多提問自己孩子多關注自己孩子了。大家的機會都是一樣的，誰也別眼紅誰。

  與之相對應的也有絕對處罰。說話的，傳小紙條的，做小動作的，你最好別有，有一個抓一個，抓一個就罰一個。這個沒的商量，罰了就扣你點心，你就是跟家長嗷嗷嚎也沒用。

  家長是理解和支持的，有的孩子們一開始不適應，但有那麼幾回後就都學乖了。

  米樂樂一直都覺得，其實孩子說難管也好管。只要你給他劃分了清晰的對和不對的界限，那麼他就能乖乖做到。

  只是現實里，好多家長就是混球，他們自己都弄不清楚什麼是對什麼是不對，自己都在糊塗過日子，連帶著把小孩子也養歪了。

  看看樂學託管的這些小孩子，每個都特別好。

  老太太帶著瀏陽菜館的幾個員工站在門口，來一個孩子先報自己的姓名，然後就可以領到上課時賺到的點心了。

  小孩子們都特別有禮貌，會先給老太太和奶奶阿姨們鞠躬感謝，然後再伸雙手接點心。抱著點心盒子找到爸爸或者媽媽時，還會有禮貌的先請爸爸媽媽吃。

  張億看著這一切，驚嘆極了，他小聲跟米樂樂聊，「我一直都以為託管班都是那種嗷嗷叫的氣氛呢。聽說從古地球時期就開始了，能挺過給孩子輔導功課一年的父母那都可以被授予勇士稱號。你們怎麼做到的？」

  米樂樂說不自豪那是假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和嚴謹方對孩子們的態度比起其他的寶媽老師和專業老師來真的不算好。但是很奇怪，孩子們卻總是更喜歡我們兩個一些。前一段時間嚴謹方就曾短暫的離開過幾天，我新找的老師又年輕又漂亮，可你猜怎麼著？那些孩子天天嗷嗷叫著要讓嚴謹方回來。」

  張億瞪眼睛問，「為什麼？這么小的年紀就有愛受虐的外在表現了嗎？」

  米樂樂搖頭，突然指指自己的臉，「看臉！在孩子們的眼裡，我和嚴謹方大概是顏值最高的。不都說長得好看的人，做什麼都能被原諒嗎？我覺得孩子們更喜歡我們倆就是純粹是因為我們兩個長得好看。」

  張億：……

  你這麼一本正經地夸自己漂亮真的大丈夫？

  米樂樂被張億的傻樣逗笑了，「開個玩笑，你別當真啊。好吧，現在說正經的。我想說的是，大概我和嚴謹方是最有原則性的老師吧。別看孩子們小，貌似挺沒有規矩可言，但其實他們心裡很清楚的。他們有時就是在試探你的底線。」

  張億聽得若有所思。

  米樂樂繼續道，「你要是被他們試探住了，得，以後就只能被他們壓制住了。但你如果一開始就堅定了立場，明確地畫出了什麼應該怎麼做的道道，他們其實能做得很好。我奶奶就總說這樣一句話，說不聽話的是孩子們，可往往最聽話的也是孩子們！」

  張億如遭雷擊。

  可不就是嗎？

  他之所以一開始沒能接受兩孩子做主演，就是顧忌孩子們最不受控制。可看看眼前的孩子們，哪個不是乖乖巧巧，有禮貌的不行？

  再看看他找的成熟大人，一個都口頭答應了，半路又跑了；另兩個跟他談試演的時候一口一個親愛的導演哥哥，可當談崩了，轉臉就能對他破口大罵。

  張億審視地看米樂樂，「你也就比我大兩歲吧？我怎麼總感覺你說話比我哥姐還老成？友情提示：我哥姐最小的都三十多了。」

  米樂樂心裡一撇嘴，算上21世紀的年齡的話，她可不就三十多了。

  可她開口只道，「我就當你誇我心志成熟了。OK，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叫姐了。」

  張億：……

  送走了小學組，小學的帶課老師們可以下班了，但米樂樂還是不能下班，還有一個她單獨負責的高三組。

  看著她挺著大肚子轉身就要上樓去高三組，張億眼皮就是一跳：「不是，你這快生了吧？你還不歇著啊？人家在外面上班的，怕職位被頂掉不敢休也就算了，你自己當老闆還怕什麼啊？」

  米樂樂道，「不是怕什麼，而是沒必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整個懷孕的過程除了愛吃肉了，除了多帶個十多二十斤的球累了點，其他一點不良反應都沒有。醫生都說了，平常心對待就好，也有利於生產。」

  張億卻還是嚇得慌，他朝著門外張望，「你老公呢？今天不是休息日嗎？他不在家嗎？」

  米樂樂：「下午臨時被叫走了，如果問題不大的話，差不多也該這個時間回來。」

  才說著她的肚皮就動了一下。

  米樂樂笑起，「米粒兒？你聽到媽媽說爸爸了？想爸爸了啊？再等一會兒好不好？就快回來了。」

  這回肚皮竟然動了兩下，就好像不樂意似的。

  「調皮！你急也沒有用，爸爸什麼時間下班可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米樂樂嗔怪著，一巴掌拍在了肚皮上。

  張億嚇得一哆嗦，「喂，你這麼拍沒事兒的嗎？」

  「有什麼事兒？我又沒有用多大的力……」

  聲音戛然而止，米樂樂猛地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肚皮。

  張億慌裡慌張地趕緊問，「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拍疼了？」

  米樂樂懵懵然抬起頭，「內什麼，我也是第一次懷孕，所以沒經驗。如果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你可不許笑話我啊。我就想問一下，像現在這種時候，這樣頻繁的胎動，應該不是孩子太活潑吧？畢竟她整個孕期都挺老實的。」

  張億緊張地咽口水，在肉眼可見地那肚皮劇烈動了起來以後，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子就乍了。

  「來人啊！快來人啊！米樂樂她要生了！奶奶！奶奶——嚴謹方呢？你個死男人死哪兒去了！江月！十五！江舟江濟！小江妮——」

  米樂樂抱著肚子忍著痛，愣是在這時候還被他逗笑了，「你喊小江妮頂什麼用！放心，我有準備的。」

  她點開光腦，按下了那個早就設置好的求救按鈕。

  同時樂學託管還在家的人也都衝過來了。

  老太太一馬當先，「江月，先給你爸打電話，通知他快點回來。小嚴，幫我準備車。那誰？」

  張億看老太太看他了，趕緊舉手，「我叫張億，奶奶叫我小張就好。」

  「你幫我盯一下高三的學生們啊，小嚴頂多半小時就能回來。小陽呢？小陽——」把邱小陽喊了出來，老太太一邊扶著米樂樂往外走，一邊囑咐道，「樂樂不在，你們也得安心學知道嗎？高考可不是給樂樂考的！」

  邱小陽一臉黑線，「米奶奶，我知道啦，你趕緊送樂樂姐去醫院吧。」

  嚴謹方已經把懸浮車停在了大門口，瀏陽菜館的幾個阿姨幫老太太把米樂樂扶上車。孩子們也要跟著上車，被老太太制止了。

  「你們去了也幫不上忙，還得添亂。先在這邊待著，我這就打電話讓霜霜過來看著你們。江月，你是大姐，你得看好弟弟妹妹們知道嗎？好好好，不用說，我知道，等你們妹妹出生了，我會第一時間讓人來接你們過去醫院的。」

  由於江止戈體質特殊的原因，米樂樂不能去普通醫院生，她得去上次做檢查的研究中心生。

  倒不是說孩子一生下來就得被研究，而是這個孩子的確基因特殊。僅僅是為了她自己的人身安全，她出生的一切數據也得先做最完全的採集。

  江止戈收到江月的電話時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今天還是比平時晚了點，不然其實能趕上米樂樂剛發動的。

  他收到消息後就趕緊調整方向奔研究中心去了，一方面希望米樂樂也能像劉燦燦那樣，說生就生了，少遭點罪；另一方面又希望米樂樂也別太快生，他不想像李天逵那樣錯失了陪老婆生產的機會。

  以他和米樂樂的目前情況來看，這種機會很可能一輩子就這一次了。

  江止戈那邊開著車往研究中心趕，嚴謹方這邊也是開著車往研究中心趕。

  米樂樂半躺在后座上，老太太照顧著她，還得不停說著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嚴謹方本來是集中精神只開車的，只是突然被米樂樂的一聲痛叫給驚到了，他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觀後鏡，然後就平靜不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米樂樂已經滿頭大汗了，頭髮沾在額頭上，眉頭皺成了小疙瘩。嘴巴長得大大的，看那動靜就不像呼吸順暢的。

  嚴謹方還從來沒見到過米樂樂這樣狼狽不堪的痛苦樣子呢。

  他忍不住出聲問道，「就那麼疼嗎？你整個孕期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

  米樂樂想說，我哪知道為什麼啊！它在剛才之前一直都挺好的。誰知道它突然就起勁折騰起來了。

  可是她說不出來。

  她現在的感覺就像一頭擱淺在沙灘上的鯨魚，光喘氣忍痛就要用盡她全部的力氣了。

  老太太心疼的直想哭，又忍住，還得微笑著安慰她，「現在疼的厲害點好，有句老話是這麼說的，疼得越厲害，說明孩子越有勁兒。等到真生的時候，他也會幫你使勁兒，你就會好生了。」

  是嗎？米樂樂現在已經沒有分辨對錯的能力了。姑且就當是吧。

  米樂樂緊攥著老太太的手，心裡默念：閨女啊，只要你能順利生出來，不讓媽遭那麼一刀，那麼媽就認了！你盡情的折騰吧！

  「啊——」又是一聲痛叫，嚴謹方嚇得把著方向盤的手都白了。

  特別想把駕駛模式改成自動駕駛，可是那樣的話速度就會降下來。就米樂樂現在的樣子，那隨時都有可能生，他哪敢降速。

  就在米樂樂時不時的尖叫中，嚴謹方可算把車安全開到了最高軍醫院的大門口。

  已經有會說法語的最高級醫生們在那裡候著了，其中一位見到了米樂樂一激動，張口就先是一串法語，把老太太聽懵了。

  米樂樂明明聽懂了那是在說「我的理想型到了，我要給我的理想型親自接生了，這簡直是我人生的高光時刻」，可還得裝什麼都不懂。

  幸好她現在疼得已經面容扭曲了，裝不裝的也沒人能看懂她的表情了。

  江止戈也趕到了，懸浮車還離地有四五米的時候，他就直接開門跳了下來，驚呆了一眾現場的人們。

  「樂樂！還好嗎？」他趕上了！他竟然趕上了！江止戈撲到米樂樂的擔架旁，眼眶都忍不住的濕潤了。

  老太太可以放心哭了，往後又退了退，給江止戈騰出了足夠的地兒，「那你跟著進去吧，我還得回去照顧一群孩子們。」

  才說完，又一輛懸浮車趕到了，傷愈了，能開車了的凌揚和寧霜霜帶著一群孩子們趕到了。

  寧霜霜不好意思地說道，「奶奶，小傢伙們都擔心樂樂，都想來看看，我拗不過他們……」

  小江妮撲抱住老太太，「太姥姥，我們很乖的，我們一句話也不說，就乖乖地等妹妹出來。」

  老太太彎身把她抱起來，「好，原本也沒有怪你們的意思。只是剛才那時候忙不過來，才沒有帶上你們。現在好了，你們爸爸回來了，有他照顧，我就能帶著你們一起等了。」

  產房內，穿上防菌服的江止戈就抓著米樂樂的手坐在她的床邊。

  米樂樂一聲接一聲的痛叫就像有一把錘子一下接一下錘在江止戈的心上，還沒等米樂樂受不了呢，江止戈先受不了了。

  「樂樂，我們不順產了，我們剖吧！你放心，刀口特別小的，一點都不醜。而且等它癒合好以後，我們還可以做一個祛疤的雷射美容術。你會跟沒生寶寶前一樣漂亮，你……」

  「你，閉嘴！」米樂樂實在不想把力氣放在這些沒必要的爭執上，「等，等數據。」

  她也不是非要堅持順產，剛才醫生說過了，如果模擬出來的數據顯示，她順產沒有問題，只是會疼一下，那麼她就可以堅持一下。但如果數據不支持，那麼醫生還是建議開一刀的。

  她這已經是走了特殊通道了，才來就進了產房。她奶奶說了，像一般人進醫院生孩子，如果宮口沒有開到足夠的寬度的話，那都得在外面遛圈，自行催產。

  其實她也應該那樣先準備著，但她實在是疼的站不住。可你要說受不了吧，倒也不至於。她嗷嗷叫的厲害，只是覺得這樣能給心理上一些安慰，好像就不怎麼疼了似的。

  江止戈心疼的不行，「那你咬我？你別喊了行不行？你喊得我這心直抽抽。」

  米樂樂想笑，可陣痛又來了，結果她的表情扭曲的那叫個難看。

  江止戈站起來就喊人，「醫生！醫生！我老婆是不是疼的不正常？你們哪個過來看看啊！」

  米樂樂還想要臉，愣是勻出一把力氣狠掐了一下江止戈，「咬你不費勁兒啊？我還不如叫呢！啊——」

  痛叫聲中，醫生拿著剛出爐的採集數據也來了，「好消息，數據顯示，自然生產沒問題的。你看，這才多長時間，宮口已經開到三指了。像米太太這樣的數據，那在准媽媽中算是中上水準的了。」

  米樂樂心說，我要是沒見過劉燦燦生孩子就跟上了個大號似的容易，我就信你了。

  「啊！啊——」話太長，沒力氣好好說說，於是就全化成了喉嚨里的痛叫，尖叫，嘶叫。

  「老婆！媳婦！樂樂——」江止戈那臉皺的，都快哭了。

  醫生見怪不怪，一邊準備要生產的器具，一邊聊起天來，「你們不想聽聽孩子的健康情況嗎？」

  米樂樂：「啊——」當然想聽了！別廢話，快說！

  虧得醫生這樣也能聽懂。

  「你家小公主可真是一個胖妞妞，數據顯示個頭處於平均水平線以下，體重卻是比平均線高出很多。米太太整個孕期里沒少吃啊！」

  米樂樂發誓，最後那句話絕對是嘲笑她！絕對！

  江止戈恍然大悟：「如果沒有吃那麼多長這麼胖的話，是不是不會像現在這樣難生了？」

  醫生：「當然。」

  江止戈頓時委屈地看向了米樂樂。

  他說了她多少次，讓她少吃肉！讓她少吃肉！她就是不聽！

  米樂樂：「……啊——」

  江止戈的委屈瞬變擔心，「醫生！醫生！」

  醫生就在旁邊呢，被他的一驚一乍嚇得差點把剪刀戳自己手上。

  米樂樂：「……」

  她太難了！

  「出去！你，出去！」米樂樂強壓著陣痛擠出了這幾個字。

  江止戈：「不，我不出去！你在這裡這麼痛苦，我卻在外面沒事人似的？不，我做不到！」

  旁邊的醫生突然插話，「米太太，需要封口膠帶嗎？」

  米樂樂眼睛一亮，可以嗎？

  江止戈：「……」

  米樂樂能承受得住江止戈的眼神，醫生可承受不住：「好吧，江部，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但你也確實有那麼一點點，過分了。你也是上過外太空前線的，抗壓能力不至於這麼脆弱吧？生孩子還能比你上前線輔助戰鬥更驚險？」

  江止戈不想說話。確切地說，是不想搭理除了米樂樂以外的其他任何人，尤其是在現在這種危急時刻。

  「樂樂，我說話讓你煩躁了嗎？那好，我不說了。你如果有什麼想說的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好嗎？就算數據支持順產，但如果你嫌痛的話，隨時都能更改決定。我無條件支持你，樂樂！」

  米樂樂：「……啊——」不是說不說了嗎？怎麼又嘮叨上了。

  江止戈：「我愛你樂樂，求求你一定不要強撐著。」

  米樂樂的下一聲痛叫頓時噎了回去。

  她嫌疼可以叫，嫌煩可以朝他來，可是他呢？她身體疼他也在心疼啊！她嫌煩他就不嫌煩嗎？

  「老公——」米樂樂摸上江止戈的臉，動情地剛想道歉，又在下一波陣痛的突襲里破碎成了尖叫，「啊！啊——」

  產房外，幾個小傢伙都嚇得直愣愣地坐著，甚至不敢大聲喘氣了。

  凌揚就問寧霜霜，「這動靜是不是也太大了些？醫院的隔音設施是不是壞掉了？」

  寧霜霜搖頭，「不是壞了，而是被關掉了。在女人生產的時候，產房的隔音是不允許打開的。為的就是讓外面的男人聽到女人在生孩子時是經歷了何等程度的痛苦。」

  凌揚想了想道，「你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我們以後不要再生了吧？」

  寧霜霜挑眉，「你難道不想要自己親生的孩子？」

  凌揚：「倩兮和歉州就是我親生的孩子。」

  寧霜霜聽了這話不能不感動，但她還是道，「想多了年輕人，我還沒答應嫁你呢！」

  凌揚：「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需要再加把勁兒了？」

  江月突然揚聲問道，「寧姨，不是說有一種什麼水下無痛分娩嗎？我在某一本書上看到過的。不能用那個嗎？」

  寧霜霜只得暫時把注意力先轉移過來，「那你看的一定是一本古老的史記性質的書。在古地球時期，水下無痛分娩的確盛行過一段時間，可是最後卻並沒有延續下來。因為那樣的方法會對產婦的神經產生一定的影響。這種影響可能在短時間內並不以病理症狀顯露出來，但只要一顯露出來，其結果就是不可逆的。」

  寧倩兮也藉機發問，「媽媽，那也不能打別的止痛針嗎？我們現在可是星際時代了，醫術都這麼發達了，太姥姥都能移植人造器官了，為什麼生寶寶還是這麼可怕？」

  「因為這是一體兩命啊！止痛針不是不能打，但是藥就有一定的副作用。與其擔心孩子和媽媽有可能出意外，倒不如現在只是忍忍痛。是，醫術從大的方面來說的確比古地球時期發達多了，但卻不是方方面面的。跟生孩子比起來，只是移植器官的手術就算簡單的了。這大概就是生命給我們人類的第一課，讓我們對它產生敬畏之心。」

  「開刀啊？」小江妮也加入進來。像這種話題，女孩兒們總是有種天性的敏感。「不是可以開刀把妹妹拿出來嗎？媽媽為什麼不讓醫生開刀？妹妹拿出來，再把肚皮縫上，這樣不就不痛了嗎？」

  寧霜霜好懸沒笑出來，「是的，可以開刀做剖腹產。但我想，樂樂的各項數據應該符合順產的要求，所以她才一直堅持著。寶貝兒們啊，開刀只是應對難產才出現的，你們媽媽現在可不是。」

  「啊，原來不需要開刀啊。」也不知道小江妮懂沒懂，反正她小大人似的嘆了那麼一句。

  老太太摸摸她的頭，「對，不需要開刀，會很快生下來的。」

  就在老太太才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傳了出來。

  大家先是一愣，隨後互看一眼，都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生了！妹妹生出來了！」十五第一個跳起來就往產房的門口跑，「我要第一個抱妹妹。」

  江月第二，江濟第三，江舟第四。

  小江妮在往老太太身上爬，「太姥姥你抱著我追，你快抱著我追！等妹妹一出來，你一定要先抱她好不好？這樣我就能比哥哥姐姐先抱妹妹了。」

  「好好好。」老太太也抱起小江妮往產房門口走去。

  可惜他們等了又等，哭聲早就停了好長時間了，也不見有人開門出來。

  老太太的光腦響了，江止戈來電。

  「奶奶，米粒兒先和我在一起，我們等樂樂一起出去。」

  好嘛，別人家都是先讓孩子出來，江止戈不一樣，人家要一家三口一起出來。

  江濟不高興地叫起來，「爸爸好討厭！他肯定第一個抱到妹妹了，卻不讓我們也抱抱。」

  十五：「他總有上班的那天！到時候我們抱妹妹抱一天，他下班回來也不讓他抱！」

  江舟：「你也要上學的，而且半月才放一次假。」

  十五：「……哦不——」

  江月：「那時候往死里鬧，非得要去少年警隊，不去就是不行。現在後悔了吧？」

  十五：「姐——」QAQ。

  江舟趕緊安慰，「十五，我幫你抱。你不在家的時候，你想抱妹妹了，你就打給我，我幫你抱。」

  十五：「嚶，謝謝你江舟。」

  可那還是不一樣……

  在這一刻，十五真的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了。

  產房的門終於開了，米樂樂坐在輪椅上，懷裡抱著小米粒兒，身後是江止戈推著她們娘倆。

  寧霜霜驚喜地迎上去，「數據這麼好的嗎？現在就能回家？」

  前些日子同樣是生孩子，劉燦燦生得倒是挺快，但有些數據偏高，還是又在醫院住了三天。

  可看米樂樂坐在輪椅上的樣子，明顯這是當天就能回家。

  米樂樂點頭，任由老太太把懷裡的米粒兒抱了過去，「奶奶，我們回家吧，我好累啊。」

  生孩子是個神奇的事情，生之前歇斯底里地叫啊喊啊，好像下一刻都能死過去似的。可是生完了，身子一下子就輕鬆了。當然還是有點疼的，可跟先前那種瀕臨死亡的疼一比，就完全不是個兒了。

  「好好好，回家，我們這就回家。」老太太看著懷裡的重孫女，強忍住激動的淚水，「小米粒兒，我是太姥姥，太姥姥帶你回家啊。哎，這孩子好帶，看睡得這個瓷實。」

  不久前抱剛生出來的大力妹妹時，小傢伙當時就睜眼睛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胖？比大力妹妹胖很多啊。」老太太輕掂了一下胳膊。

  大力妹妹剛生出來，看到的人們都能夸一句胖公主；可眼前的小米粒兒，明顯比人家更胖。

  小江妮急得直蹦，「太姥姥太姥姥！說好的讓我先抱的呢？」

  江濟仗著個子高，伸手還想搶，「太姥姥我先抱！我先！」

  老太太哪敢真讓他們抱，只能矮下身子來讓他們都看到。

  小米粒兒好像被吵著了，小眉頭不安的動了起來，小嘴兒也不安地動了起來。

  江舟注意到了，趕緊小聲提醒，「你們別吵！妹妹會被吵哭的！」

  十五和江月卻一左一右擠到了江止戈身邊，「爸爸，我們推媽媽。」

  看著孩子被老太太和幾個小的圍著，媳婦被兩大的小心推著，江止戈突然直覺不太好，以後家裡不會都這樣的盛況吧？那家裡還有用得到他的地兒嗎？

  一行人出了醫院大門，要上懸浮車了，終於能用到江止戈了。

  老太太：「小江，抱樂樂上車，慢著點。」

  江止戈搓搓手，一種終於找到了自我的豪邁：「是，奶奶。」

  聲音亢奮的不太正常，老太太嚇了一跳，「怎麼了這是？」

  寧霜霜擠眉弄眼的笑，「還能是怎麼了？高興傻了唄。」

  江止戈才把米樂樂抱進去，十五就跟著說道，「爸爸，你辛苦了。不過你放心，你也辛苦不了幾年了。多說三年，我就能長成大個抱得動媽媽了。到時我來抱，你歇著。」

  江止戈：「……」

  並不想在這種事情上歇。

  回去的路上車裡很安靜，因為有小寶寶啦。雖然小傢伙們都想抱，可是這可是在行駛的懸浮車裡，大家還是都知道安全的，於是就都同意讓老太太抱著了。

  老太太心說，謝謝你們的同意，我太光榮了！

  錢多福和劉燦燦都打來了電話，聽說米樂樂都生完在回家的路上，兩人別提多佩服了。

  看看人家，干點什麼事都不耽誤。

  兩人都說今天太晚了，就不過去了，等明天再去家裡看她。

  米樂樂：「不用去家裡，直接去樂學託管吧。我明天就開始做電影籌備了。」

  光腦那頭響起驚呼聲，米樂樂笑，「哎，那麼驚訝幹什麼？我不是提前說過了嗎？我要參加那個什麼新人導演大賽……啊，我不做導演，我就是個攝影師，兼兩男主演的媽！……為什麼這麼急啊？因為人家大賽不等人啊！知道一等獎多少錢嗎？兩千萬！」

  本來還有點困的，結果一說到未來賺大錢的事業，米樂樂比誰都精神。

  活著的時候睡什麼睡？死後必定長眠好嗎？

  活著就得抓緊時間賺大錢！

  ——

  第二天一大早，嚴直早早就起來了。

  「看妹妹看妹妹！爸爸，看妹妹！」

  昨天實在太晚了，嚴謹方就沒有帶著嚴直過去。雖然小江妮及時發來了照片，他也打了視頻電話去，可是沒當面看到，這可給嚴直急壞了。

  嚴謹方看看時間，才六點……

  以大人的觀念來說，哪有大早晨六點登門做客的。

  正想著要如何勸說小嚴直呢，光腦響了。錢多福來電。

  「開門，我就在門外。」

  錢多福都要瘋了。十多天前是劉燦燦生，雖然是白天生的，可是她趕回去卻是夜裡。這次是米樂樂生，晚上生的，她後半夜又開始往這邊趕。

  才開學啊！正經事還沒開做呢，這來回都跑兩次了！

  不多少說，再多來一次，她這學期乾脆休學在家得了。

  嚴謹方去門口開門，錢多福開了半夜的車，臉色綠的可以，他頓時嫌棄地一皺眉。

  小嚴直卻不管這個，從嚴謹方的懷裡就往錢多福的懷裡夠，「福姨姨，看妹妹看妹妹。」

  「對嘍，我過來就是接你去看妹妹的。」錢多福把孩子抱進懷裡對嚴謹方說道，「我帶過去了。小江妮要是去上學，就讓小嚴直跟她一起去。如果小江妮不去的話，那麼就讓小嚴直跟小江妮在樂樂家玩兒，晚上會給你送回來的。」

  大早晨六點，嚴謹方覺得去登門拜訪不方便，錢多福就無所謂了。

  嚴謹方點頭同意，正要囑咐兩句，就見小嚴直已經在錢多福懷裡急得直蹦了，「走，走！福姨姨快走，看妹妹。」

  「……」得，他還說什麼啊。

  隨便揮了揮手，示意錢多福抱著趕緊走吧。

  錢多福卻不忘跟嚴直說，「寶貝兒，跟爸爸再見啊？」

  小嚴直特別應付的快說一句「爸爸再見」，然後又催起了錢多福，「福姨姨快走快走，看妹妹。」

  嚴謹方無奈地笑了，「好，嚴直再見。」

  本想退回去關門，後又一想，「我送你們過去。」

  錢多福斜著眼睛睨他一眼，「突然這麼體貼……你幹壞事了？」

  「你又不在，我能幹什麼壞事？」嚴謹方脫口而出。

  錢多福驚地站住，「你說什麼？你什麼意思？幹壞事還只針對我？」

  嚴謹方在心裡給了自己狠狠一記耳光，瘋了吧你？

  「還走不走了？要走就快點。」嚴謹方快走兩步鑽進了錢多福的懸浮車。

  錢多福的懸浮車是那種特別女性化的車，顏色艷麗，裝飾也奢華。嚴謹方於駕駛位置上落座後，盯了套著粉紅毛絨把套的方向盤好半天愣是沒下去手。

  錢多福已經抱著小嚴直鑽進了后座，瞅准機會將剛才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嚴謹方：「還走不走了？要走就快點。」

  嚴謹方一咬牙，視死如歸般啟動了車子。並在心裡發誓，下次再做這種蠢事他就乾脆一頭撞死得了。

  這一路嚴謹方都開得飛快，錢多福就覺得還沒怎麼坐好呢，米樂樂家就到了。

  不等錢多福下車，嚴謹方自己先下車了。從空間紐扣里放出自己的懸浮車，開著就走了。都沒跟小嚴直打招呼。

  小嚴直現在也沒心思挑他爸爸的理，從錢多福的身上爬下來，自己下車就往米樂樂家的方向跑。他帶過這裡好幾次了，還住過，所以很清楚米樂樂家是哪幢樓。

  錢多福被這對父子弄得無語。

  一大一小先後進了米樂樂家的門。

  米樂樂已經起來了，精神不錯，問錢多福，「怎麼是你帶著小嚴直過來了？嚴謹方沒來？」

  「來了，但到小區就又回去了。」

  「啊？他這是什麼意思？」

  「誰知道呢？」錢多福到現在還懵著呢，「我說自己帶嚴直過來吧，他非要說送我們。送到後他就回去了。」

  米樂樂：「車子壞了？不能設置自動駕駛模式了？」還用得著人送？

  「沒壞，誰知道他又抽什麼風。或許只是怕我帶著小嚴直出什麼差子？」錢多福撇撇嘴，很快就把這事拋之腦後了，「我干閨女呢？我來是要看我干閨女的！哪兒呢哪兒呢。」

  那邊小嚴直叫了起來，「福姨姨快來看，妹妹的眼睛好漂亮！」

  小米粒兒才吃了一頓奶，此時正精神著呢。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眼睛居然是稀有的琥珀色。

  當她看向你的時候，你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到日落的美景。

  「天哪，怎麼這麼美？基因變異嗎？你和你家江先生明明都是黑色瞳孔的。」錢多福太喜歡小米粒兒的眼睛了。

  米樂樂心說變異的可不只是這個呢。算了，這個現在說不合適。

  「漂亮吧？要不怎麼說是我生的呢？」米樂樂把孩子抄抱起來向錢多福遞，「你要抱抱嗎？」

  「如果可以的話，當然要了。」錢多福小心翼翼地抱著小米粒兒，臉上的笑容就收不起來。「樂樂，怎麼辦啊，我也想生女兒了。你看燦燦也生了一個，你也生了一個，我要是再生一個的話，我們就是三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