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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07:27 作者: 蜻蜓大夢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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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我們院家屬樓是在我出生前兩年建的,聽我爸講因為老樓實在太破舊了,而且一些幹部級別變動後也需要重新規劃房子大小,但老樓住滿了人沒有可規劃的餘地,所以重建新樓,老樓拆了建電影院和運動場。可即便是新樓,此後十幾年間也漸漸舊了,一些幼年時熟識的夥伴們家裡或因父母工作變動,或因買了商品房,搬走了。
家屬樓大多是這樣,住戶越來越少,逐漸廢棄,直到14年後房價飛速上漲,我們院因為位置優良,靠醫院靠學校,反倒沒能走上荒涼的歸宿,院外車水馬龍,院內沉靜清幽,也算別有洞天。
當然,院裡也有住久了懶得搬走的,我父母就是這樣,家屬院離工作單位近,走路就能上下班,用我媽的話說:「住別處去,早上在路上堵著,我找罪受呢?」所以我家後來買的新房一直空置著,即使那新房也只是隔了幾條街……又因為我媽有潔癖,這些年也沒租給別人住,偶爾祖父母過來就在那裡落腳。
江若魚他家是搬走又搬回來的典型,陳心梅阿姨至今仍然感慨,還好離婚的時候沒有一氣之下把房也賣了,不然這會兒房價高得上天,哪裡有錢再買回來?
「說話做事還是要留條後路,嚴柏你說是不是?」陳心梅阿姨忽然皮笑肉不笑地向我說道:「不然後悔也來不及。」
我愣了一下,立馬心領神會,乾笑了笑:「是啊,後悔……」
我爸媽不明所以,也看向我,江若魚一貫淡定,是冷戰的一把好手,他不動聲色,我便也不好發作。
雖說我倆上大學這幾年也鬧過幾次彆扭,但都心照不宣地將戰火控制在小範圍內,畢竟鬧到父母那裡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但現在是寒假,整日低頭不見抬頭見,陳心梅阿姨心細如髮,就算江若魚不說,她也能察覺出來。
我爸說:「怎麼啦?大過年的,怎麼好像不高興,吵架了?」
「沒有,」江若魚急忙否認,有些抱怨地向陳心梅道:「媽,你幹嘛……都說了沒事。」
我媽說:「是不是嚴柏惹著你了?」
我爸笑著附和:「魚魚,他惹了你你可別忍著,告訴叔叔阿姨。」說著就隨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江若魚飛快地看了我一眼,簡直要把腦袋搖成撥浪鼓了:「沒有,沒有,他什麼也沒幹……」
我是什麼也沒幹,我就是把他罵哭了……
我大四了,一月初考研,還要跟著導師實習,忙得腳不沾地,要到除夕才能休假,而江若魚比我低一年級,早早的放了寒假,他一直用各種藉口磨蹭到學校食堂都鎖門的那天才被他媽媽催著回了瑞州。
我因為忘了第一時間搶春運票,搶票軟體一直在加速中……江若魚與我人居兩地,情發一心,一周後的某天清晨,我被尿憋醒,上完廁所習慣性摸手機看時間,才六點一刻,然後看見他半夜三更給我發的消息:「想你」,我知道他一有心事就失眠,但他怕我擔心,總騙我睡得很早,睡得很香。
我躺回床上,迷迷糊糊地給他回消息:「我也想你。」剛發出沒一會兒他竟然直接打過來。
「餵?」他聲音很小,「你醒了嗎?」
「沒有。」
「啊……」
我閉著眼笑,問他:「江若魚,你不會是還沒睡著吧?」
「不是啊,我…我剛剛睡了一覺,又醒了。」
「哦,」我說:「想我想得徹夜失眠,還撒謊,是嗎?」
江若魚便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哧哧」的從電話里傳過來,就像月亮的殘輝,照得我滿心柔軟。
「你買到票了嗎?」
「應該還沒有,買到會有簡訊。」
「導師會不會提前給你們放假?」
「不會。」
「真的不會嗎?」
「嗯。」
那天我一直沒掛電話,後來又睡了過去,睡意朦朧之際,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江若魚的問題,我只記得最後他嘰嘰咕咕地試探:「阿柏…阿柏?你睡著了嗎?」
我哼了哼,隱約聽見他說「我真的好想你哦」,但那聲音虛幻地漂浮著,不知是不是我在做夢。
翌日江若魚便提議除夕前一天晚上他開車到學校接我回家,我肯定不能同意,瑞州和我們大學所在的城市,開車要三個小時。
我萬萬沒想到,江若魚只是表面妥協,到了除夕前一天,他冷不丁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來了個「驚喜」,彼時導師正在埋頭看資料,我站在印表機旁和另一位研究生師姐商量中午去哪吃飯,校門口的館子已經關得差不多了。
師姐先看見了他,驚訝道:「誒,我還以為這棟樓就剩我們了,同學,你找誰?」
江若魚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短羽絨,染了咖色的頭髮,襯得人乾乾淨淨,他沒說話,笑著指了指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原本就事多心情不好,還是單純控制欲作祟,總之,我把他拽出辦公樓,把他拽得踉踉蹌蹌地撞在玻璃門上,還劈頭蓋臉就吼了一句:「誰讓你來的?」
江若魚被冷風吹得發白的臉上,笑容迅速凝固,先是錯愕,我一股腦地發著脾氣,我說:「昨天就跟你講了,票已經買到了,等下午三點就可以回家,你還說太好了,等我回去。轉頭就陽奉陰違是嗎?自己開車過來,把你能得?你跟你媽說了嗎?肯定沒說吧,你媽要是知道一定也不會同意的,而且我跟你說了多少次,明確告訴你不准開車過來,你答應過我什麼?說過的話都當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