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9章 天助我成的道
2023-11-25 08:23:11 作者: 諱岩
曹恆從河套出發,沒過多久,他班師回朝的消息就傳到了長安。
散留早朝,曹鑠返回後宮。
袁芳差宮女來說,她最近弄到一些緞子,要給皇子和公主每人做一套衣裳, 派宮女來請曹鑠。
示意宮女領路,曹鑠來到了袁芳的寢宮。
才進院子,袁芳就和甄宓、步練師一道迎了出來:「陛下來了?」
三位后妃與曹鑠見了禮,袁芳對他說道:「前些日子,我讓人特意到江東尋了些上好的緞子,拿回來之後覺著很是不錯。只不過辦事的人才和宮裡打交道不久, 一次採辦的多了。我本打算給他退回去,他是求著宮裡的管事來我這哭訴, 一時心軟我只好收下了。」
「你一時心軟給收了, 下一回他還這麼辦,看你得收幾次。」曹鑠笑著說道:「我說怎麼突然想到要讓我來看緞子,還要給每一個皇子和公主都做一身上好的衣裳。」
「我也讓人和採辦的人說了,再有下回,他送來多少,取了我要的,剩下全給他送回去。」袁芳回道:「一次犯錯我倒是可以原諒,要是兩次犯同樣的錯,我只能說這個人盤算的太精明。越是精明的人,往往越是要吃大虧。」
「皇后現在不僅後宮管的好,連人性都摸的熟絡了。」曹鑠笑著說道:「讓人去請我來,我到了,卻把人攔在庭院裡。皇后和兩位皇妃究竟什麼意思?」
曹鑠開口埋怨了,袁芳才恍然說道:「陛下來了,我和兩位妹妹歡喜的一時居然忘記請陛下進屋。」
在袁芳和甄宓、步練師的陪同下走進屋。
看到擺放在牆角桌子上的緞子,曹鑠就覺著頭大。
緞子堆成了小山, 哪裡是多了一些, 簡直是多到了令人髮指。
曹鑠向袁芳問道:「操辦此事的是誰?我讓人去和他說一下,以後皇宮裡的東西就不用他送了。」
「留都留下了,陛下也不用和他計較。」袁芳臉上滿是笑容,指著那些緞子說道:「我本來也是惱的很,不過見了緞子,覺著還是不錯,也就沒那麼惱了。」
「女人都喜歡這些。」走到緞子前,曹鑠捻起其中一匹的邊角:「這些緞子質料細膩,看起來確實是不錯。只不過皇后弄了這麼多,每個皇子和公主都做上三套,也還有富餘。」
「皇子、公主每人只有一套。」甄宓在旁邊說道:「只有太子和二皇子,他倆倒是一人兩套。」
「為什麼他倆和別人不同?」曹鑠說道:「都是我的兒女,你們這樣偏心,我可是不會答應。」
曹恆是袁芳所出,曹毅是甄宓所出,曹鑠當然是在說她倆偏心。
倆人都不好回應,於是也就都沒言語。
步練師在一旁幫襯著說道:「陛下要是這麼說,可就錯怪兩位姐姐了。」
「錯怪她們?」曹鑠說道:「你倒是給我說個錯怪的理由,我看看哪裡錯了?其他皇子和公主一人一件,只有他倆每人兩件,而且他倆已經成人,耗費的布料也要比兄弟姐妹們更多。我說偏心,可沒有冤枉了皇后和甄皇妃。」
「陛下又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步練師說道:「給太子和二皇子每人兩套。其中一套當然是和兄弟姐妹們一起置辦,另一套則是他倆出兵關外討伐匈奴,皇后特意給他倆的犒賞。」
「要是這麼說,還算說的過去。」曹鑠點了點頭,向仨人問道:「你們不覺著他倆領軍征戰這麼久,只是犒賞一套緞子面料的衣裳,確實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多的賞賜,當然是陛下給他們。」甄宓回道:「難不成給功臣的賞賜,還要後宮一併賞了?」
「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曹鑠說道:「別的功臣也就罷了,他倆都是皇子,也是你們的兒子。你們幫我賞了,豈不是省得我從府庫再調撥犒賞?」
「陛下倒是盤算的精明。」步練師笑著說道:「我們倒是不覺得怎樣,只是太子和二皇子,他倆心中會不會覺著不爽快,那可就難說了。」
「他們貴為皇子,如今也是有了各自的宅子。」曹鑠說道:「尤其是太子,上回來了長安,讓人去宅子裡尋他也是尋不到,整天也不知道是往哪裡胡跑。」
「長安被陛下治理的井井有條,街市上也是繁華熱鬧的很。」步練師回道:「不說太子和二皇子,就連我們也是想要出去走走,只可惜身在後宮,哪有那麼清閒。」
「如今很多事情也不用你們操辦,你們還不清閒?」曹鑠說道:「要說你們忙,也就只是幫著皇后處置一些婦人的事情。這些事情,隨意派個小官都能做的順手,怎麼我大魏的皇后和皇妃們,卻認為沒有清閒了?」
「陛下哪裡知道,這個世上最難辦的就是女人的事情。」甄宓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對曹鑠說道:「世上女人千千萬,形形色色的都有。有恭順賢良的,有逆來順受的,也有那潑辣蠻橫的。更有一些女人,心思的歹毒,居然比男人還要陰狠。」
「人的品行只是看在各人。」曹鑠說道:「這個也不分男人和女人。只不過女人的心思細膩,很多簡單的事情,放在女人這裡,可就變的複雜了。」
「所以陛下把女人的事情都推給了皇后。」步練師說道:「要我說,整個後宮最清閒的也就是陛下了。」
「可別這麼說。」曹鑠擺著手說道:「你們這些話要是被母后聽了去,那可不得了。她要是知道我清閒下來,還不趕緊派人給我召去?最近母后召我,我都是能躲則躲,躲不過再硬著頭皮過去。」
「陛下這麼說,倒像是被太后欺負了一樣。」袁芳笑著說道:「太子和二皇子出征這麼久,別說太后,就連我們每天也是心懸在嗓子眼裡。一天沒有他們的消息,就一天也過不安穩。如今倒是好了,他們已經在班師的路上,倒是讓人放心不少。」
「班師回來,我也不會讓他們閒著。」曹鑠對袁芳和甄宓還有步練師說道:「先前太子曾給我送來書信,請我封二皇子為淮南王。他們還沒有回來,所以這件事我一直壓著。如今他倆即將領兵返回長安,太子必定會重提這件事。我倒是想問問你們的意思,覺著應不應等他們回道長安就封二皇子。」
「封了淮南王,他豈不是要去淮南?」甄宓說道:「二皇子是我所生,我對他最為了解。看他這次是跟著太子出征關外,我覺著他一定起不到什麼作用。以往他也只是看些閒書,本事還真沒有多少。要不是太子帶著他,別說去關外,就算是去宮外,我都不太放心。」
「你是做他母親的,在你眼裡,他當然一直都是長不大的孩子。」曹鑠說道:「出關之前他是一個模樣,等他回來你們再看。必定和以往有了很多不同。有了這些歷練,他才能算得上是個真正的男人,才能對得起他二皇子的稱號。」
「我的意思,他的資歷太淺。」甄宓說道:「封王也還太早。陛下還不如再等一等,等他再有了新的功勳,再給封王不遲。」
「當年父親共生養了二十五個兒子。」曹鑠對甄宓等人說道:「其中長大成人的寥寥可數。其實我不說,你們也都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我比父親生養的多一些,到如今有了三十二個兒子。多半還都年幼,只有他倆已經成年。等他們這次返回長安,再休整兩年,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就到了成年的年紀。到時太子還得帶著他們一同出外歷練。大漢封王,各地藩王會有兵權。我決定大魏不走他們那條路,大魏封王只是個稱號。給二皇子封了淮南王,他也沒有必要去淮南,因為我根本沒想過讓他手中握有兵權。所有皇子封王之後,都要留在朝中助太子監國。」
「陛下要是真打算不給藩王兵權,早先那些兄弟手中的兵權是不是……」袁芳向曹鑠問了一句。
曹鑠回道:「他們的兵權當然要給收回來。要是讓他們手中握有重兵,我在的時候他們還不敢怎樣。一旦我不在了,他們就會和太子還有其他皇子作對。大魏立國也有兩個年頭,前兩年很多規矩都是遵循漢制。如今邊關也多半平定,只有烏桓人和鮮卑人、氐人還不是和我們大魏真的一條心。用不了兩三個月,呼廚泉會從河套起兵討伐他們,大魏的將士在這兩年裡倒是不用再受征伐之苦。」
話鋒一轉,曹鑠接著說道:「數百年前,漢高祖擊敗項羽得了天下。可高祖畢竟只是個亭長出身,他的眼界不寬,說的直白一些,他不過是個流氓混混。流氓混混得了天下,當然是想把天下牢牢的握著,所以他分封諸劉為王。還說了一句非劉姓者要是封王,天下共討。他的這句話,可是被大漢堅定不移的執行了多年。然而到頭來又能怎樣?漢室衰微,劉姓宗親有幾個真的和漢室站在一起?各人都在謀劃著名自家的好處,都在想著怎樣壯大勢力,讓自己的地盤和地位更加穩固。我打算把封王作為一個封號,從此往後再也不給兵權,也是考慮到即便是同姓封王,其實對朝廷來說也沒什麼用處。等到大軍返回,我就要與臣僚們商議,廢黜大漢遺留下來的分封、州牧等制度,改為郡縣制。各刺史部更名為道或者軍,道府或者軍府不再像過去的刺史或者州牧,有著徵募享用的職權。但凡私自徵募鄉勇者,一律以謀逆論處。大魏各地實行相應比例的賦稅制,各地也沒有決定賦稅高低的權限。倘若發現巧立名目剋扣盤剝,也是要一律治以重罪。」
「陛下是要把大魏以往傳承下來的不少東西都給改了。」袁芳說道要是把這些都給推行下去,不知上下官員會有什麼反應。」
「官員當然希望約束越少越好,權力越大越好。」曹鑠說道:「天下太大,選拔官員不可能每一個人都衡量到品行。品行低劣的官員,給了他們太多權勢,讓他們過的逍遙了,百姓可就要遭殃。歷朝歷代,最終奪取政權的往往不是平民起事。可平民起事,卻可以讓原本就千瘡百孔的朝廷風雨飄搖,最終被新的朝廷替代。百姓從來要的都不多,他們要的無非是生活下去,無非是衣食住行。讓他們吃飽穿暖,還能把日子越過越滋潤,除了少數幾個天生反骨不安於現狀,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更多的人是會選擇安穩。」
「這些是不是陛下最近幾日想到的?」一直在聆聽著曹鑠的講述,等他說完,甄宓問了一句。
「也不僅僅只是最近幾日。」曹鑠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在想,要用什麼樣的法子,才能讓大魏的江山更加穩固,才能讓大魏長治久安,讓百姓安居樂業,我們也能落個安寧。」
「很多事情並不是陛下想要怎樣就能怎樣。」甄宓悠悠的說道:「就像當年的桓靈二帝,先前的漢家皇帝要是知道出了這麼兩個,必定會在他們才出生的時候就給摔死。一個朝代,氣運究竟有多久,並不是人力可以決定。很多時候,還得看天道。」
「天道!」曹鑠笑著搖頭:「所謂天道,不過是那些沒本事的,給自己的失敗找了個藉口罷了。我也信天道,不過卻只信一條,天助我成的道!」
曹鑠和袁芳等人正說到興頭上,一名宮女來到門口:「太后請陛下移駕,說是有要緊的是與陛下商議。」
「要緊的事?」曹鑠無奈的撇了撇嘴,對袁芳等人說道:「母后找我,除了他的兩個孫兒,也沒其他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母后請陛下過去,陛下就不要在這裡耽擱了。」袁芳催道:「可不要讓母后知道陛下是在這兒和我們說話,以後又要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