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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2章 讓他派使者過去

2023-11-25 08:23:11 作者: 諱岩
  賈詡亡故在西涼,馬鐵、馬休半道伏擊潰散的羌人大軍,斬殺首級無數。

  不僅長安的曹鑠得到了戰報,就連已經率領大軍挺進河套地區的曹恆,也得到了消息。

  河套與中原的邊界,曹恆大軍駐紮在曠野上。

  沒有月亮的夜空布滿了星星。

  坐在軍營里的一塊大石頭上, 曹恆仰臉望著夜空。

  「皇兄這是在看什麼?」曹毅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回頭看了一眼曹毅,曹恆說道:「我也沒有看什麼,只是在觀賞夜色罷了。」

  「關外的夜色感覺要比我們中原的夜色清冷一些。」站在曹恆身旁,曹毅也仰起臉望著星空:「我總覺著是和關外人口不多有著不小的關係。」

  「同樣清澈的夜空,卻會讓你有這樣的感覺。」曹恆微微一笑,對曹毅說道:「關外的人口本來就不多,我們又誅殺了這麼多匈奴和羯人, 要是依著你的說法,如今的夜空是不是比我們出關之前更加清冷?」

  「確實有這樣的感覺。」曹毅點頭說道:「每次殺了一些敵人,我總是感覺夜色又比以往更清冷了。」

  「那是因為天上的星星少了。」曹恆說道:「你有沒有聽說賈公的事情?」

  「聽說了。」提起賈詡,曹毅臉上浮起一抹落寞:「好端端的,怎麼說沒就沒了?」

  「年歲大了,總是要走的。」曹恆再次望著星空:「我聽說在賈公離世之前,周公瑾和諸葛孔明夜觀天象,發現對應他的那顆星星越來越晦暗。他們沒敢隱瞞,去向父皇稟報。父皇也覺著事情不妙,派周公瑾前去替他。可周公瑾到的時候,賈公已經是彌留之際。」

  「賈公是賈家母親的父親,與我們也是有著親緣關係。」曹毅說道:「這件事讓人聽了,難免不會有些感傷。」

  「人總是會死的。」曹恆說道:「如今我們意氣風發征伐天下,掌握著別人的生殺大權。可我們也應該明白,隨著時日的推移,我們會老去。總有一天,天下不在屬於我們,而是屬於其他人。」

  「天下不會變, 掌握天下大權的人卻在變著。」曹毅回道:「我們能做的, 無非是在活著的時候,多在這個世上留下一些蹤影。等到百年以後,至少還有人能夠記住我們。」

  「記住又能怎樣?」曹恆說道:「不過是一個名字和一段過往罷了。而且這段過往,很可能還會被後人篡改到面目全非。他們喜歡的,就會多描寫一些好的。他們厭惡的,就會各種渲染,讓世人以為我們十惡不赦。」

  「皇兄說的是沒錯,可我們也改變不了什麼。」曹毅說道:「當世之人評述,我們還能誘導他們寫些有利的。倘若是後人評述,那就真的只能任憑他們由著好惡去記載了。」

  「不說這些讓人覺著沉悶的。」曹恆對曹毅說道:「我們已經到了河套,也將與匈奴人展開最後的決戰。後面的仗,你認為該怎麼打?」

  「皇兄早先不是說過,到了河套,仗主要是讓匈奴人自己去打。」曹毅說道:「我們只要觀望也就好了。」

  「計策確實不會再改。」曹恆說道:「進了河套,凡是我們俘獲的匈奴人一律送往中原,或者是乾脆給殺了。然而仗主要是呼廚泉在打,先期他們可能會打的比較艱苦。隨著向前推進,我覺著主動投靠呼廚泉的匈奴人會越來越多。不讓他們有所消耗,對大魏來說怎麼都不是一件好事。」

  「皇兄的意思我明白。」曹毅回道:「其實眼下我們根本不用考慮那麼多,只管向前推進。等到戰局穩固,再看呼廚泉如何抉擇……」

  曹恆點了點頭:「就眼下的局勢來看,也只能是這樣……」

  兄弟倆正說著話,一名衛士來到他們身旁:「啟稟太子,呼廚泉求見。」

  「正說著他,他就來了。」曹恆對曹毅說道:「我們不妨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聽憑皇兄吩咐。」曹毅應了一聲。

  曹恆向衛士吩咐:「去把呼廚泉請來。」

  衛士領命離去,不久之後他把呼廚泉帶到了曹恆和曹毅的面前。

  向兄弟倆躬身一禮,呼廚泉招呼:「見過太子,見過二皇子。」

  「夜色深沉,單于這時候來見我,一定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曹恆向呼廚泉問道:「不知單于究竟想要和我說什麼?」

  「我們已經來到河套。」呼廚泉說道:「我聽說屠各匈奴就在附近,當年他們追隨陛下征討匈奴,只要太子派人過去,我覺得……」

  「這件事容我和二皇子商議了,再給單于回復。」曹恆略微一想,回了呼廚泉一句。

  知道曹恆是不想當著他的面和曹毅談論這件事,呼廚泉回道:「那我過會再來向太子請示。」

  「晚些時候,我會派人去請單于。」曹恆點了一下頭。

  呼廚泉告退離去,曹恆向曹毅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早先屠各匈奴確實追隨父皇討伐過匈奴人。」曹毅說道:「父皇也曾把他們遷移到中原,可他們後來捨棄了女人,又去了河套,從匈奴搶掠了一些女人,重新發展起他們的部族。可見屠各匈奴並不是真心投效父皇,只不過是想借著父皇的力量對付匈奴人罷了。」

  「你的想法和我的相差不多。」曹恆說道:「其實我也是這麼認為,所以我不打算派人過去。」

  「不派人的話,呼廚泉那裡怕是說不過去。」曹毅回道:「他好像還在幻想著要收編屠各匈奴。」

  「我是不會派我們的人過去。」曹恆說道:「你信不信,派去的人根本不可能活著回來。」

  「皇兄說的話,我當然相信。」曹毅問道:「既然不派我們的人過去,又不能不派人,皇兄打算……」

  說到這裡,曹毅沒有接著說下去。

  他錯愕的看著曹恆:「難道皇兄……」

  「那是當然。」曹恆微微一笑:「既然呼廚泉想要招攬屠各匈奴,當然得他派人過去。我早就說過,來到了河套,一切都以他為主。遇見了這樣的事情,當然得他派人過去才成。」

  「皇兄倒是把事情推卸的乾淨。」曹毅嘿嘿一笑,向曹恆問道:「要不要現在把呼廚泉給招呼過來,我來與他好好說說?」

  「去把呼廚泉請來。」曹恆向一旁的一名衛士吩咐。

  片刻之後,衛士領著呼廚泉來到。

  離開沒有一會,曹恆就令人去把他請來,呼廚泉躬身一禮問道:「太子叫我過來,是不是已經有了決斷?」

  「決斷當然是有了。」曹恆先是給了個肯定的答覆,隨後向呼廚泉問道:「單于是不是打算收編了屠各匈奴?」

  曹恆直接問出他是不是打算收編屠各匈奴,呼廚泉愣了一下,隨後有些尷尬的回道:「太子果然慧眼獨具,我確實是想要收編屠各匈奴。他們雖然比匈奴人少了很多,可屠各卻是驍勇善戰,這麼多年與匈奴對抗也沒能把他們給滅了,要是可以招募過來……」

  「倘若我派人過去,說服了屠各匈奴,他們會投我還是投單于?」曹恆打斷了他,問了一句。

  呼廚泉又是一愣,嘴巴微微張開,好一會沒有說出半個字。

  「來到河套,主要是單于和去卑作戰。」曹恆說道:「我當然希望屠各匈奴可以投效單于。他們要是投效我,大軍並不會經常與去卑的部眾廝殺,多半也只是在後面觀戰。倒不如讓他們直接投效了單于,沙場上還可以多立一些功勳。」

  「太子的意思是……」從曹恆的話里聽出他不打算派人招攬屠各匈奴,呼廚泉問了一句。

  「與其我派人過去,倒不如單于派人過去。」曹恆回道:「就說單于已經投效了大魏,想要屠各匈奴幫襯著討伐去卑。他們和匈奴有仇,單于與去卑之間的戰爭,多半是有興趣參與。至於會不會因為忌憚大魏而更容易投效,我還真的說不清楚。」

  曹恆對能不能說服屠各匈奴並不抱有希望,呼廚泉只是干張嘴,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其實皇兄也是為了單于好。」曹毅在一旁說道:「即便屠各匈奴願意投效,他們要是投效了我們,單于以後根本調配不動。有沒有他們也沒什麼兩樣。倘若他們是投效了單于,結果則大不相同。單于與去卑作戰的時候,他們就能作為先驅立下大功。皇兄的苦心,難道單于一點也看不出來?」

  「太子的苦心我當然能夠看出來。」呼廚泉回道:「我只是擔心屠各匈奴對我有些成見……」

  「他們不是對單于有成見,而是對匈奴有成見。」曹毅說道:「當年屠各匈奴追隨父皇討伐匈奴,正是因為與匈奴之間有著世仇。他們是北匈奴的一部,而河套的匈奴部眾則是南匈奴。單于應該知道,當年南北匈奴分化的時候,南匈奴可是追隨大漢討伐過北匈奴。」

  「我當然知道這些。」去卑回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擔心……」

  「無論如何,單于應該去試一試。」曹恆說道:「如今單于手下也是有些能人,應該不至於連個出使屠各的人也派不出。」

  曹恆有心把事情推給呼廚泉,他雖然一百個不情願,又不敢再給推回去,只好回道:「稍後我就挑選前去出使屠各的人,希望可以成事。」

  「倘若不成事,單于也不用擔心。」曹恆微微一笑說道:「要是屠各匈奴真的不肯答應,我們出兵把他們給滅掉也就是了。」

  「太子手的沒錯。」呼廚泉已經明白了曹恆的意思,他多半是認為屠各不會投效,所以才不肯派人前往,而且已經做好了要滅掉屠各的打算:「他們要是不肯投效,留著也是禍患,還不如給滅掉。」

  「天色不早,單于還需要挑選人手。」曹恆說道:「我就不耽擱你,回頭選好了人,和我說一聲也就是了。」

  「我先告退。」呼廚泉又一次告退離去。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曹毅向曹恆問了一句:「皇兄,呼廚泉這次派人前去招降屠各,要是屠各不答應,把他派去的使者給殺了……」

  「以屠各的性情,誅殺他派去的使者,可以說是必定的事情。」曹恆回道:「我們要做的其實只有一件事,就是做好討伐屠各的準備。父皇當年沒有充足的理由討伐他們,一旦匈奴被滅,而屠各找到機會壯大,對大魏也是十分不利。既然大軍已經出關,就要把父皇當年沒有做乾淨的事情都給收個好尾。但凡留下任何一支異族,對大魏來說邊界都是沒有清理乾淨。」

  「其實我時常在想,我們可以把大魏周邊的異族都給清掃乾淨,可清掃了異族以後,還是會和其他地方接壤。」曹毅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思索著非常令他困惑的問題:「與其他異族接壤,還是會有新的衝突……」

  「只要有衝突,打就是了。」曹恆笑著回道:「大魏將士能征善戰,難道還會怕了打仗?」

  「我倒不是說將士們會怕了打仗。」曹毅說道:「我只是想說,這樣一來,大魏永遠都有打不完的仗……」

  「大軍不出征,還算什麼大軍?」曹恆說道:「將士們所以披上鎧甲,就是為了保衛家園、開疆拓土。保衛大魏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異族永遠都存活在我們的進攻之下。戰事不會波及到大魏境內,大魏的百姓也不會再因為戰亂而遭受欺凌。我真正擔心的並不是戰事不斷,讓我擔心的是大魏的府庫……」

  說到這裡,曹恆抬頭看向漫天的星光:「戰事不斷,耗費必定不小。如今雖然有凌雲閣和望月樓同時在賺錢,還有摸金營在幹著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然而獲取的遠遠不如耗費的多。等到擊破匈奴,我也該和父皇談一談,是不是要暫且休兵,讓大魏恢復一些元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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