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9章 對太子有信心
2023-11-25 08:23:11 作者: 諱岩
丁瑤面帶惱怒的質問,曹鑠卻沒打算再低著頭迴避。
太后心疼孫兒,得知曹恆和曹毅造出絞肉機還監督行刑,肯定會認為兩位皇子心理上難以承受,所以才會向他質問。
然而兩位皇子已經長大,他們如今領兵在外, 心理絕對不能太過脆弱。
太子曹恆還好,曹鑠最擔心的就是向來心思柔弱的曹毅。
當初曹恆為了讓他適應殺戮,做出了逼迫他盯著死屍看上整夜的事情,為了那件事,身為大魏皇帝的曹鑠,甚至還替曹恆背了鍋。
事情是曹恆做的, 可是穿到外面, 世人必定會詬病他,說他做了太子對兄弟之情看的也就淡薄了, 甚至能做出逼迫兄弟盯著死屍看上整夜。
要是那些話傳揚出去,對曹恆絕對沒有半點好處。
相反的,身為父親的曹鑠把鍋給背了,讓人以為那件事是他指使曹恆辦的,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聖母婊也就沒辦法再找到藉口詬病曹恆,即便想要說些什麼,頂多只能說他這個做父親的心太狠了些。
不過即便他們這樣說,也不會得到更多的人認同。
畢竟在這個時代,父親最大。
別說只是要曹毅盯著死屍看一夜,就算曹鑠讓他去死,曹毅也絕對不能說半個不字。
任何人敢於把話說的過了,不僅不會得到更多的認同,反倒還會引火燒城,成為世人口誅筆伐的目標。
觀念和輿論就是這麼的有趣。
被世人認同的觀念,即便是違背了人性,也不會遭到圍攻。
那些不被世人認同的, 就算真的是對了,也一樣不會得到支持。
面對丁瑤的質問, 曹鑠回道:「母后明鑑,太子和二皇子雖然年紀不大,可他們畢竟是領軍出征的主將,正是為了他們好,我才會要他們做那些事情。」
「為他們好?」丁瑤冷冷一笑,臉色更加難看:「你倒是說說,究竟怎麼為他們好?」
「母后應該知道,戰場殺伐刀劍無眼,並不會因為他們是大魏太子和二皇子,就刻意避開。」曹鑠回道:「敵軍知道他們的身份,甚至還會著重進攻他倆。倘若他倆沒有強大的內心,在戰場稍微有些心念動搖,就可能會被敵軍給害了。他倆出征,我每天都是睡不安穩,總是擔心出了什麼變故。要是他倆真的在戰場上因為不敵敵軍而戰死,我這個做父親的雖然會痛不欲生,卻也會因為有這樣的兒子而感到驕傲萬分。可是他倆要是因為心志不堅,在戰場上出了岔子,不僅他倆會陷入危局,就連三軍將士也會跟著殉葬。悲痛欲絕的同時,我還會感到羞愧和絕望。所謂戰場無非殺戮,沒有見過殘酷和血腥,又怎麼能在戰場是淡然從容?我要他們製造絞肉機,而且還需要他們在那裡監督行刑,就是為了讓他們的心志更加堅定。」
曹鑠一番話,把丁瑤說的沉默了。
他說的確實沒什麼錯,戰場就是殺戮場,作為主母,丁瑤疼愛兩個孫子,可沙場上遭遇的敵人,確實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取他們的性命。
雖然內心已經有了些動搖,丁瑤卻不肯就這麼承認是她錯了:「你說的雖然有些道理,可也不能作為讓我的兩個孫兒見證如此血腥場面的理由……」
「我已經說了,戰場就是殺戮場。」曹鑠回道:「他們要是不能直面血腥,就沒有資格領著將士們擊破異族。與其讓他們帶著將士們去送死,還不如換成別人領軍……」
「說的就是。」曹鑠說出不如換別人領軍,丁瑤連忙說道:「大魏的將軍不少,你這個做皇帝的怎麼偏偏要把自己的兒子送上戰場?隨意請一兩位將軍領兵上陣,也是足以勝任討伐異族……」
「大魏的將軍確實不少,儲君卻只有一個。」曹鑠說道:「儲君沒有上過戰場,就不會知道天下得來有多不易。在戰場上打磨多年,他才能明白當初我一統天下吃了多少苦頭,才會懂得珍惜大魏的江山,才不會昏庸無能,把大魏給禍害了。」
曹鑠說的句句在理,丁瑤嘆了一聲說道:「罷了,罷了,我也知道說不過你。這件事由著你好了,只是你要知道,我的兩個孫兒身在關外,你可不能怠慢了他們。該送去的,還是得給他們送過去。到了冬天不要讓他們凍著,到了夏天不要讓他們熱著。糧食再少,也得讓他們和將士們填飽了肚子……」
「母后放心,這些我早就籌辦好了。」曹鑠問道:「敢問母后,我能不能與皇后和兩位皇妃私下談一談?」
「你們夫妻的事情,我才懶得過問。」丁瑤擺了擺手說道:「去吧,你也不要在這裡礙我的眼。雖然話說的沒錯,可想到兩個孫兒還在吃苦,我就覺得你這個做皇帝的讓人煩的慌。」
「多謝母親成全!」得到丁瑤允許,曹鑠趕緊向她躬身一禮,招呼袁芳和甄宓、步練師退下。
四人走出了丁瑤的住處,袁芳對曹鑠說道:「陛下可算是為我和兩位妹妹解了圍。太后不知從哪裡聽說了絞肉機的事,一大早就把我們給找過來訓斥了一通。陛下到這裡之前,我們還在被訓斥著。」
「母后心疼孫兒,別說你們,就算是我,在她面前怕是也沒有任何地位可言。」曹鑠說道:「我要是不把你們叫出來,你們留在那裡還有得被訓斥。」
「其實我覺著母后說的也沒什麼錯。」甄宓說道:「絞肉機確實殘酷,太子和二皇子親自監督行刑,對他倆的觸動必定不少。」
「你們覺著太子會怕那個?」曹鑠嘴角牽了一下,向仨人問了一句。
袁芳等人彼此看了一眼,步練師說道:「太子倒是不會怕,只不過看了那些,心裡應該也是不會好受。」
「要說不好受,二皇子還有可能。」曹鑠說道:「知子莫若父,他倆是什麼秉性,我還是很清楚。經歷了這麼多的戰事,如今大軍駐紮在太子城,以太子的性情他早巴不得殺進河套,再來幾場屠戮。這次出征,真正受苦的還是二皇子。」
「太子應該也不是那麼嗜殺。」曹毅是甄宓所出,曹鑠當著她們的面說太子對血腥有著很濃厚的興趣,她當然要在袁芳面前為太子說幾句話:「所謂殺戮,不過是為離開清除異族,為大魏長治久安奠定根基。」
「我不是說他嗜殺。」曹鑠回道:「我只是認為太子天生就是戰場上的人,從他的身上,我是能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
「太子能像夫君,當然再好不過。」步練師說道:「夫君征伐天下多年,如今奠定了大魏的不世基業。太子只有如同夫君一樣,才能得到天下民心,將來才有可能接管大魏。」
「我們雖然服用了丹藥,看起來年歲都還是不大。」曹鑠對仨人說道:「可你們也都知道,丹藥只能駐顏,卻不能讓我們永生不死。年歲越來越大,我也知道早晚有一天要把天下交給太子,所以才會讓他領軍討伐異族在戰場上打磨錘鍊。有句話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過,心不狠江山不穩。作為皇帝,要是不敢殺戮,只會給自己和大魏帶來無盡的麻煩。我要的並不是一個嗜血的屠夫,我要的只是他知道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該殺。對於該殺的人,千萬不能手軟而已。」
「陛下的心思我們都明白。」袁芳說道:「只是太后說的也沒什麼過錯,太子和二皇子如今年歲尚輕,在這個年紀,最容易有所動搖。要是太子和二皇子沒能如同陛下所說的那樣掌控住殺戮的度,只怕將來接管大魏的會是一個嗜殺的暴君……」
「暴君不過是天性。」曹鑠微微一笑,對袁芳說道:「天性惡劣的人,即便沒有經歷過戰場的打磨,也一定會對血腥有著常人所不存在的渴求。所謂的暴君,正是天性惡劣又坐在了皇帝的位置上,所以才會導致民不聊生,才會逼得百姓揭竿而起,才會動搖皇家根本。太子是我的兒子,我雖然和他接觸不是很多,卻也知道他天性純良,內心深處有著一腔正氣。只要正氣還在,他就不可能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就不可能成為人人得而誅之的暴君。」
曹鑠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什麼年輕心性不穩,容易被環境帶歪,那些都是屁話。一個人的品行,從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經註定,品行端正的人,雖然也會做出錯事,但絕對不會把事情錯的太離譜。要是品行不端,即便別人不去帶壞他,他自己也會學著去壞。我對太子和二皇子還是有著不小的信心,你們以後也不要太多質疑,只要看著他們將來會如何把路走下去也就是了。」
「陛下說的是。」袁芳和甄宓、步練師都應了一聲,也沒人再對太子和二皇子將來會不會走了彎路而提出質疑。
正打算陪著仨人去袁芳的寢宮說話,曹鑠看到一名宮女匆匆往他們這邊走來。
宮女到了他們面前,躬身行禮:「啟稟陛下,西涼有信使回來,說是要向陛下稟報戰況。」
「本打算陪你們說說話兒,這會又來了事情。」曹鑠向袁芳等人微微一笑:「我先去把政務處置一下,晚些時候再和你們說話。」
「陛下只管前去,臣妾們等著就是。」袁芳應了一聲。
仨人低頭欠身,目送曹鑠走遠,才往袁芳的寢宮走去。
「剛才陛下說的那些,不知皇后認同還是不認同?」走了沒幾步,甄宓向袁芳問了一句。
袁芳回道:「陛下說的其實和我所想並沒有什麼不同,兩位皇妃要時刻記得,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這些做後宮嬪妃的都不要懷疑陛下的決斷。但凡是陛下說的,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只要聽著也就是了。」
「皇后說的沒錯。」步練師也在一旁說道:「有個穩固的後宮,陛下才能用心處置天下大事。大魏對於我們來說是國,對於陛下來說則是家。掌管著這麼大的一份家業,陛下每天必定是十分勞累,我們可不能再給他添了麻煩。」
「皇后和步皇妃說的在理。」甄宓回道:「我並不是質疑陛下的說法,只是有些擔心太子,畢竟太子還太年輕,將來還承擔著接管大魏天下的重任。像他這個年歲,壓在他肩上的擔子也是太重了些。」
「所以他才把二皇子也給帶到了關外。」袁芳說道:「大魏的天下,雖然將來會是太子接管,可每一位皇子也都要擔待著重任。想要大魏穩固,皇子之間可不能有任何的隔閡。畢竟他們以後,都是要承擔起讓大魏長治久安的職責。」
「皇后說的,我們都記下了。」甄宓和步練師一同應了,甄宓說道:「我倆也會敦促其他皇妃,好好教導諸位皇子,讓每一個皇子都明白,他們肩膀上承載的是什麼。也要讓他們懂得,自從來到這個世上,他們就肩負著扶持太子,將來把大魏治理到更好的重任。」
「後宮能有你們這些明事理的姐妹,我這個做皇后的可是省心不少。」袁芳對倆人說道:「陛下說了,晚些時候要來和我們說話。我尋思著,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擺一場家宴,近來好些日子陛下忙著政務、軍務,也沒有與我們相聚過。既然有了機會,總得聚一聚才成。」
「遵從皇后懿旨。」甄宓和步練師領了袁芳的懿旨,各自吩咐身後的宮女請其他皇妃去了。
她們在後宮籌辦家宴,打算請曹鑠與嬪妃們聚一聚,曹鑠卻來到了皇宮前院,在大殿裡接見了從西涼回來的信使。
看完信使送的戰報,曹鑠嘴角微微浮起笑意:「看來馬將軍等人在西涼把事情辦的還算穩妥。你從西涼回來,路途遙遠,也是該勞累了,回去歇著吧。」
信使領旨退下,曹鑠吩咐鄧展:「把郭奉孝、陳公台、周公瑾、司馬仲達等人請來,就說我有要緊事務與他們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