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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2章 匈奴過白渠

2023-11-25 08:23:11 作者: 諱岩
  率領大軍來到白渠南岸,左谷蠡王望見了對岸的魏軍。

  魏軍人數不是很多,分成兩個大陣列於白渠北岸。

  下令大軍止步,左谷蠡王眺望著對岸的魏軍。

  「曹元昶早就做好準備,雖然魏軍人數不多,他們扼守對岸, 我們想要渡過白渠也不是特別簡單的事情。」一名匈奴頭領對左谷蠡王說了一句。

  「我們數萬勇士,難道連個小小的白渠也過不去?」左谷蠡王扭頭看了那個頭領一眼,向他吩咐:「搭設浮橋,先派出五千勇士占領對岸。告訴勇士們,到了對岸不需要向前推進,只要守住岸邊, 不讓魏軍趁著我們半渡而出, 則是他們的大功一件。」

  「我這就帶人過去。」匈奴頭領答應了一聲,點選五千勇士準備強渡白渠。

  按道理說, 匈奴人強渡白渠的時候,魏軍應該往岸邊靠近才合乎情理。

  可是魏軍並沒有那麼做。

  他們只是在原地列陣,遙望著正在渡過白渠的匈奴人,好似在等著匈奴人完全過了白渠,才會發起攻擊。

  魏軍的舉動讓左谷蠡王感到十分意外。

  眺望著對岸,他眉頭微微皺著,臉上一片凝重。

  五千匈奴勇士渡過白渠,在對岸列陣,提防著魏軍突然殺來。

  讓左谷蠡王想不明白的是,魏軍始終沒有任何動作,就好像在刻意等著他們渡過白渠一樣。

  白渠,所以名為渠,顧名思義,它要比江河窄了很多。

  水面上搭建著浮橋,隨著左谷蠡王一聲令下,匈奴大軍開始渡過這條寬闊的水渠。

  白渠北岸, 文鴦和呼廚泉各自領著一支人馬,眺望著正在過水而來的匈奴人。

  倆人都沒有下令出擊, 他們都在靜靜的等待著左谷蠡王所部渡過水渠,向他們這邊殺來。

  望著正在渡過白渠的匈奴人,文鴦身後的副將問道:「將軍,匈奴人開始渡過白渠,要不要讓將士們上前射殺一輪?」

  「用不著。」文鴦說道:「別忘記我們只是來打策應,真正決定戰場勝負的還呼廚泉。這一仗要看他怎麼打,而不是我們替他去打。」

  副將問道:「萬一呼廚泉應對不了匈奴人,將軍該怎麼辦?」

  「要是連左谷蠡王都應對不了,只能說他不適合做匈奴大單于。」文鴦說道:「陛下和太子扶持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條件。沒有可供大魏利用的價值,太子為什麼還要費心費力的幫他?」

  文鴦沒打算讓將士們上前,副將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扭頭看向呼廚泉那一側,副將發現,呼廚泉率領的匈奴勇士正緩慢朝著白渠北岸靠近。

  知道白渠岸邊埋著無數地雷,他們行進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距白渠北岸只有百餘部,呼廚泉抬起右手,示意勇士們停下。

  投效呼廚泉的匈奴勇士,從魏軍手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他們身上穿著的是魏軍早先淘汰了款式的戰袍和鎧甲。

  這種鎧甲與戰袍,相比於新式鎧甲和戰袍顯得有些臃腫,不過相比於匈奴人早先穿在身上的獸皮,卻要好看了不少。

  提著兵器,匈奴勇士全都凝望著正渡過白渠的匈奴大軍。

  呼廚泉沒有下令讓勇士們發起進攻,他甚至沒打算讓勇士們發射箭矢。

  渡過白渠的左谷蠡王見魏軍沒有動作,呼廚泉雖然有了動作,卻也不像是要進攻的樣子,心裡更加疑惑。

  「大王。」跟著左谷蠡王渡過白渠的匈奴頭領也發現魏軍並沒有任何動作,而呼廚泉雖然向岸邊靠近了一些,卻也沒有到達箭矢可以射向渠岸的距離,同樣心生疑惑,向左谷蠡王問道:「有沒有覺著魏軍好似有些古怪?」

  左谷蠡王眉頭緊緊皺著,他當然看出魏軍古怪,可又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

  雖然曾與魏軍交戰,左谷蠡王卻只見識過大炮,並沒有嘗到地雷的滋味。

  出征之前,羯人倒是提起過魏軍的地雷,可到了戰場上,他卻不可能立刻想起那種埋設在地下,可以對從上面經過的人造成極大殺傷的殺器。

  眉頭緊緊的鎖著,左谷蠡王向身後跟著的匈奴頭領吩咐:「傳令給勇士們,要他們儘快列陣,向前推進。」

  眾頭領答應了一聲,跟著左谷蠡王向前推進。

  走了沒幾步,左谷蠡王停下,他身後的頭領各自帶著本部勇士繼續向前。

  奇怪的是與他們越來越近的呼廚泉依舊沒有下令讓勇士們出擊。

  渡過白渠的匈奴勇士越來越多,魏軍再不做出任何應對,很可能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可他們卻好似對這場戰鬥並沒有投入太多的精力,甚至像是根本沒在意正有匈奴大軍在渡過白渠,隨時可能向他們發起進攻。

  有一瞬間,左谷蠡王內心產生了一種被忽視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爽。

  無數匈奴勇士從身邊走過,往呼廚泉率領的匈奴人陣列衝去。

  與此同時,呼廚泉望著正朝他這邊撲過來的匈奴勇士,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抬起右手,他向身後的匈奴勇士們喊道:「弓箭準備!」

  列陣等到的匈奴勇士紛紛從背後取下長弓,瞄準正往這邊殺來的匈奴大軍。

  呼廚泉手下的匈奴勇士,都是早先與匈奴人交戰俘獲過來,他們宣誓投誠以後,沒有遭到魏軍的屠殺,被編入呼廚泉的麾下。

  親眼見證過魏軍的兇悍,也知道倘若背叛,再次被俘很難獲得被赦免的機會,即將與族人作戰,並沒有哪個匈奴勇士想過要背棄呼廚泉。

  很多年紀偏大的匈奴人,還清楚的記得,呼廚泉當年被留在中原,他並沒有把大單于的位置讓給去卑,僅僅只是要去卑代為統領匈奴。

  權力往往會使人變化。

  曾經被委託統領匈奴人的去卑,也只是想著如何讓匈奴壯大起來,早晚有一天把呼廚泉接回河套……

  可隨著他在匈奴的地位一天天拔高,呼廚泉的內心發生了變化。

  漸漸的,他忘記了誰才是真正的大單于,也忘記了一旦匈奴內訌,帶來的損失將會是不可計量的。

  終於,去卑為了得到絕對的權力,宣布廢黜呼廚泉大單于的身份,取而代之成為匈奴的單于,甚至還謀算著從大魏討回呼廚泉,把他殺了,從而名正言順的接管匈奴。

  經過去卑治理,如今的匈奴確實比以往強大了很多。

  也正是匈奴的強大,讓去卑一天比一天膨脹,認為中原連年戰事不斷,而匈奴卻一直在休養生息。

  休養多年,匈奴人口成倍增長,去卑也是在認為與中原已經有了一戰之力的情況下,才下令劉猛出兵雲中。

  他顯然沒想到,歷經多年戰亂,如今的中原不僅沒有敗落,反倒更加強盛。

  劉猛到了雲中,只是在初期討了些好處,曹恆出兵以後,他是再沒討到任何便宜。

  雲中被圍,左谷蠡王渡過白渠前去馳援,在白渠北岸遭遇文鴦率領的魏軍和呼廚泉率領的匈奴勇士。

  人數占有壓倒性的優勢,可不知為什麼,左谷蠡王卻隱隱感到不安。

  潮水一樣的匈奴人向著呼廚泉和他率領的匈奴勇士撲了上去。

  就在他們將要到達箭矢可以射中的距離時,一聲巨響讓左谷蠡王陡然一驚。

  第一聲巨響傳來,緊接著就是第二聲、第三聲……

  不少向前推進中的匈奴大軍在巨響聲中連人帶馬倒了下去。

  曾經見識過大炮威力的左谷蠡王,聽見巨響的同時,扯著嗓門喊了起來:「魏軍有大炮,找到他們,給他們幹掉!」

  爆炸聲中,匈奴人亂鬨鬨的四處奔走。

  他們要是不亂,或許還不會踩到更多的地雷。

  亂起來的匈奴人根本沒有任何章法,騎著戰馬的他們即便不打算亂跑,被爆炸聲驚著的馬匹也慌亂的載著馬背上的匈奴人四散逃竄。

  逃竄中的馬匹踏著地雷,轟響聲此起彼伏。

  奉命尋找魏軍炮兵的匈奴人,四處搜尋了半天也沒見著炮兵的蹤影。

  一名在炮火中被炸到灰頭土臉的匈奴頭領來到左谷蠡王身旁:「啟稟大王,我們找了半天也沒見到魏軍炮兵,他們的大炮好像是從地下發射的。」

  左谷蠡王一愣,陡然想到離開河套之前,羯人曾經說過的地雷。

  「是地雷。」他向匈奴頭領喊道:「快讓勇士們撤下來!」

  左谷蠡王反應過來的顯然有些晚了。

  沖向呼廚泉所部的匈奴勇士,已經在雷區中亂成了一團。

  觀望著爆炸連連的戰場,呼廚泉先是高高舉起手臂,隨後猛的把手臂往下一按。

  當他把手臂按落下去,早就張弓搭箭做好準備的匈奴勇士紛紛鬆開弓弦,無數箭矢隨即飛向亂作一團的左谷蠡王所部。

  此起彼伏的爆炸,把左谷蠡王所部匈奴勇士全都給炸的懵了。

  匈奴人四處亂躥,想要儘快離開雷區。

  可他們越是急於離開,越是被陷入雷區中無路可走。

  箭矢落下,很多避開了地雷的匈奴人中箭落馬。

  眼看著勇士們亂了起來,占據對己方越來越不利,左谷蠡王喊道:「讓勇士們全都回來,背靠白渠紮營。」

  命令雖然傳達下去,但是亂成一團的匈奴人哪裡能夠立刻撤回來。

  呼廚泉也不下令讓麾下匈奴勇士衝鋒,只是列陣在數十步開外不停的放箭。

  伴著連綿不絕的爆炸聲,陷落在雷區中的匈奴人成片成片的倒下。

  當爆炸聲終於止住,匈奴人聚攏在左谷蠡王附近的時候,雷區殘留著無數人與戰馬的殘肢。

  戰死的匈奴人,有不少是先被箭矢射殺,掉落馬背以後,又被爆炸掀起,從而成為殘肢碎肉。

  寧靜下來的戰場瀰漫著濃重的硝煙,水邊的左谷蠡王也被硝煙嗆的不住咳嗽。

  從戰場退下來,死裡逃生的一個匈奴頭領很是狼狽的來到他面前:「大王,魏軍早就有了部署,他們用大炮把我們轟的根本抬不起頭……」

  被炸懵了的匈奴頭領還不知道,他們這次撞見的根本不是大炮,而是埋設在地底的地雷……

  「讓人弄些木樁過來。」左谷蠡王向那個匈奴頭領說道:「把木樁弄成一截一截的滾木,往剛才爆炸的地方滾過去。」

  從羯人那裡聽說過一些有關地雷的訊息,左谷蠡王大概也知道一些應對的辦法。

  雖然不是太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匈奴頭領還是答應了一聲,帶著一群勇士找木樁去了。

  白渠岸邊生長著一些樹木,匈奴人砍伐了這些樹木,截成一段一段的滾木,依照左谷蠡王的吩咐,把滾木推向雷區。

  滾木在雷區里滾動,還真觸發了一些地雷。

  稀稀拉拉的爆炸聲響起,每一次爆炸,推出滾木的匈奴人都會渾身打個激靈。

  率領勇士列陣的呼廚泉看見岸邊匈奴人的動作,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身後的一個匈奴頭領問道:「大單于,左谷蠡王這麼弄,怕是會把地雷都給弄炸了。」

  「哪有那麼容易。」呼廚泉說道:「他們沒把地雷給踩完,我們也沒辦法出擊。等到他們衝過雷區,我們再殺上去,才能一舉破敵。讓勇士們都不要焦躁,先在這裡等著,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做什麼。」

  呼廚泉沒打算發起進攻,匈奴頭領也不敢多說,只得傳令去了。

  與此同時,觀望著戰況的文鴦嘴角卻浮起一抹笑容。

  他身旁的副將見到笑容,詫異的問道:「匈奴人在破壞雷區,將軍怎麼反倒發笑?」

  「你覺得他們能把雷區整個給破壞了?」文鴦向副將問了一句。

  「即便不能整個破壞了,至少也可以毀掉多半。」副將說道:「這樣一來,地雷可就炸不死多少匈奴人……」

  「地雷能炸死的匈奴人畢竟有限。」文鴦說道:「剛才死在雷區的匈奴人,多半都是被箭矢射殺。真正被地雷炸死的,其實並沒有多少。」

  文鴦的說法,副將當然是認同。

  除了早期對付羯人,在對方完全不了解新式軍械的情況下,大炮和地雷等兵器確實造成了不少殺傷。

  可到了後來,它們多少被地方所了解,殺傷力也就變得越來越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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