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4章 除了他不可能是別人
2023-11-25 08:23:11 作者: 諱岩
丁瑤訓斥曹鑠不懂得體恤亡故將軍的遺孀。
曹鑠趕緊站起來,躬身說道:「母親說的是,以後我會增加給亡故將軍的遺孀以及子女發放補貼。」
「老夫人可千萬不要錯怪魏王。」蔡琰也連忙站起來,向丁瑤躬身一個大禮說道:「魏王發放的補貼足夠家用,我只是生為女子,勤儉慣了, 所以才沒有為亡夫發喪。要是老夫人責怪,只管責怪奴家就是。可千萬不能錯怪了魏王。」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也懶得多問了。」蔡琰替曹鑠講情,丁瑤回道:「你們怎麼說,我就怎麼信著好了。」
「老夫人明鑑,魏王確實已經發放了足夠的補貼,真的是我勤儉慣了, 不肯多用……」蔡琰還在為曹鑠分辨。
丁瑤抬手打斷了她:「夫人不用多說,你說什麼, 我也只是聽著。至於信與不信,回頭找個人一問也就清楚了。」
她隨後把話題岔開,向蔡琰問道:「我想早些給恆兒和黃小姐把婚事辦了,夫人認為怎樣?」
「老夫人覺著合適,我們黃家必定全力去辦。」蔡琰低著頭,對丁瑤說道:「還請老夫人選定個日子,我也好提前做些準備。雖然嫁妝已經置辦,可其他的還是需要再多籌辦一些。黃家嫁女兒寒酸一些倒沒什麼,要是讓外人笑話了魏王,可就是我們家的罪過了。」
「夫人處處為子熔著想,我也是很感激。」丁瑤先是點頭,隨後向曹鑠問道:「我聽說你前些日子收了個諸葛亮,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要他推算吉日,你覺著怎樣?」
「母親說的是,諸葛孔明確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是當世奇才。我這就差人去請他推算吉日,晚些時候報知黃夫人。」曹鑠當即答應了。
「夫人今天既然來了, 中午就不要回去,在這裡隨意吃些。」丁瑤對蔡琰說道:「你也不怎麼來我們家後宅,想要與夫人見一面也沒那麼容易,今天中午,我們就好好敘談敘談。一是談談一雙小兒女的婚事,二則是談談夫人最近過的怎樣。」
「老夫人相邀,奴家哪有不從的道理。」蔡琰欠身應下了丁瑤的邀請。
「以後夫人可以長來這裡走動。」丁瑤對蔡琰說道:「後宅眾人也都是忙的很,她們每天到我這裡問個安就走,沒人的時候,我也想有個人陪著說說話兒。」
「只要老夫人不嫌棄,我以後經常來走動就是。」丁瑤邀請,蔡琰當然不會回絕。
「子熔先派個人去找諸葛孔明,要他把吉日推算出來。」丁瑤吩咐曹鑠:「其他的都可以耽擱,唯獨一雙兒女的婚事,可不要給耽誤了。」
「母親放心,我這就去安排。」曹鑠答應了,隨後吩咐一名侍女傳話給門外等候的鄧展和祝奧,要他們選給人去見諸葛亮。
自從投效了曹鑠,諸葛亮一直在做些後勤籌備的事情。
對他來說,做這些事情相當於退居了二線。
起初諸葛亮不是太適應,總覺著手中的權力被無限縮小。
可做了沒有多久,他漸漸的發現,分派後勤要比以往掌控全局得心應手的多,也就坦然處之了。
鄧展到的時候,諸葛亮正吩咐人盤查新近從蓬萊運送過來的軍械裝備。
來到諸葛亮的身旁,鄧展拱手一禮:「諸葛先生,我奉魏王之命前來請先生幫忙。」
聽見有人說話,諸葛亮才扭過頭。
看到來的是鄧展,他連忙回禮:「鄧將軍怎麼來了?」
「我剛才說了,是魏王請諸葛先生幫忙,推算個婚慶的吉日。」鄧展回道:「還請諸葛先生暫時把手上的事情都給放一放,先處置了魏王的大事要緊。」
「婚慶吉日?」諸葛亮滿頭霧水的問道:「難道是魏王又要迎娶新夫人?」
「哪能是魏王。」鄧展嘿嘿一笑:「是長公子與黃將軍家的小姐。」
「原來是長公子大婚。」諸葛亮點了下頭,隨後掐著手指頭一算,對鄧展說道:「三天後就是吉日,可以為長公子完婚。」
「諸葛先生這樣推算,是不是太草率了些?」諸葛亮推算的好似很隨意,鄧展有些不滿的說道:「成婚的可是長公子,半點也馬虎不得。」
「推算吉日只不過是小事而已。」諸葛亮也有些不太高興了:「難道將軍會對我的推算有所懷疑?」
「並沒有。」發覺他不高興,鄧展回道:「我只是提醒諸葛先生,長公子的婚事是大魏的大事,一定要認真推算才成。」
「既然將軍不信,那我再推算一次。」諸葛亮又一次推算,隨後對鄧展說道:「無論怎麼推算,我算出來的都是後天吉日。」
諸葛亮兩次推算,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鄧展雖然心存狐疑,還是謝了一聲,告退離去。
他回到皇宮的時候,丁瑤和袁芳以及曹鑠的諸位夫人都在陪著蔡琰說話。
自從大漢朝消亡,唐姬也不用端著大漢太后的身架,搬到曹鑠後宅,與其他夫人住在一處。
眾夫人陪在丁瑤身旁,都在說著黃舞蝶如何水靈又如何的矜持娟秀,把黃舞蝶給夸的低著頭羞紅了臉也不敢吭上一聲。
反倒是曹恆,自從眾位夫人落座以後,他就躥來躥去,親自為夫人們倒茶斟水,也借著這個機會,湊近了想把黃舞蝶看的更清楚。
丁瑤和夫人們都是過來人,誰又會看不出曹恆的心思?
張麗華是個嘴上不饒人的,見曹恆躥來躥去的忙活,對旁邊的王嫣說道:「你看長公子,從剛才起就一直來來回回忙活個不停。他在家中,我們什麼時候見過如此勤快?可不就是見到了新媳婦,一時半會耐不住性子,想要找些機會湊近了看?」
「不要亂說。」王嫣是個相對矜持的,見黃舞蝶臉紅彤彤的低著頭,小聲對張麗華說道:「長公子倒是個沒皮沒臊的,可人家黃小姐卻是個要臉面的。你這麼說了,黃小姐的臉面往哪裡放?」
「倒怪起我來了。」張麗華有些不服氣的說道:「我說的難道不是實情?長公子以往在後宅,可是什麼事情都懶得去做,而且斟茶倒水這種事,本來就不該他去做。他卻要把侍女的活搶了去,要我說他就是心癢難耐,我看今天要是能完婚,他巴不得今天就給黃小姐娶進了門。」
要是在平日裡,張麗華這麼說話,丁瑤一定會心裡不快活。
畢竟後宅得有後宅的規矩,像她這樣說話,還真是把後宅的規矩也給壞了。
可今天卻與往日不同,丁瑤不僅沒有心中不爽,臉上反倒還始終帶著笑容。
她笑著瞪了張麗華一眼:「沒來由的胡說什麼?你們這些做母親的,自己連個模樣都沒有,還想要我家孫兒怎樣?我倒是覺著我家孫兒好的很,但凡是個男人,將要迎娶如此水靈的女子過門,誰還能捺的住心中欣喜?依著我看,恆兒這個模樣才是正常。」
連丁瑤都調侃曹恆,眾夫人哪還會不跟著附和。
縱然曹恆臉皮夠厚,在夫人們的調侃中,也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奶奶怎麼也和母親們一樣調侃我?」曹恆來到丁瑤身後,從背後摟著她的頸子說道:「我皮糙肉厚倒是不怕,可母親們這樣調侃黃家妹妹,實在是有些過了。」
曹恆不這麼說還好,他這麼一說,眾夫人更是忍不住又想調侃。
張麗華撇了撇嘴:「呦,還沒過門呢,就護起媳婦來了。」
她也湊到丁瑤身旁,輕輕搖晃著丁瑤的胳膊:「母親,您看長公子,現在就這個模樣,以後他眼裡只有媳婦兒,哪還有我們這些做母親和姨的地位?」
「好了。」丁瑤笑著說道:「你們這些長輩也是胡鬧。恆兒從小在你們每個人的房裡都像是在他生母那裡一樣,這會倒好,他終於遇見個看著順眼的媳婦兒,你們倒是在這裡打趣了起來。」
丁瑤對蔡琰說道:「夫人可不要與我這些兒媳婦一般見識,她們也是頭一回家中迎娶新婦,恆兒又是在她們身邊長大,疼愛是免不了的。」
「我都明白的。」蔡琰微微一笑,回應了一句。
丁瑤和眾夫人都在說笑著,曹鑠則坐在稍遠一些的地方,聽著這群女人打趣。
他在後宮的日子不是太多,即使在,也沒怎麼見過夫人們聚在一起。
現在見識了,曹鑠才知道,女人們聚在一起是一股多麼可怕的力量。
她們還都是魏王的夫人,聚在一起也是說個沒停,就好像要把這輩子的所有話都給說完一樣。
正坐在那裡看著夫人們說笑,一個侍女來到曹鑠身旁:「啟稟魏王,鄧將軍回來了。」
「讓他在門外等一會,我這就去見他。」曹鑠吩咐了侍女一聲,等到侍女離去,他起身向丁瑤告了個退,也走出了房間。
鄧展正在外面等著,見曹鑠出來趕緊迎上。
「怎麼樣?有沒有算出是哪天?」曹鑠問道。
「算是算出來了,可我怎麼都覺得不太對。」鄧展回道:「他也沒有擺出什麼東西,只是掐了掐手指頭,就說三天後……」
「掐掐手指頭?」曹鑠問道:「僅僅只是這樣?」
「所以我才說有點靠不住。」鄧展問道:「要不要再換個人?」
「不用。」曹鑠回道:「他說三天,那就三天以後為長公子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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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裡,曹鑠來到丁瑤身旁,小聲把鄧展告訴他的日期說了。
正和夫人們說話的丁瑤聽了點點頭。
「好了,都聽我說。」得到了日期,丁瑤對夫人們說道:「諸葛孔明已經算出了日子,三天後就是吉日。我打算三天後為恆兒和黃小姐完婚,不知夫人認為怎樣?」
丁瑤決定三天後為曹恆和黃舞蝶完婚,蔡琰當然不會反對。
她對丁瑤說道:「老夫人認為什麼時候合適,那就什麼時候。」
「不是我認為合適,而是你們認為合適。」丁瑤說道:「成婚並不是一家人的事情,兩個孩子結婚以後,兩家人家就是親家。兩家子的事情,怎麼能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就三天以後好了。」蔡琰表示了同意。
丁瑤又向袁芳等人問道:「你們覺著呢?」
「蔡夫人是親家,我們可都是自家人。」袁芳對丁瑤說道:「母親認為合適,我們哪有會不答應的?」
「這話說的,倒像是我欺負了你們。」丁瑤笑著說道:「既然都不反對,那就三天後成婚。」
商議婚事的時候,曹恆和黃舞蝶就在旁邊。
聽說三天後他們就將完婚,黃舞蝶下意識的看了曹恆一眼。
曹恆也正在看她。
見她的目光投了過來,衝著她眨巴了兩下眼睛。
黃舞蝶趕緊把視線挪開,不可他相互對視。
曹恆倒是很得意的樣子嘿嘿一笑。
當天中午,蔡琰和黃舞蝶留在丁瑤這裡吃了飯才走。
吃飯的時候,有丁瑤和夫人們作陪,曹鑠與曹恆則被安排在了外面的房間。
父子倆坐在一張圓桌旁。
他們聽見從裡面的房間傳出丁瑤等人的說笑聲。
「女人多了真是麻煩。」曹鑠一邊吃著飯菜,一邊嘀咕了句:「你以後可千萬不要讓後宅的女人們聚在一起。」
「父親說的是。」曹恆哪敢辯駁,順勢答應了一句。
「三天後就要完婚,也不知道黃小姐脾氣怎樣。」曹鑠說道:「可不管怎樣,你都讓著她一些。她嫁到曹家,以後要給你生孩子,要服侍伺候你,你要是對她不好,連娘家她都不敢回去哭訴。」
「父親說的我都記下了。」曹恆很恭敬的又應下了。
「再過三天你就要完婚,等到完婚以後,你有什麼打算?」曹鑠向曹恆問道。
「我打算再回雁門關。」曹恆說道:「羯人沒有被滅掉,我總覺得雁門關還是不太穩固。要是不早些回去,我擔心一旦羯人休養過來,很可能會把先前在我這裡吃的虧,都給宣洩到百姓的頭上。」
「你覺得多少人馬可以擊破羯人?」曹鑠又問。
「兩萬人應該足夠。」曹恆想了一下:「先前我也盤算過,要是只帶五千常備軍出關,確實沒什麼勝算。要是有兩萬將士,那是綽綽有餘。」
「我給你五萬。」曹鑠說道:「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曹鑠肯給他五萬將士,曹恆頓時滿心歡喜的問道:「父親給我的都是常備軍?」
「當然都是常備軍。」曹鑠說道:「羯人精銳好像只剩下十萬不到,五萬常備軍應該可以對付。」
「不是應該,是肯定。」曹恆一點也不謙虛的說道:「只要父親調撥給我五萬人馬,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帶著將士們得勝歸來。」
「你也不要這麼自信,羯人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對付。」曹鑠說道:「我給你一些人,用這些人,應該比用趙將軍他們更加順手。」
錯愕的看著曹鑠,曹恆問道:「父親打算給我哪些人?」
「姜維、陸遜怎樣?」曹鑠先提出了姜維、陸遜,隨後又問了一句:「凌統、文鴦怎樣?」
他提出名字的這些,都是如今曹鑠手下的少壯派。
這些人年輕氣盛,而且個個都有著不俗的本事,,要是真能帶著他們上陣殺敵,還真不是一般的順手。
曹恆心中暗喜的同時,也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問曹鑠:「趙將軍和兩位叔父……」
「趙將軍留在我身邊聽用,你的兩位叔父則各自返回屬地。」曹鑠回道:「他們追隨你在雁門關逗留這麼久,屬地多半都快要荒廢,我又怎麼好讓他們再跟你去一趟雁門關?」
「可是兩位叔父先前都曾和我說過……」曹恆心裡有些懷疑,然而話沒說完,他就閉上了嘴。
「他們只是擔心你,所以那麼說。」曹鑠對曹恆說道:「你應該知道,自從雁門關一戰,你已經不再是當初沒長成的大魏長公子,而是能夠統領兵馬,在將士和百姓心目中有著一定地位的領軍大將。你接著還應該要兩位叔父跟在身邊?」
曹恆被他說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是。
細細想想,好像確實是像曹鑠說的那樣。
兩位叔父跟著他在雁門關好些日子,確實耽誤了不少事情……
想到這裡,曹恆陡然感覺不太對勁。
曹彰和曹植雖然一直都有封地,可他們卻根本沒有去過,又怎麼會因為陪著他去了雁門關,而耽誤了封地的事情?
心裡疑惑,曹恆卻沒問出口。
父親這麼說了,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雖然絕對不會是因為兩位叔父的封地,曹恆卻感覺的到,曹鑠根本不可能再讓他們一同前往雁門關。
父子倆在外面對話不多,裡面的夫人們卻都在說個不停。
倆人坐在外間的圓桌旁,聽著裡面的說話聲都覺著鬧騰的很。
「也不知道她們會說到什麼時候。」曹鑠撇了撇嘴:「要是整天有這麼一群女人在耳邊絮叨,還不得要了老命。」
曹恆嘿嘿一笑。
「笑什麼?」曹鑠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後可不要在後宅找這麼多女人,你要是沒有能耐駕馭她們,給你惹來的麻煩可是會讓你頭疼死的。」
「父親教誨的,我都記下了。」曹恆當即答應了。
曹鑠在教導曹恆以後不要在後宅太多收女人的時候,他是沒有想到,龐大的後宅往往也是有著家族遺傳。
當初曹操的後宅夫人不少,到了曹鑠這一代,後宅中也是美人如雲。
有著曹家良好血統的曹恆,又怎麼可能不學著他的祖輩和父輩,在將來的成長中構建出一個擁有旁龐大夫人團的後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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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總是很快過去。
曹恆和黃舞蝶的婚期也已來臨。
清晨的洛陽,沉靜在一片寧靜祥和之中。
黃舞蝶居住的閣樓上,侍女們正來來回回的忙碌著。
坐在銅鏡前,黃舞蝶一言不發默默的看著銅鏡里的自己。
新娘的裝扮總要比平日濃艷一些,還沒完全長成的她,就在今天將會成為曹恆的新婦。
頭一回見到曹恆,他俊朗的容貌吸引了黃舞蝶。
小姑娘對夫君的期盼總會是很簡單,只要有個耐看的容貌,對她們來說已經是全部。
然而想到過了今天,她就要離開家去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黃舞蝶卻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眼圈微微紅著,她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轉。
正在給她梳頭的蔡琰見了,對她說道:「女孩兒家總是要嫁人的,你這樣哭哭啼啼像個什麼樣子?」
「母親……」黃舞蝶轉過身,一把抱住蔡琰的腰,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哭了出來:「我不要嫁人,我要陪在母親身邊,一輩子都不要嫁人……」
「淨說傻話。」蔡琰扶著她小小的肩膀,輕輕把她推開,幫她擦去了臉上的眼淚:「讓你不要哭,還是哭了。你看,妝都弄花了。像這個樣子怎麼嫁到魏王家裡?」
黃舞蝶低著頭,還是不住的抽噎著。
蔡琰吩咐侍女幫她擦去眼淚,又重新補了妝。
等到妝容補齊,蔡琰示意侍女退下,她向黃舞蝶問道:「上回見到長公子,你覺得他怎樣?」
黃舞蝶不太明白的抬頭看著蔡琰,眨巴著才流過眼淚而更顯水靈的眼睛,一臉的茫然。
「我是問你,喜不喜歡長公子?」蔡琰嘴角浮著笑容,向她追問了一句。
女孩兒家還沒有出閣,提起男女之事當然會感到羞澀,黃舞蝶又一次把頭垂了下去,紅著臉說道:「母親……哪有這樣問女兒的……」
「我就知道你喜歡長公子。」蔡琰笑著說道:「其實母親見到他,也是很滿意。長公子人生的俊俏,還挺懂事。我看他當時的殷勤樣兒,也是一眼就看上了你。」
黃舞蝶低著頭,臉頰羞的更紅。
「瞧吧,喜歡就是喜歡,還不好意思承認。」蔡琰說道:「現在不許再哭,讓侍女給你裝扮的美美的,晚上見到長公子,也要他好好看一看,我們黃家的女兒是多麼國色天香。」
「母親不要再說了。」被蔡琰逗的臉頰發燙,黃舞蝶趕緊捂住了小臉。
「現在沒有不想嫁人了?」蔡琰笑著向黃舞蝶問道。
「嗯。」黃舞蝶輕輕的應了。
蔡琰幫她梳著頭髮,對黃舞蝶說道:「如果你父親看到你今天出嫁,而且還是嫁給大魏長公子,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提起黃忠,黃舞蝶低下了頭,心裡又一次涌動起悲傷。
要是父親還活著,能看到她出嫁的這天,那該多好……
「嫁給長公子,你一定不要惹他不高興。」蔡琰囑咐道:「我們家欠著魏王很多人情,這輩子還也是還不清的。你要好好伺候長公子,也是為父母償還了一些人情。」
「父親和母親欠了魏王什麼?」黃舞蝶詫異的看向蔡琰。
蔡琰微微一笑:「欠的可多了,從你出生以前就一直在欠著,直到你出生後長大成人,還是在欠著。」
茫然的看著蔡琰,黃舞蝶沒有追問。
蔡琰當然也不會和她多說。
黃家欠曹鑠的確實不少。
當初為了給黃忠的長子醫治病患,曹鑠動用了華佗和張仲景兩位名醫,只可惜最終還是沒能把黃敘留住。
雖然沒有留住黃敘,曹鑠的人情黃忠卻是欠下了。
後來他又去了匈奴,從匈奴人手中救回蔡琰,還把她許配給了黃忠。
要不是有曹鑠,蔡琰這輩子很可能到死都不會再有機會返回中原。
她欠曹鑠的,也是這輩子不可能還的清。
能告訴黃舞蝶的只是他們夫妻欠了曹鑠很多,至於都欠了什麼,蔡琰卻不會說的明白。
畢竟那些都成了過往,而且還是她不肯提起的噩夢。
黃舞蝶也是乖巧,看出蔡琰什麼都不肯說,於是就不再多問。
黃家準備著嫁閨女,而曹鑠的後宅也是一片忙亂。
還沒有完全成人,曹恆到目前為止也還沒取字。
袁芳的住處,曹鑠和她坐在前堂,曹恆則面朝他站著。
在房間的兩側,還坐著曹鑠的諸位夫人,以及他的其他兒女。
目光落在曹恆的臉上,曹鑠說道:「你還沒到冠禮的年紀,按道理說是不該給你取字。可今天你將要娶親,我覺著應當打破冠禮取字的規矩,把你的字號給定一下。」
曹恆低著頭回道:「多謝父親賜予字。」
「你名里有恆,我就賜你表字元昶。」曹鑠說道:「恆,恆久悠遠。昶,白日天長。我希望你能每天都活在白日裡,千萬不要讓自己的人生轉入了永夜。」
「父親的教誨孩兒謹記於心。」曹恆躬身一禮,拜領了他的表字。
前堂外面,侍女和僕從忙碌穿梭著,準備著結婚要用的東西。
曹鑠給曹恆賜了字,袁芳說道:「從今往後你就是個大人了,也不能什麼事都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尤其是對待黃家小姐。她是你的髮妻,你可得一心一意對她,不要讓她受了委屈。」
父母都提醒過曹恆,要他別讓黃舞蝶受了委屈。
曹恆很順從的答應了。
只交代了曹恆一句,袁芳看向曹鑠,微微笑了笑:「夫君,一晃多年,沒想到連恆兒都要娶親了。」
「是啊。」目光還在曹恆的身上來回打量,曹鑠嘴角帶著笑意說道:「日子過的是真快,想當年我十四歲領兵,到如今一晃將近二十年過去。連恆兒都已經長大成人,迎娶了新婦。江山代有人才出,我只期盼著他不要給我們曹家丟了臉面。」
「父親放心,孩兒一定不會給曹家丟了臉面。」曹恆躬身一禮,對曹鑠說道:「孩兒雖然不像父親有著經天緯地之能,舉手投足間整合亂世一統天下。可孩兒卻會追逐父親的腳步,從此往後為父親征討異族,為大魏平定邊患。還百姓一份安寧,還社稷一份康平!」
「我權且信著。」曹鑠點了點頭,語氣很平淡的說道:「等你做到的時候,再來和我說。」
曹恆再次答應了一聲。
曹鑠說道:「稍後你將去迎娶新婦,見到岳母,可得恭順一些。」
「孩兒都記下了。」曹恆躬身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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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是一件極其辛苦的事情。
折騰了一整天,直到夜色濃重,送走了賓客的曹恆才回到新房。
作為新郎,他並沒有怎麼飲酒。
回到新房的他,連一點醉意也沒有。
房間裡,黃舞蝶坐在床沿上。
自從當年曹鑠發明了新式的家具,結婚的規矩也多半改了。
進了屋的曹鑠走到她的面前,黃舞蝶把臉給偏到了一旁。
蓋頭是後世結婚才出現的規矩,在眼下這個時代並沒有那種東西的存在,所以曹恆能清清楚楚的看清黃舞蝶的容貌。
「夫人。」蹲在黃舞蝶面前,曹恆仰臉看著她,一臉壞兮兮的笑容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了。」黃舞蝶紅著臉回道。
「看著不像。」曹恆湊近了一些,臉上的笑容比剛才更賤。
已經嫁給了他,黃舞蝶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她低著頭羞紅臉向曹恆問道:「夫君認為我多大了?」
「看你的小模樣,我還以為只有十歲。」曹恆笑嘻嘻的捏了一把她的臉頰。
臉頰被曹恆捏了一把,黃舞蝶下意識的想要避開:「夫君不要胡鬧……」
「我和我的夫人調笑,怎麼能叫胡鬧?」曹恆說道:「我倆是夫妻,無論怎麼鬧,都不能算是胡鬧。」
知道他說的沒錯,黃舞蝶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才呢喃著說道:「我是頭一回嫁人……」
「我也是頭一回娶親。」曹恆撇了撇嘴:「這種事我倆都沒什麼經驗,不過我知道接下來該干點什麼。」
說著話,他站了起來,雙手扶住了黃舞蝶瘦小的肩膀。
時代不同造就了人成婚年紀的不同。
當年曹鑠來到這個時代,也是很納悶為什么女人在十二歲以後就可以出嫁。
直到他真的品嘗到了這個時代的女人,才徹底明白過來。
不同的時代,人的生理成熟周期也不同。
在這個時代,雖然十二歲看起來也還幼小,可實際上卻已經發育成熟,與兩千年後十二歲的少年兒童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過早成熟的身體,決定了女子過了十二就已經可以婚配。
再一個,是人口的稀少推動了早婚的發展。
為了鼓勵生養,很多政權都會提倡女子早婚。
漢惠帝甚至還下詔,頒布了女子在十五到三十之間,沒有婚配需要繳納五倍人頭稅。
頭一回見到黃舞蝶,曹恆就已經對她一見傾心。
黃舞蝶對他也是有了很深的好感。
倆人成婚,雖然彼此還是有那麼點陌生,卻完全不像在洞房裡才頭一回見面的夫妻那樣,彼此局促不安,甚至連怎麼開始也不清楚。
被曹恆按倒,黃舞蝶緊張的小胸脯一起一伏。
她的美目凝視著曹恆,臉頰通紅著說道:「夫君不要著急,我們還是說會話兒。」
「晚些說話也是可以。」曹恆與她相互凝視著:「新婚之夜,哪有隻顧著說話,不把該辦的事情給辦了的道理?」
「夫君……」黃舞蝶還想再說什麼,曹恆已經不再給她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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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妻倆在房間裡纏綿悱惻,曹鑠和眾夫人則坐在袁芳住處的前堂。
「恆兒把婚事辦了,我們也都了卻一樁心事。」曹鑠說道:「只是我有件事情得告訴你們。」
眾夫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臉上。
曹鑠接著說道:「恆兒不可能在洛陽逗留太久,過不了幾天,我會調撥給他五萬兵馬,要他領軍討伐羯人。」
「恆兒新婚,難道別人去不成?」袁芳有些不舍的問了一句。
大喬也對曹鑠說道:「夫君手下猛將如雲,隨意派遣以為去雁門關也就是了,為什麼偏偏要恆兒過去?」
「說的就是。」張麗華說話最直接,他對曹鑠說道:「新婚小夫妻,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夫君居然就要把恆兒派上戰場,姐姐們心裡不是滋味,我心裡也一樣不是滋味,難道夫君就沒想過,多留恆兒幾天,至少也得留他過完了新婚的頭一個月。」
「他要是在洛陽過了一個月,雁門關可就屬於羯人了。」曹鑠說道:「並不是我沒有旁人可派,也不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同情理。你們也都清楚,恆兒先前在雁門關一戰擊退羯人,雁門關的軍民相信他,曾經與他作戰的羯人懼怕他,他去討伐羯人,成功的可能遠遠比派其他將軍過去更大。」
目光在每一位夫人的臉上走過,從她們的神色中,曹鑠看出了不舍。
尤其是袁芳,作為生身母親,她當然不希望兒子在新婚不久就領軍討伐異族。
北方遙遠,而且環境複雜,曹恆雖然是有些本事,可戰場風雲變幻誰又能說的清楚。
「夫君……」夫人們七嘴八舌的都在求曹鑠留曹恆多在洛陽一些日子,袁芳遲疑了好久,才對曹鑠說道:「要是非恆兒不可,那就讓他去吧……」
「姐姐……」眾夫人聽她這麼一說,都有些急了。
「妹妹們不用多說。」袁芳臉上帶著些許的落寞:「其實夫君說的沒錯,我也明白他的心思。家國天下,天下最重國次之,最後才是我們的家。為了天下,為了大魏,區區小家又算什麼?」
看向曹鑠,袁芳眼圈通紅:「夫君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讓恆兒去吧。」
曹鑠知道,此時此刻他用什麼大義都無法說服夫人們。
當年他領軍出征,夫人們倒是很坦然的為他送行。
可如今要出征的是曹恆,後宅的夫人們就再也沒了當初的坦然。
曹恆從小就在後宅亂跑,和每個夫人生養的孩子關係都是相當的好。
由於他是長公子,為了避免將來兄弟之間爭奪權勢自相殘殺,曹操早早的就做出了要他作為繼承人的決定。
每一位夫人都知道,除了曹恆,任何人都不用再去考慮繼承曹鑠的大業。
沒了多餘的心思,夫人們反倒對曹恆視如己出。
日子久了,她們對曹恆的感情也是越來越深。
如今曹恆在新婚後就將被派往雁門關,夫人們的辛勤又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其實我的意思也是恆兒的意思。」曹鑠說出了一句讓夫人們都感到震驚的話:「並不是我非要派他去不可,而是他非去不可。他對我說過,離開雁門關的時候,曾向那裡的軍民做過承諾,會在最短的時間返回,為他們攻破羯人,保一方安寧。」
曹鑠說這些的時候,夫人們都沒再吭聲。
她們一個個沉默著,過了許久,郭欣向曹鑠問了一句:「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恆兒要做那樣的承諾?」
「兩車雞蛋。」曹鑠豎起兩根手指,對夫人們說道:「其實恆兒回去,只為了兩車雞蛋。」
夫人們面面相覷,她們都沒鬧明白,曹恆要回雁門關,與兩車雞蛋有什麼關係?
「我傳令要他回來的時候,他正打算率領五千常備軍出關追擊羯人。」曹鑠說道:「我的命令到達,他不回也得回來。就在他返程的那天,雁門關百姓送了他一樣禮物,說是路上吃的乾糧。等到他在路上讓人打開乾糧,才發現原來是兩大車雞蛋。」
曹鑠說這些的時候,夫人們都沉默了。
她們不可能知道,在兩千年後,雞蛋是再普通不過的食品。
可在這個時代,每家每戶都只是散養著一些雞鴨,能夠採到的雞蛋也不是很多。
兩大車,那得是整個雁門關百姓都把家中的雞蛋拿出來才能湊的起。
百姓對曹恆如此,她們這些做母親的還能再說什麼?
「民心不可違,民意不可違!」曹鑠接著對夫人們說道:「恆兒能做到這個份上,難道不是你們每個人都應該為他驕傲的?」
夫人們都低下了頭,再沒有任何一個人說出派別人去雁門關,而把曹恆留下的話。
曹鑠站了起來,對她們說道:「有些話我也不想再多說,我只想告訴你們,恆兒能夠得到民心,他將來就必定可以坐穩天下!我對他有著期待,你們這些做母親的,難道不該也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