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8章 至少求個殺身成仁

  法正給了解釋，原本就是來找事的關羽、張飛相互看了一眼。

  實在找不到理由辯駁，關羽說道：「法公有事招呼就是，我倆奉命跟隨你討伐壽春，也不會完全不遵軍令！」

  關羽話中有話，他說的是不會完全不遵軍令, 而不是不會不遵守軍令。

  多了兩個字，意義完全不同。

  法正雖然聽出其中的含義，卻沒有當即戳破。

  在劉備手下做事也有了不短的日子，對益州頭號猛將當然得有了解。

  和他們辯白太多，最終吃虧的只是自己。

  法正與關羽、張飛之間存在著很嚴重的配合問題，而周瑜那邊則要順暢的多。

  陪同周瑜出征的，不僅有陸遜、呂蒙和周泰，還有甘寧、凌統等人。

  為了順利攻破壽春，孫權也是孤注一擲, 把所有猛將全都調撥給了周瑜。

  周瑜在江東軍中，向來都有著極高的地位。

  隨他出征的眾人，對他當然是言聽計從，不敢有半點僭越。

  從交州趕往壽春，之間要經過荊州、揚州等地。

  大軍快要進入荊州，周瑜下令讓將士們全都換上了曹軍的衣甲。

  天色漸晚，營地駐紮。

  周瑜把眾人召集到帥帳。

  環顧將軍們，他問道：「這次討伐壽春，雖然有劉玄德的大軍相互策應，可我們彼此從不同的方向行軍，一旦遭遇敵軍阻截，根本不可能及時馳援對方。換句話說，我們這次是孤軍深入，我想問諸位，你們有沒有什麼擔心？」

  「大司馬是不是擔心我們心存懼意？」眾人都沒有吭聲，唯獨陸遜問了一句。

  周瑜當初是江東大都督, 統領江東兵馬。

  孫權稱帝以後, 作為大都督的他被封為大司馬，執掌交州軍務。

  因此陸遜才這麼稱呼。

  「正是！」周瑜說道：「不瞞諸位，這次出征，我們可以說是死多活少。一旦成事，曹子熔所屬各地必定崩潰，陛下就能趁勢起事，重振江東榮耀。要是失敗了，等著我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從軍打仗，早就做好了馬革裹屍的打算。」周泰站起來說道：「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反正我是不怕死的。等到進入荊州，我願作為先鋒在前開路。遇見敵軍，至多拼殺一場。」

  「大司馬擔心的就是這個。」周泰表完決心，陸遜說道：「以我軍軍力，根本不可能一路殺到壽春，所以才會喬裝成敵軍，沿途儘量避免戰鬥。如果照著周將軍的說法，恐怕還沒走過荊州，我軍已經被消耗殆盡，哪裡還會有攻打壽春的機會？」

  周瑜點頭：「伯言說的沒錯，幼平不要莽撞。」

  沒有領會周瑜的意思，周泰就站起來表態，被陸遜一句話給點破，他多少有些尷尬。

  朝周瑜拱了拱手，他重新落座。

  目光落在陸遜臉上，周瑜問道：「伯言願不願作為先鋒，為我軍開路？」

  「大司馬指派，我哪有不肯的道理。」陸遜站了起來，對周瑜說道：「只是我想討要一人，萬一遇見敵軍不得不廝殺，也有個可以鎮住大軍的人物。」

  他開口要人，周瑜當即明白要的是誰。

  看向凌統，周瑜問道：「公績肯不肯與伯言一道？」

  凌統和陸遜年紀相當，赤壁之戰以後，倆人也曾有過配合。

  周瑜提出讓他和陸遜一道作為先鋒，他當然不會回絕，當即站起來說道：「大司馬覺著我可以，我願赴湯蹈火！」

  「傳令！」周瑜起身：「明天一早，伯言、公績領軍三千作為先鋒進入荊州。我領大將軍隨後，軍中諸人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主動挑起戰事。一旦遇見敵軍，能避則避，實在避不開，則以回防壽春為藉口，請他們讓路。他們實在不肯，再考慮將之擊潰！」

  眾將軍起身領命。

  當天晚上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陸遜就點選了三千兵馬，與凌統一道領兵先走。

  三千人的隊伍，行軍速度當然要比兩三萬人的大軍快不少。

  與陸遜一道帶兵前進，凌統回頭看了一眼漸漸離遠的大軍：「伯言真認為這次討伐壽春，我們可以成事？」

  凌統搖頭：「實話說，我並不認為這次討伐能夠成事。只是曹子熔日益壯大，總不能眼睜睜的等著他來滅了我們。」

  「自從我們退到交州，江東威勢早已大不如前。」凌統嘆了一聲說道：「兩萬多大軍，其實已經是傾巢而出。倘若再有一次兵敗，交州將會連守衛城池的兵馬都湊不齊！」

  「如果這次兵敗，你我要麼是死，要麼被俘，再沒有其他路可走。」凌統臉上流露出擔憂，陸遜卻很坦然的一笑，向他問道：「公績怕還是不怕？」

  「怕？」被他這麼一問，凌統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當即哈哈一笑：「帶兵打仗，早就做好了馬革裹屍的打算，該死的時候，難道怕就能怕的過去？」

  「即使兵敗，我倒是覺得不一定會死。」陸遜撇了撇嘴，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伯言什麼意思？」凌統雖然勇武過人，可他卻不是像周泰那樣的莽夫，當即聽出陸遜話裡有話。

  「我們在江東多年，到如今官職也不過只是雜號將軍。」陸遜說道：「所謂良禽擇木，難道公績沒想過離開交州？」

  凌統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按住劍柄警覺的問道：「你是打算投效曹子熔？」

  「投不投效難道真的這麼重要？」看了一眼他按劍的手，陸遜笑著問道：「公績難道還真的會殺了我？」

  「敢背棄陛下，你猜我會不會殺了你？」凌統皺眉冷眼看著他。

  陸遜哈哈一笑：「公績不要這麼緊張，我不過是和你說笑罷了。

  「伯言認為是說笑，可我卻已經當真了。」凌統冷聲說道：「我話說在這裡，倘若伯言敢背棄陛下，我會第一個把你給斬了！」

  「公績放心，你我共事這麼多年，難道還不了解我的為人？」陸遜回道：「我雖然心思活絡些，大義還是懂的。等到上了沙場，我必與你一道浴血搏殺，即便不能成功，至少也求個殺身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