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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13:35 作者: 秀木成林
虞嫚貞突然笑不出來了,她斂了唇畔一點譏誚痛快的弧度,怔怔的,仲春微寒的風吹著,她突然辨不清身在何方前去何路,有種難以言喻的茫然湧上心頭。
她不知不覺停住的步伐,直到女兒小手扯了扯她,「娘~」
虞嫚貞低頭,女兒嫩白的小臉仰頭看她,那雙烏溜溜的眼睛依舊有點怕生怯怯的,卻全身心依賴拉著她的手偎依在她的身畔。
那個小小帶著體溫的身體暖暖的,鮮活的,虞嫚貞回神,卻忽然眼眶發熱。
不管如何,她的女兒還活得好好的,她已經為她謀了一條生路。
她的父母家人也是。
就這一樣,重來已經有了意義了。
雖然,她依然沒有想明白,為什麼走成這樣。
虞嫚貞深呼吸一口氣,忍下眼眶突如起來的熱意,笑了一下,沖小姑娘點頭,「好孩子,乖。」
她牽著女兒往垂花門的行去,一大一小的背影,很快沒入林蔭小道的深處。
……
二月十七,謝辭已經率大軍抵達宜州東原了。
對比起先前的緊繃和熱血,從南往北,這一路行軍可以說是最從容不迫了。
大軍紮營接守水陸要道和關隘,忙忙碌碌而士氣高昂,間中夾雜的兵卒貧嘴和校尉的笑罵。
這時候的謝辭和顧莞,已經放開韁繩,放馬緩行在宜水河畔了。
二月末的江南,草長鶯飛,處處垂柳和漫漫野草野花的土堤,入目慢慢的嫩綠之色。
汛期初至,但宜水的江水還很清澈,一汪碧玉般的色澤往東北徐徐流淌。
謝辭既是來親身視察彭城一帶的水陸環境,也是和顧莞共處來著。
戀熱情真,熾熱無比,這一段逶迤的愛戀,將在兩人的生命里流淌一輩子,永遠都這般的悱惻纏綿深愛滿溢。
人前還好,人後謝辭的眼睛,盛滿的愛戀能將顧莞融化。其實並沒有表現得很激烈,但絲絲縷縷的,一轉眼一回眸,繾綣無聲。
兩人難捨難分,又久別重逢,離開了大軍,索性共乘一騎,小聲說笑,放馬在芳草萋萋的原野和河畔。
一路走一路看,最終來到的岜山東去的一處高丘,腳下碧水濤濤而過,舉目望去,能望見彭城的第一道水關石閘城了。
往後,就是這一大片沖積平原上最重要的江南軍事重城,彭城。
如今李弈的大軍所在。
不得不說,李弈還是有些本事的,「彭城,依山據水,扼南北東西水路二道之咽喉,傳承愈千載,城高池深。」
謝辭打量遠方若隱若現的石閘城,及再往後方向磅礴城池的隱隱輪廓,他說:「據彭城,李弈還真能負隅頑抗一段時間。」
顧莞忍不住笑了,負隅頑抗?對於人家李弈來說,該是反敗為勝的機會好不好?
她也望了一會,回頭瞅他:「那你呢?」
謝辭如今肩寬背厚,手臂肌肉流暢緊實,她一隻手張張開都圈不過他的小臂了,還差很遠,胸膛肌肉賁張,勁腰又緊又窄,非常高大矯健,早就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大男人了。
現在牽韁在身後攬著她,胸膛臂彎真的力量和安全感十足,鐵血陽剛與柔情並在。
此刻議論軍事,柔情斂了一點,稜角分明的英俊面龐神情看著肅然了幾分。
帥得人小心肝亂蹦。
顧莞眉眼彎彎,她有點好奇:「那假如,如果你在如今李弈的位置呢?」
李弈是負隅頑抗,那假如把謝辭換過去呢?那他能不能反敗為勝?
謝辭不禁笑了一下,青山碧水,他眉眼間有一種從容的自信,這是來自他千錘百鍊對自身本事的認知,他說:「那我未必敗。」
「反之如今,」謝辭斬釘截鐵:「大勢已定,北軍必勝!」
只是時間長些和短些的問題罷了。
甚至現在已經沒有了糧草的掣肘了。
謝辭不是自負,他是自信,他毫不懷疑自己的能做得到。
在謝辭看來,如今其實已是大勢將定了。
他現在需要思考的是,該怎麼樣才能儘可能減少兵卒傷亡和其餘戰損的情況下,殲滅李弈和范陽軍主力。
「這個確實有些棘手。」
李弈不好對付,對他歸心程度很高的范陽軍和彭城也是。
謝辭從來不隱瞞顧莞任何東西,剛好說起,他細細把自己的煩惱給她說了一遍。
那雙好看的劍眉皺起,有些苦惱,看起來確實煩惱得很了。
顧莞不禁嗤嗤笑起來,她故意說:「咦,你都不想把這彭城之戰打成史詩級戰役的嗎?」
謝辭好幾次戰役,都可以確信能夠載入史冊,包括中都之戰、北戎大戰,南北渡江戰役,田黃川大戰。
所謂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古人可是很看重這個的。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到了一定政治高位,後世其實也是。
兩個彭城,兩段超級漂亮足可以曠古爍今當戰例的傳奇戰事。
青史上又一個高光點,足以讓謝辭的戎馬征戰劃上一個漂亮的句號,成就他的傳奇人生,自此走上政壇。
謝辭這是不想要?
謝辭詫異:「我要這個做什麼?」
他難道還要為了這區區的身後名,去犧牲更多的將士嗎?天知道這打壞的戰場,有多麼難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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