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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13:35 作者: 秀木成林
    可老皇帝不獨獨一個高鳴恭,他的部署還是有大部分到位了。不少大將猶豫過後,又思及隨著王駕一併遁至嘉州的家小,最後還是從命了。

    謝辭首當其衝,血戰到白熱化,他厲喝一聲:「朔方軍,按照原定計劃,以魚鱗陣往乾位緩收!」

    而後利用地利,退往大軍左翼腹心!

    全軍上下,都早有準備,令旗揮舞,強行要來一個轉身。

    不獨謝辭,很多個點,都這樣!

    只不過他這裡最兇險罷了!

    就在這個關頭!

    己方大軍中軍方向暴起一聲吶喊,謝辭等人倏地側頭望去,只見高鳴恭之子高沐霖及副將之一陳武堂率本部營兵迅速衝上來。

    高沐霖大聲喊:「你們這塊太危險了!大將軍讓我二人率軍來護你們退進左翼,和襄州部互為犄角!」

    戰聲震顫山嶽,高沐霖聲音很大,但也被和雜聲混合在一起。

    謝辭為首的,包括秦顯、陳晏、蘇楨、秦關龐櫟蘇維等等的大小將領,大家俱一怔。

    謝辭挑眉,難道皇帝回心轉意了?

    不可能啊。

    不過謝辭反應極之迅速,既然是這樣,他迅速就著高沐霖陳武堂的掩護,一併匯入左翼之中。

    朔方軍也就不再突出了。

    ……

    松崗山麓下,顧莞秦永秦瑛張寧淵幾人一直在緊緊關注著戰局的。

    松崗這裡他們埋了火藥,出兵之前,他們預料可能會發生的各種局面,火藥和桐油這些輜重軍備,他們哪怕扔著帳篷,也沒扔它們。

    顧莞先前看顧大後方的後勤,就是為了守著這些東西。

    實在不行,他們只能這麼做了。

    張寧淵緊張得要死,他是第一次參加大型的戰事,穿著謝辭特地給他制的明光甲,驚訝:「咦?怎麼,怎麼好像變了?」

    顧莞是在最前面的,她在戰場的外圍位置,能望得見謝辭大軍的那邊,驟然一變,然後朔方軍很快退了回來了。

    她也很驚訝。

    想了想,派人通知了後方的秦永等人,她驅馬上去。

    ……

    顧莞也拔出長劍,加入大戰當中,北戎兵是當真悍不畏死,大多連劈兩劍才倒下的,她手臂發麻,這才終於望見朔方軍的旗幟。

    謝辭一見她,頃刻打馬來接,顧莞臉上血跡噴濺點點,她大聲喊:「松崗用不上了?」

    謝辭點點頭。

    顧莞立即轉頭命人送信出去,火藥桐油還是儘快起出來,下雨了,不然要糟蹋許多的。

    ……

    高鳴恭是以生命為代價,阻止了老皇帝這場部署的。

    朔方軍回到左翼,壓力驟減,一場分崩消弭於無形。

    但鏖戰到傍晚最激烈的時候,大魏終於壓倒的北戎一頭的關鍵時刻,高沐霖帶著幾名親兵竭力廝殺回來,在斜前方沖了出來

    「謝將軍!救救我爹——」

    彼時,謝辭正在回望嘉州方向,廝殺到最激烈的時候,他雙目噴濺上血花,一點點的赤紅暈染開。

    他聞言一怔,「什麼?」

    高沐霖含淚:「我爹在東陘坑!」

    東陘坑,正是先前謝辭所在的地方,全軍為危險的尖錐位置。

    老皇帝雖有私心,但戰策是好的,事已至此,沒有頂上這個尖錐,大魏要吃大虧的。

    反而,如果順利,可以將北戎擊退回黃河北岸。

    戰場太大了,延綿超過百里的血戰,謝辭並不知道,高鳴恭親自率軍頂上了那個位置了。

    現在大魏大軍終於取得上風,尖錐位置直面呼延德中軍,高鳴恭的先鋒軍已經快打盡了。

    高沐霖一直在他爹的後軍,呼延德注意力終於轉移開始迅速退後調整兵馬之後,高鳴恭終於完成了他給自己的任務,高沐霖含著淚,急忙披上北戎甲冑掉頭找援軍救孤軍深入的他爹。

    謝辭一怔。

    他幾乎是馬上喝令:「朔方軍調整陣勢!哨兵知會左右,朔方軍左軍轉前軍,尖銳陣衝鋒,目標東陘坑!」

    ……

    在大魏終於艱難占據上風之後,呼延德卻並不戀戰,迅速調整兵馬,試了幾次,而後往北挪移,戰場在迅速移動著。

    高鳴恭把指揮已經交給了副帥劉贄了,謝辭也把朔方軍交給當時在身邊秦顯蘇楨暫掌。

    他殺開一條血路來到東陘坑的時候,高鳴恭正好殺死了呼延德留下的最後一名北戎戰將。

    鮮血噴濺,對方嘭地倒地,他持刀的手脫力戰顫著,晃了晃,也險些滑下馬背。

    他死死抓住了馬鞍。

    謝辭及時趕到,救下了生死追隨了高鳴恭二十餘載的這數百的親兵。

    但高鳴恭傷勢很重,戰場迅速挪動,隆隆的聲動往東北方向遠去。

    一片狼藉的丘陵,就剩他們這兩撥人。

    謝辭接住了一口氣鬆了栽倒下馬的高鳴恭,側身吩咐秦顯蘇楨兩句,後者急忙先行領軍而去。

    他將高鳴恭放在地上,軍醫趕緊衝上來,高鳴恭卻擺了擺手,不用了,他慢慢握住謝辭的手,「我和你說幾句話吧。」

    看得出來,高鳴恭挺釋然的,他對自己的戰果很滿意,側頭望著大戰聲動遠去的方向,笑了一下。

    他對謝辭和高沐霖說:「別傷心,我已經快拿不起刀了。」

    他早年曾受過一次很重很重戰傷,傷了根基,還傷及了連接右臂的手筋,大夫說過,他大約是活不過五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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