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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13:35 作者: 秀木成林
顧莞從不敢小覬別人,這麼大一個監獄肯定不缺聰明人,大概很快就能把失火和病囚事故聯繫起來,搜索不獲,用不了多少時候就能從旱渠聯想到下水道了。
顧莞一馬當先,飛速爬爬爬,她這人膽子大,循著記憶的方向直奔曹卒長他們所在的辦公區。
冬季雪天,水渠並沒有積水,除了冷點沒毛病,爬了大概有十來分鐘,顧莞扒在渠口蓋子的窟窿眼往外觀望了一陣,果斷把蓋子頂開!
——她觀察過小院子裡的另一個下水道口,和旱渠相差無幾,她找准卡榫的位置,試了幾次,最終成功頂開了。
顧莞露頭,院子沒人,這似乎是個高級監官或監將的值房,人大概都跑去指揮滅火了。
她和謝辭立即爬出來,謝辭掃尾把蓋子掀回去並捧積雪回來抹掉血跡腳印,顧莞奔上長廊,戳破高麗紙湊在窗戶里看了一眼,幾乎是馬上!她有了主意。
「快,快過來!」
顧莞掉頭跑往廂房,捅開廂房的鎖,裡面果然是隨衛的通鋪,她大喜過望。
一二三四,一共四個人,兩人當值兩人輪休,但輪休的兩個匆匆掀被而起,跟著趕往火災現場去了,顧莞一摸,床上還有餘溫。
她打開衣箱,取出他們的甲冑,比了比揀出最小的一套,飛速往身上套。
「謝辭,你行不行?」
「如果可以,我們直接走出去!」
謝辭重傷窒息,鮮血淋漓,爬了一路,血痕拖了一路,剛熬過高燒的身體正是最虛弱的時候,他又再度遭遇勒頸重創,此時臉色蒼白如紙,泛著一種死人般的鐵青色,但他咬緊牙關依然沒有昏厥。
醒是醒的,但濃郁的血腥味和他的臉色,搖搖欲墜。
顧莞已經很戴完畢了,她正在飛快調整束袖,踏著皮靴的長腿行至窗戶前觀察室外,步伐穩且定,一下一下。
謝辭啞聲:「我可以!」
鮮血滲出,重傷虛脫的身體卻迸發出一股大力,他咬著牙關,嘗到鐵鏽腥味,他站得筆直,飛快套上幾重中衣,掩蓋住血腥味,再套上甲冑。
他很熟悉甲冑穿法,速度並沒有比顧莞慢太多。
顧莞把制式長刀遞給他,兩人站定片刻,顧莞拉開門,兩名「近衛」迅速往院外行去。
火災引燃桐油桶,外面傳來爆炸的聲音,罵聲和奔跑聲夾著,還有火速帶隊搜索的聲音。
這等混亂中,顧莞謝辭一前一後列隊往外,人雖少點,但夾雜在裡頭並不起眼。
「嫂子,我嫂子侄兒和娘親她們……」
謝辭喘息著,他並沒有忘記他的嫂嫂母親侄兒侄女,強弩之末,逃生有望,他幾乎是馬上想起還在關在女牢的僅存家人們,他急了。
「先出去!」
軍靴落地,積雪「咯吱」,穿過牆後的陰影,顧莞壓低聲音說:「一切等出去再說!」
女監那個洞,她已經把磚塞回去並撒上雪了,相信曹卒長會全力解決這個問題。
但只是謝辭一旦越獄,仍在押的荀夫人她們依然凸顯了出來。
但這一切,只能等出去後再說了!
謝辭哪怕伏誅,等待著她們的依然是死路一條,區別的只是快刀殺人和鈍刀子割肉罷了。
顧莞軍訓訓過小學弟小學妹,這一刻,她急得,以當年當教官時最嚴厲的語氣說:「想她們活,你得先活下去!否則我就不會來找你了!」
……
兩人快步往第一重高牆的內門行去,顧莞放粗嗓子衝過去,「還愣著幹什麼?再分人!去救火,快——」
剛剛才聽到爆炸聲,守門差役正驚疑不定引頸望去,聞言慌忙打開剛剛得命緊閉的內門,「是!是!二位大人稍等——」
顧莞叱罵著,一腳踹在那差役屁股,一腳踏出內門,進入外圍。
罵了一段,她一停,聲音一收,趕緊和謝辭掉頭最近的外牆方向狂奔而起。
最後一道大門,守門的不是差役而是護監軍,重重把手出入腰牌手令絕對不是他們能混出的。
顧莞的目標也只是內門,從沒想過外大門。
他們的謊言很快就會被揭穿的。
顧莞和謝辭手牽著手,往高牆方向發足狂奔!
兩人聽見騷動的聲音,大批軍靴落地的凌亂沓沓聲,自內門奔出,很快匯集成一股更大的人流,尖銳的哨聲剎那響徹整個龐大的鐵檻寺外獄。
生死一剎,顧莞謝辭咬緊牙關,飛奔穿過一條條內巷,最終穿過營區,奔至高牆之前。
離得遠遠,顧莞已經取出她在近衛廂房取其中一人的兵刃「蒺橫鉤」捆成一紮改制而成的長索抓鉤,顧莞眼界還在,但這個抓鉤真的太沉重了,謝辭啞聲道:「給我!」
顧莞立即給他。
謝辭掄起這個超大抓鉤,他的右臂血肉模糊,一振臂,鮮血滴滴答答落在雪地上。
兩人狂奔疾走,以最快速度飛奔向前,走到盡頭,謝辭一甩抓鉤,這個沉重的抓頭沖天飛起,「啪」一聲準確卡在牆頭上。
謝辭一箍她的腰,右臂一振,四層樓高的高牆借力一躍上了牆頭。
謝辭立即跪在牆頭上了。
厚厚的牆體,牆頭一尺多寬,他重重喘息著。
風聲呼嘯,一下子就大起來了,冷風夾雜著雪絮在幽幽的月光下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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