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缺了點運氣

  「這傢伙還真是瘋狂啊……」直到黑色的濃霧散去，強風也徹底停歇下來，陳凡才有力氣坐起，強撐著渾身劇痛製造的麻木感，檢查起來身體的傷勢。

  左手被一塊鐵皮扎破，陳凡忍痛拔掉了鐵皮，傷口中的鮮血立刻湧出來，他輕鬆活動五指，發現還能做動作，看來經脈並沒有被鐵皮割傷。

  左腿被爆炸的強風撕開了一條口子，但是傷口不深，至少沒有看見骨頭，陳凡趕緊撿起了地上的一塊碎布，將左腿也包紮起來。

  除此之外，便沒有任何外傷了，只不過被爆炸氣浪直接攪中的胸口還是隱隱作疼，連呼吸都變得酸澀麻木，肋骨大概是裂掉了，由於隔著一層護甲，所以看不太清晰。

  「還好出發前穿上了吳添打造的護甲，不然這麼恐怖的爆炸氣流，怕是會把整個胸口都攪碎吧！」回想剛才經歷過的爆炸，陳凡直到如今仍覺得心有餘悸，自重生以來，這絕對是他遇到過的最危險的一次，要不是這塊護甲保護了胸口和肩膀，現在應該早就報銷了。

  想到這裡，陳凡快速抬起視線，朝著剛才交手的區域看過去。

  黑色光波的爆炸點，已經呈現出一個半米直徑的大洞，爆炸的強風撕碎了地板，裸露出大量的鋼筋水泥。

  黑色大洞下是整個醫院的最底層，看得出曾經是個車庫，裡面還堆放著幾輛被濃灰覆蓋的汽車，空氣中的塵埃還未散去，可屬於血族異人的氣息卻是消失了。

  「看來製造剛才的能源光波，也消耗掉了這傢伙很大一部分能量，估計又是跑到別的地方吸血了吧？」陳凡默默爬起來，將背後死死抵在牆上，嘗試著用力呼吸，直到胸口變得不再那麼麻木了，這才長長地呼了口氣。

  為了救出夏夢，陳凡幾乎使用整個身體去硬抗血族異人的能源，損失不可謂不小，好在這身護甲發揮作用，保住了他一條小命，但渾身散發的酸楚感卻格外劇烈，疼得陳凡連刀柄都快抓不穩了。

  如果血族異人現在出現，陳凡絕對死定了。

  想到這裡，陳凡趕緊環顧四周，在確定怪物已經暫時離開了之後，便立刻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出走廊。

  爆炸產生的餘燼並沒有徹底沉澱，走廊通道仍舊被大量塵埃瀰漫，顯得格外朦朧，陳凡目力所及之處，沒有發現王峰或者是夏夢，估計是被剛才的氣浪掀出去了，但兩人應該不會被推出太遠，說不定還在樓梯間附近。

  很快，陳凡便一瘸一拐地走向樓梯間，試圖確定兩個老同學是否還活著，就在剛剛，陳凡已經盡全力去保護過他們了，如果這樣也不能救下兩人，那就只能怪他們命背。

  來到樓梯間，陳凡先是聽到了一道咳嗽聲，立刻把視線轉過去，發現樓下的轉角處跌坐著一個渾身焦黑的女人。

  女人的頭髮很凌亂，背上的衣服則是被強風撕碎，露出紫黑淤青的背部皮膚，由於她背對著陳凡在喘氣，所以陳凡一時還無法確認她的身份，遲疑了一下，便很快走向樓梯，繞到女人面前一看，發現居然是麗姐。

  此時的麗姐已經悽慘的不能再悽慘了，雖然在爆炸中僥倖存活，但內臟氣管都被震傷了，眼耳口鼻，到處都是血跡，衣服幾乎全部被強風撕碎，黑漆漆的皮膚上掛滿各種傷口。

  有的是被水泥劃出來的，有的只是被木屑刺中，在她的大腿上，有一道很嚴重的貫穿傷，被一根變形的鋼筋貫穿，能支撐著爬到這裡，簡直是個奇蹟！

  「陳凡……救……救命！」麗姐發出微弱蚊鳴的呼聲，左眼的眼球還露在外面，只剩右眼被保存下來，捲曲的長髮蓋住了大半張正在滲血的臉，比厲鬼還要恐怖。

  陳凡只在她身上掃了一眼，就知道這女人沒救了，但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默默在麗姐旁邊蹲下，「看見王峰和夏夢沒有？」

  「沒看見……」麗姐的聲音很虛弱，她在狂喘，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斷氣一般，脖子卡著濃痰，吐不出，也咽不下，發出「嗬嗬」聲，「救我啊……」

  「你沒救了，而且我也不打算救你。」陳凡搖搖頭，十分誠實地回答。

  他和麗姐實在算不上很熟，雖然麗姐曾經做了陳凡兩年的房東，可這個女人小肚雞腸，遇事總喜歡斤斤計較，而且仗著有點背景，從來不把租賃戶當人看，動輒便是挖苦叫罵，陳凡「借」走她的車，也是基於一定的報復心理。

  「你……你不救我，為什麼蹲在我身邊？」麗姐虛弱地靠在柵欄上，想哭，但已經沒力氣再哭。

  陳凡如實回答，「我在等你什麼時候斷氣。」

  「你……你這個魔鬼……」麗姐滿心絕望，悽厲地閉上眼睛。

  「我是魔鬼嗎？」

  陳凡淡漠地笑了一笑，麻木地搖搖頭，「之前，你為了逃命拋棄了劉健，之後一腳把那個白血病女孩踢給怪物，剛才你為了爭取逃生機會，同樣給了夏夢一腳，像你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稱呼我為魔鬼呢？」

  麗姐不說話了，不知道是因為無言以對，還是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或者兩者兼有。

  她很痛苦，瀕死的心臟也飽受絕望的摧殘，想不到做了這麼多事，到最終還是躲不開死亡，為什麼啊？

  麗姐拼盡全力地張大嘴，似乎想控訴這個無情冰冷的世界，可是這一個舉動要了她的命，張開嘴的同時，她的身體已經消耗了僅剩下的一點力氣，最終什麼也來不及發出，便軟軟地靠在了樓梯間扶手上。

  陳凡默默凝視她無神的眼球，做了一個總結，「你的確是個很精明的女人，自私，冰冷，而且達到目地的手段也夠絕情，這樣的人或許能在末日中堅持更久，可惜你欠缺了一點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