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自作自受

  「很簡單啊，」星冽答道：「它們沒有種群，也不繁衍。」

  艾悠奇怪，「那它們是怎麼出現的？」

  她剛才仔細看了下，這隻黑鹿應該就是她進山林時碰到的那隻，「是出現了什麼傳染病嗎？」

  星冽依然不知道，「應該不是，如果是傳染病，那這裡所有的動物就都完蛋了。」

  艾悠再猜，「基因突變？不，是基因病變？」

  星冽覺得這個猜測有點道理，「這應該是一種疾病，目前為止我見到的所有黑獸都是正常動物變的，它們變成黑獸之後就非常的畏光，不會在白天出現，攻擊性也強了很多。」

  艾悠有些不放心了，「這病真不是傳染病嗎？」

  星冽被難住了，「我也說不準，說它不是傳染病吧，還總會有黑獸出現，還是不同物種的，說它是傳染病吧，一隻黑獸的出現卻又並不會讓它的族群也都變為黑獸。」

  「好奇怪……」

  艾悠不由得低喃。

  又問道：「你一直生活在這裡，就沒發現什麼嗎？」

  星冽為難，「沒有，一切都很正常。」

  艾悠狐疑，但她沒有表露出來，「那你有沒有發現黑獸出現的規律？」

  星冽回想了片刻，道：「變成黑獸的都是一些強大的野獸，並且它們有自殺傾向，因為它們不會盲目地四處攻擊，而是會去找同樣強大的對手。」

  也就是說，變成黑獸後，動物的心理會被負面情緒控制，喜歡黑暗、攻擊性強、意圖自我毀滅。

  是不是和喪屍有些類似？

  喪屍也畏光，在夜間會更加活躍，喪屍只知道攻擊，聞到血腥味就跟撲火的蛾子一樣。

  艾悠越想越覺得這兩者很像，「是不是喪屍病毒在動物身上的異變？」

  星冽卻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是，因為黑獸不嗜血，也沒有喪失理性。」

  艾悠瞥了他一眼，「所以說是異變啊。」

  星冽不認同，「沒可能的，動物基因不如人類基因，怎麼可能喪屍病毒讓人類沒了人性，卻還能讓動物保持理性？」

  他搖頭，「道理上說不通，如果人類基因反而不如動物基因的話，那人類豈不成了一種退化，而不是動物的進化？」

  艾悠無言，她竟然覺得他說的在理。

  「那你有什麼猜測嗎？」她問道。

  「我的猜測啊……」

  星冽頓了頓，才道：「我的猜測不在物理層面，而是一種神學層面上的。」

  嗯哼？

  艾悠越來越覺得他根本就不是個野人。

  她感興趣道：「說說看。」

  星冽頓住腳步，認真看她，道：「黑獸的出現，是人類的惡的體現。」

  艾悠眼中的興趣沒了，她的表情也認真了起來，「什麼意思？」

  這時，星冽的嘴角卻翹起，露出一個微笑，「人類作惡，就會有罪孽產生，特別是人類對大自然做的各種惡，以及人類存在本身所具有的罪孽。」

  他反人類？

  艾悠的神色漸漸嚴肅，「但這說不過去，神明既然存在，為什麼不公平處理？人類的罪孽就返還到人類身上，為什麼反而返還到了動物的身上？」

  艾悠搖頭，「這不合理，動物屬於大自然，這豈不就是大自然既受傷害又給人類背鍋？哪有這樣的神明？」

  星冽也搖頭，「你這是把人類排除在大自然之外了，實際上，人類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不是大自然在給人類背鍋，而是這是大自然對人類的反擊。」

  「還有，」他繼續說道：「神明最是公平，在祂眼裡，眾生皆平等，這個眾生不僅僅是人類，同時還包括各種微生物、動植物等所有生命。」

  艾悠微微挑眉，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神明可真是大愛無疆了。

  不過，「你說的反擊是什麼意思？」

  艾悠不解，「大自然以傷害自身另一部分的方法對人類這一部分進行反擊？怎麼聽著這大自然就是神明呢？」

  「大自然是大自然，神明是神明。」星冽強調道。

  他解釋道：「大自然自身就有一個協調能力，在它的協調過程中，所有生命都只是它的工具而已，談不上傷害。」

  艾悠又明白了，他口中的大自然應該就是星球本身。

  「所以，你的意思其實是，人類是自作自受，對吧？」

  但艾悠還是有點不明白，「既然是自作自受，為什麼這些黑獸不去攻擊人類，反而攻擊它們曾經的同類？」

  星冽忽然就覺得艾悠有點笨，「你怎麼沒聽懂啊？」

  「啊？」

  艾悠有點懵，她這是被嫌棄了？而且還是在理解力上？

  嘆了口氣，星冽只得耐心解釋道：「人類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大自然的一丁點變化都能影響到人類，你覺得其他物種的滅絕不會對人類造成影響嗎？」

  不等艾悠回答，他自己搖了搖頭，「不，只要是不正常死亡，哪怕就死了一隻動物，也會對人類造成影響，只不過這個影響太微弱了，以至於人類察覺不出來。」

  這個說法很新鮮。

  艾悠仔細想了想，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確實有那麼幾分道理。

  「但是，照你這麼說，如果大自然對自身的協調進度追不上人類所做的惡的程度，那豈不是一個惡性循環？最後雙雙毀滅？」

  星冽奇怪地看了眼艾悠，「你也太高看人類了，人類真的毀滅了，大自然都不會毀滅的，只要神明在，就會進化出另一批人類。」

  「而且，」他忽然笑了，意味深長，「你怎麼知道，現在這批人類是這個星球上的第一批人類呢？」

  艾悠：「……」

  星冽：「除了神明，我們誰都不知道，現在這批人類到底是翡翠星上的第幾批人類了。」

  艾悠啞口無言。

  半晌後，她決定轉移話題，「對不起，我收回我之前說你缺乏教育的那句話，你這一句一句的都很合理，一般人可說不出來。」

  小丑竟是她自己，活了一把年齡了，和他一比，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星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你說的是對的，我確實沒上過學，沒受過系統的教育，我說的這些，都是我因為知道神明的事情，然後自己沒事一點點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