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責任

  「嘎吱，嘎吱」門外傳來了踩踏積雪的聲音，似是有人在緩緩的朝屋子走來。

  聞人月走上前了兩步，伸手去拉門把手，結果把手卻自己轉動了起來，隨後房門緩緩的朝外面打開。

  門口出現了一道有些臃腫的身影，他的渾身覆著厚實的雪層，只露出了半張有些蒼白和僵硬的臉。

  「你這.」時譯走上前了兩步，眼神里露出一絲心疼之色。

  雪人輕輕擺了擺手，隨後身上的積雪簌簌抖動起來，很快化為了一陣淡淡的白汽，消散在了空氣中。

  聞人月這才看清了對方的樣子，原來剛剛在雪縫中露出的並不是這個男人的臉，而是臉上的一個純白色的面具。

  他的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長袖單衣，一條灰色的長褲，以及一雙簡單的運動鞋。這個男人就似乎是完全感覺不到寒冷一般，僅僅穿著這些東西就從外面的冰天雪地中走了進來。

  言燁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有些溫暖的笑意。然後他張開雙手，踏步走了過去：「嘿，老哥。」

  五年前。

  「嘿！老弟！」

  沒有遲疑與猶豫，言燁將面具扣在自己的臉上，與此同時，天邊那八根元素之柱緩緩消散。銀白色的能量光紋開始流動，緩緩匯聚向了他的身體。

  然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聲有些模糊的呼喊。

  「嘿！老弟誒！」

  這次聲音變得更加清晰，一道黑影從深淵的邊緣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過來，最後停在了他的面前。

  言燁放下了手中的面具，冷漠的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面龐。

  幾年沒有見了，彭奕如今看起來比以前成熟穩重了一些，身形也更加結實和健壯。他收斂了平時懶散的模樣，眼神無比認真的盯著自己：「你想好了，真的要這麼做嗎？」

  言燁沉默了少頃：「我沒有選擇。」

  「你真的沒有嗎？」彭奕伸手抓住他的肩膀，語氣無比鄭重的道：「我問你，為什麼會有多個完美覺醒者？現在我們所知的就有三個，你，我，還有那位莉莉絲，而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可能還有更多。」

  「一個失敗了，會有另一個接替他，僅此而已。」言燁冷冷道。

  說完，他沒有再理會彭奕，而是重新開始匯聚周圍的銀灰色光紋，將其引導入自己的身體。

  「停下來！快點停下來！」彭奕有些急了，用力搖晃著他的肩膀。

  「這些能量正在逸散，再過幾十秒，我就無法晉級了。」言燁並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只是簡單解釋了一句。

  「用你之前對付魔鬼而創造出來的領域，在那之中你有絕對的掌控力，足以控制這些逸散的能量。」彭奕的語氣愈發急促起來：「給我一點時間，我相信我們能一起解決這件事的。你想想你的母親，葉小柒，還有艾斯王偉那些朋友，他們都在等著你回去。我知道你已經沒有了感情，但我也知道，你一定知道該怎麼做出正確的選擇！」

  「你答應過我的，你一定會回來。」腦海里出現了少女精緻美麗的面龐，以及那雙略帶懇求的眼眸。

  雖然他的心已如深潭，不會再為因她起絲毫波瀾，但是

  八根元素柱再次出現，這次它們的體積並不像之前頂天立地那般誇張，而是只有兩米多高，靜靜的漂浮在兩人身周不遠處。

  「其實已經沒有意義了，白貓當初說過，規則就是如此。除非我死了，不然代理者只能是我。」言燁淡淡道。

  彭奕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你即使失去了感情，卻依然是這種性格。」

  「什麼意思？」

  「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彭奕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臉上露出一絲有些尷尬的笑容：「你一旦決定相信某個人，就會給予他最大限度的信任，並且很少會對他的話產生懷疑。」

  當初他就曾利用言燁的這種性格幾次，如今親口說出來，難免覺得有些愧疚。

  「所以呢。」言燁漠然的看著他。

  「你很少懷疑自己信任的人說出的話，這就會引申出兩個問題。」彭奕伸出一隻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道：「第一個問題，是你會被我這種『心懷不軌』的傢伙欺騙。而第二個問題，則是有可能被無惡意的誤導。」

  言燁微微皺起了眉頭，沒有太理解對方的話。

  「『只有你死了，才會出現下一個代理者。』這句話是白貓告訴你的吧。」彭奕問道。

  「它沒有理由騙我。」

  「我知道，所以我說是『無惡意』的誤導。」彭奕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覺得，那隻小白貓真能了解你此時這個境界的處境嗎？」

  「這些話是龜爺告訴它的。」

  「龜爺是完美覺醒者嗎？或者說它曾到達過你的境界嗎？」彭奕繼續反問道。

  言燁沉吟了一會兒，隨後搖了搖頭：「應該是沒有的。」

  「是，他們是沒有理由騙你，而這個規則很可能是地球意志制定的，他們只不過是轉述給你。」彭奕突然伸手指了指周圍的元素柱，然後緩緩道：「但在這裡，你真的有必要繼續遵循地球意志的規則嗎？在這裡，你才是獨一無二的規則制定者。」

  言燁沉默著的環視了一圈四周，沒有說話。

  「你曾經最大的夢想，是過上平淡而簡單的生活。」彭奕目光灼灼的盯著他：「也正因如此，所以你的性格有些『軟』，同時思維上也有些『懶惰』。你缺少一些「拼搏」的動力，缺少一些『質疑』的精神，也缺少一些『反抗』的主觀意志。」

  「有很多東西，都是你親自體會到了，才會被動的去思考一下。之前你在那座殘破的堡壘中就是這樣，不是嗎？我把答案都擺在你的面前了，你才終於恍然大悟。」

  「言燁！」彭奕伸手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對方手裡的白色面具，眼神無比堅定：「和為兄一起『叛逆』一次，如何？」

  周圍元素柱的光芒照耀之下，他的雙眼宛若璀璨的星河，堅毅且充滿鬥志。

  「不。」言燁輕輕用力，將面具從他的手裡拽出，緩緩轉過了身去。

  「你這臭小子」彭奕一口氣差點沒回過來，感情自己剛剛那激情四射的演講是說給空氣聽的。

  「我不能把這份責任推給你。」言燁背對著他，淡淡道：「你也有朋友，有愛你的人。」

  彭奕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將剛剛舉起的拳頭放了下來。

  言燁轉過身，雙眼依然如深潭般平靜，但卻不會讓人感覺冷漠：「這是屬於我的責任，我會自己承擔。」

  「可畢竟是我把你推上了這條路。」彭奕有些勉強的笑了笑。

  「有些事總要有人來做，不是嗎？」言燁嘆了口氣，拿著面具的手緩緩抬起，往臉上覆去。

  「不行！」彭奕身形一閃，來到他的身前，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這樣吧，我五年，你五年，讓我們輪流承擔這份該死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