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循環

  海水化為威勢十足的蛟龍，狠狠地衝擊在了魔鬼的身上。那道銀灰色的身影在空中轉了兩個圈，隨後重重地砸落進了海里。

  無法吞噬，一滴海水都無法吞噬。

  它賴以生存的本源能力之一，「吞噬」，已然失去了其原有的效用。

  「我的東西，我不讓你吃，你就不能吃。」

  遠處的陸地中央，言燁依舊默默地佇立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眼神深邃的看著那片魔鬼跌落的海域。

  在八種元素具象化形成的絕對領域之中，他對這個空間的所有物質都有著絕對的掌控權。言燁是主人，魔鬼是客人，而客人想要拿取任何東西，都必須要先經過主人的同意才行。

  下一刻，那片海水驟然翻湧起來，水流高速攪動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狠狠的撕扯著裡面那道模糊的銀灰色身影。

  然而沒過多久，一股恐怖的氣息從漩渦底部傳來，黑光閃過，那片海域卻是驟然變得空無一物。隨後魔鬼從中一躍而出，穩穩地立在了半空。

  所有東西都消失了，礁石，海水，海藻，全部都在眨眼間無影無蹤，原地只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長方形的空白。

  經過了短暫的一秒鐘的死寂之後，周圍的海水這才嘩啦啦的朝中間那處空白湧入，重新填滿了那片海域。

  這就是「崩解」，無論是什麼物質，只要被那道黑光觸碰到，就會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不會留下絲毫痕跡。

  言燁面無表情的抬起一隻手，身下的陸地傳來一陣轟隆巨響聲，隨後從裡面鑽出了一個數十米之巨的岩拳，帶著陣陣破風聲打了過去。

  「沒有用的。」魔鬼沉悶的聲音響在言燁的腦海里。隨後只見它同樣抬起一隻手，一道模糊的黑光划過，那威勢十足的岩拳便是瞬間憑空消失了。

  「你無法殺死我的。」

  即使吞噬能力已經被完全限制住，但「崩解」是無限接近於「絕對毀滅」的能力，不論任何元素都無法與其抗衡哪怕一瞬。

  這便是當初舊時代人類社會的絕望，不論是核彈氫彈還是雷射炮，無一不是被「吞噬」就是被「崩解」。人們在魔鬼恐怖至極的支配力之下，能做的只有找個僻靜的角落躲著。

  聽了對方的挑釁，言燁的臉上卻依舊是波瀾不驚，也不知道是地球意志的影響使他失去了情感，還是目前的一切還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願意離開，你不要逼我。」魔鬼漆黑的眼眸死死的盯著遠處那道身影，顯然那隻要還有一絲談和的可能性，它都不願意放棄。

  「看來你們在上個星球的經歷，讓你的印象很深刻啊。」言燁淡淡的說道，隨後跨前了一步，身形轉眼間便出現在了半空中，遙遙與魔鬼平齊。

  「即使你的吞噬能力已經被我限制了，但你還有崩解，你本來不用怕我的。」言燁閉上眼睛，雙手自身體兩側緩緩抬了起來：「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和我談，這就證明了，我一定擁有能夠威脅你的能力。」

  看著他的動作，魔鬼的身形驟然微微一僵，同時無比清晰的感覺到從周圍傳來的陣陣壓迫感。

  隨著熟悉而恐怖的回憶湧入腦海，魔鬼的雙手猛然閃動起濃郁的黑光，低沉的聲音在言燁的腦海中炸響：「你要幹什麼！」

  對方並沒有回答它，只有周圍的壓迫感逐漸變得愈發清晰。

  黑芒閃過，瞬間便吞噬了數百米外的人類的身影，然而就在下一秒，那道身影卻是完完整整的出現在了原處。

  又是時間回溯。

  面對魔鬼的崩解之力，言燁並沒有嘗試躲閃，也根本無法躲閃。

  崩解的速度與光速並無差異，而且還能突破時間規則的限制，只要魔鬼使用出來，他就幾乎沒有絲毫躲避開的可能性。

  雖然可以通過對方的抬手動作預測其下一步攻擊方位，但言燁並不打算弄的這麼麻煩，只是簡單粗暴的回溯了自己的時間。

  因為他還有更加需要集中精力的事情要做。

  在言燁的操控之下，魔鬼所在的那片區域，如今已被無數種不同方向的「力」所充斥。

  引力，斥力，兩者結合出來的不同方向的扭轉力，宛若一根根雜亂的毛線，被一股腦的填滿了魔鬼周遭的空間之中。

  「崩解可以摧毀任何有形的物質」言燁面無表情的伸出一隻手，隨後猛然握緊。

  幾百米開外，那道銀灰色的巨大身影驟然扭曲起來，全身各處傳來一連串沉悶的爆響聲，隨後如一個破布娃娃般，被無形的大手攥成了模糊的一團。

  「.那麼，『力』呢？」言燁淡淡的說出了後半句。

  力，無形無質，無法被看見，無法被觸碰，然而卻影響著世間萬物，乃至於整個宇宙的運作。

  「你們的崩解，對『力』有用嗎？」

  話音輕輕落下，遠處那個銀灰色的球體開始破裂，從其中流出了燦金色的液體，並且瞬間將整個球都染成了耀眼的金黃。

  然而言燁並沒有放鬆半點力道，在他的感知之中，那個球體中的生命力依舊旺盛。對方在其他星球吞噬的能量，依舊近幾十年在地球吞噬的能量，正在不斷的修補著它殘缺的身軀。

  「吼哦啊！」魔鬼喑啞的咆哮聲突然響起，透著一絲歇斯底里的瘋狂。

  一道黑芒閃過，言燁的存在又一次被抹消，然而在下一秒，他又重新出現。

  「去死！」

  黑芒再次閃過，半空中男子的身形消失，然後出現。

  「該死的人類！」

  黑芒閃過，人影依舊。

  這場決定了地球未來命運的戰鬥進行到尾聲時，並沒有山崩地裂般的磅礴聲勢，也沒有絢麗璀璨讓人心神澎湃的招式。

  只有一個不斷消亡而後重新出現的生命，以及一具殘破不堪但堅韌無比的身體。

  這是純粹的意志的比拼，無數次的死亡，無數次的重生，無數次的粉碎，無數次的修補。

  他們在等，等著對方徹底崩潰，亦或是等著對方油盡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