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維納斯
2023-11-24 20:04:02 作者: 言伯符
乾脆,就這麼死了吧。
暗黃色的荒原之上,灰白色的穹廬之下,佇立著一道有些柔弱的身影。
純白的連衣裙被鮮血濡濕,一大片被染成了淡淡的金色。
原本瑩白光滑的皮膚褪去了顏色,變會了黯沉的銀灰。那雙原本如大海般湛藍的眸子,也變成了與一般魔人無二的燦金色。
唯有那頭金色的波浪長發,與之前別無二致。
她突然很想讓宙斯看到自己此時的模樣,這樣的話,對方一定會怒不可遏,直接用雷霆將她劈成灰燼。
從小到大,維納斯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存在的意義。
別的所謂神祇,都是因為符合神話中該神的形象,才被宙斯賜予了名字。
只有她,是為了符合神話中維納斯的形象,被強行製造出來的。
行為,言語,禮儀,外貌,甚至是能力。她就像是一團任人揉捏的黏土,被宙斯在掌中肆無忌憚的揉捏,只為塑造出一個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
在她之前,還有無數「維納斯」,但只有她,最終成為了維納斯。她是宙斯在折磨虐殺了數十名年輕的魔人少女之後,最終挑選出來的完成品。
當她被真正賜名的那天起,聖城裡的所有魔人都認為,她將會成為宙斯的禁臠,甚至無人人敢多看她一眼。
她一開始也是這麼覺得的。
原本天真純潔的少女,被調教成了木偶,供所有實力身份顯赫的魔人玩弄。
「你是維納斯,維納斯就是你。」宙斯雙目中有雷芒閃動。
「是。」少女的淚水早已流干。
維納斯走到一塊巨石旁,輕輕坐了下去,撩起殘破的衣襟,查看著自己小腹處的傷勢。良久之後,她輕輕嘆了口氣。
那道刀疤並不算深,此時傷口已經癒合,她今天註定無法死去。
遠處傳來了引擎的轟鳴聲,幾輛越野車馳騁在荒原之上,朝這邊開了過來。
「人類嗎?」維納斯的雙目間有微光閃動。剛剛想著乾脆死去的想法,只是心情一時低落而已,如果這群人展露出敵意的話,她不會手軟。
那幾輛越野車停在了不遠處,從上面走下來了一行人。
維納斯的眼神有些木然,靜靜的盯著他們,沒有絲毫動作。
然而,無比出乎意料的是,那些人走到了她身前不遠處,竟是直接跪俯在了地上,虔誠的埋下了頭顱。
車隊一路行駛,途中沒有半刻停歇,最後抵達了一座鋼筋混凝土的廢墟之中,裡面隱藏著一個規模不大的小城。
城門大開,道路上的車輛和行人避讓,這幾輛越野車一路暢通無阻的開到了一處莊園之中,最後停在了一座奢華的大別墅前。
一名年輕男性站在別墅門前,似乎是等待著迎接眾人。他身穿黑色西裝,頭髮梳攏的一絲不苟,渾身上下都經過了精心打理。
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名看起來年齡稍大的男人,渾身上下裹在肥厚的銀灰長袍之中,面容嚴肅冷峻。
車門被拉開,從上面下來一名身披大衣,容貌無比精緻美艷的魔人少女。
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男性幾步走上前去,臉上帶著溫和謙恭的笑意,說道:「您好,尊敬的神子,我的名字叫易散,是這座城的城主。而我身邊的這位,是『淨化神教』的教主。」
渾身裹在銀灰長袍的男人微微躬身,語氣中滿是敬意:「我的名字是華萊士。」
維納斯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對她來說,這兩個弱小的人類的名字並不重要。
易散的臉上滿是真誠的笑容,微微側過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與我倒裡面詳談。」
隨後,他便率先走在前面幫忙引路。
維納斯默默的跟了上去,她的能力告訴她,這些人類的心中沒有一絲惡意,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著她的到來。
華萊士攏了攏自己的袖袍,隨後便要跟上去,但卻被一個聲音制止了。
「尊敬的教主大人,我有些事情想與神子詳談,還請您稍微迴避一下。」易散站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之中,眼神微眯看著門外。
華萊士的身體微不可查的顫了顫,停住了腳步,隨後面色自然的說道:「當然沒問題,城主大人。」
一前一後兩道身影繼續往裡走,在經過一個拐角處後,徹底消失在了眾人的眼中。
維納斯感覺有些好玩,這兩位城主和教主,雖然嘴裡都會稱彼此為「大人」,但是前者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蔑與威嚴,後者則是發自內心的畏懼與誠懇。
這兩人的關係明明更像是主僕,但卻偏偏要營造出一種平等的假象。
一路行至城主辦公室內,易散關上了門,示意維納斯可以隨意落座,便轉身去泡茶了。
這位來自另一個大陸的魔人女子,據說懂得這裡的語言,這一點給他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兩人之間接下來的對話,最好是沒有第三個人在場,否則時候還要進行一番麻煩的清算。
易達並沒有安排覺醒者保護自己,因為他很清楚,如果眼前這個魔人女子真想要做些什麼,可能整個墮月城都無法阻止她。
此時,他的內心其實遠不如表面那般平靜,他很清楚與這種高級魔人打交道的危險性。但是凡事都有代價,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他甘願承擔這份風險。
沒過多久,易達端著兩盞熱茶,將其中一盞放在了維納斯身前的茶几上,隨後也坐了下來。
「尊敬的神子」易散稍微斟酌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之所以將您邀請過來,自然是有求於您。」
有些顯而易見的事情,還是提前挑明為好,不然如果以後再說,難免給人以所有謀劃都是為這事而來的印象,反倒可能被人厭惡。
「當然,您可以只是先聽聽,並不一定要做。到時候就算您拒絕了,我也會給予您最高規格的待遇。」對待這種可以隨手捏死自己的人物,易散真的是窮盡了心思,把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很低。
覺得已經鋪墊的差不多了後,易散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咬了咬牙,說道:「所以.」
他接下來的話剛出口,就如魚刺般梗在了自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