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三刀的刀

  「為什麼，你總能找到我？」言燁有些頭疼的問道。

  在他的對面，一個雙眼蒙著黑布的男人正襟危坐，默默的品著杯中清茶，身邊還站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懷裡抱著一柄纏著白布的長棍。

  在幾個星期前，言燁離開了烈凰城，踏上了返回堡壘的路途。

  此處是一座小鎮的無名茶館，本想停下來稍微歇息一下，結果茶還沒送上來，某人就坐在了他的身前。

  「先生，我本來是想提醒您的，可惜沒機會。」蒂爾達有些委屈的說道，同時不忘狠狠瞪一眼自己的師傅。

  三刀沒有理會自己徒弟的小動作，輕輕放下手中茶杯，說道：「在廢土上，卡特公司的影響力非常大，只要是上了他們黑名單的人，除非根本不與其他人接觸，不然遲早會被找到。」

  「嗯。」言燁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指著他手中的茶杯，問道：「道理我都懂，可是你為什麼要喝我的茶？」

  「渴了。」三刀淡淡的說道。

  蒂爾達跑到前台，親手要了杯清茶，然後端著一路小跑過來，放在了言燁的面前。

  三刀：「.」

  言燁朝女孩笑了笑，然後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茶水：「可是，現在的你已經殺不了我了。」

  出乎他意料的，三刀竟然微微點了點頭。

  「這也是你能『感知』到的？」言燁有些好奇的問道。

  「對。」三刀嘆了口氣：「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很.『完整』，我沒把握能擊敗這種狀態下的你。」

  「就算如此，你還要殺我？」

  「當然。」

  「為什麼？」

  「因為我是三刀，我這輩子從未違約過。」

  言燁一口喝乾杯中茶水，站起身來：「那走吧。」

  三刀點了點頭，扶著腰畔的黑布長棍，隨他走出了茶館。

  蒂爾達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眼神複雜的看著兩個人的背影。

  兩人一路走到小鎮外面，最終停在了一處空地上。

  「最後問你一句，真就一定要殺我嗎？」言燁伸手指了指蒂爾達，說道：「你還有個徒弟，你應該還沒來得及教會她所有刀法吧？」

  「我不一定會輸。」三刀握住腰間刀柄，刀身上的黑布自動脫落了下來。

  「你當初為了活下來，甚至不惜自廢雙目，怎麼現在卻變得這麼不惜命了？」

  「我不一定會輸。」三刀重複了一遍，長刀緩緩出鞘，銀白的刀身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芒。

  言燁張開了自己的領域，一股無形的力場籠罩了二人：「現在呢？」

  「你總能冒出一些新的奇怪能力。」三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搖頭嘆了口氣。

  在他的感知之中，這片區域似乎已經變成了對方掌控的世界，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其洞察的一清二楚。

  饒是如此，三刀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懼色，單手提刀，一步一步的朝對方走了過去。

  言燁的面色也漸漸變得凝重，渾身肌肉緊繃，雙眼死死的盯著那柄雪亮的長刀。

  「蒂爾達！」三刀突然停下了腳步，高聲喊道：「好好看，好好學！」

  這可能，是為師的最後一次教導了。

  遠處的女孩抱著懷中的白布長棍，臉上流露出了無比複雜的情緒。

  當她知道先生的實力又有長進，不會輸給自己的師傅時，她其實是有些開心的。

  但與此同時，她也有些擔憂和害怕。

  三刀，可能不是個好人，但絕對是一個稱職的好師傅。

  與他相處的這幾個月以來，他對自己很嚴厲，但也很和藹，總是很有耐心，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的教導自己。

  蒂爾達並不知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句話，她也從未親眼見過自己的父親。

  但是，父親的感覺，應該和他差不多吧？

  一方是把自己從深淵中救出來的恩人，一方是悉心教導自己的師傅。

  蒂爾達嘆了口氣，抱著刀的雙臂微微緊了緊。

  三刀一步一步的走近，最終停到了言燁面前五米的地方。

  「不用你的元素能力嗎？」

  「會用的。」

  「好。」

  刀身反射出刺眼的白光，一抹極盡鋒銳的寒意噴薄而出。

  第一刀，破勢。

  言燁的瞳孔驟縮，整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在視野里被放慢了數十倍。

  一抹銀白色的刀光清晰可見，拖著淡淡的殘影，劃破長空，直刺向了他的胸膛。

  言燁仿佛預事先知一般，腰部在對方抬手的一剎那便猛然發力，強行帶著他整個上半身往一側偏轉，大臂緊貼著冰涼的刀身，險而又險的躲了過去。

  第二刀，兵解。

  刀光劃出一道慘白的圓弧，削向了對手的咽喉。

  言燁雙目微閉，抬頭後仰，右手食指指節微微彎曲，由下往上如閃電般擊出。

  這一指，敲在了冰冷的刀身上，將白芒的軌跡硬生生向上偏移了少許。

  刀鋒划過，只削掉了他額前的幾縷黑髮。

  三刀雙腿微曲，身子微微前傾，腦後的黑色布條迎風飄揚。

  收刀，再出刀。

  第三刀，歸塵。

  在言燁的領域感知中，五道幾近凝實的刀芒同時揮斬了下來，籠罩了他的全身上下。

  如果這刀斬實了，自己的雙臂，雙腿，以及頭顱，將幾乎同時脫離軀幹。

  不遠處，蒂爾達的呼吸早已停滯了。

  當三刀斬出第一刀的時候，她就開啟了自己的能力，眼前二人的動作，在她眼裡被放慢了數十倍。

  三刀的第三刀，已經突破了女孩的理解範疇。

  明明是一刀，但卻出現了五道凝實的刀芒，每一刀都有近乎實體的殺傷力。

  三刀一生的心血，全部匯聚在這一刀上，技近乎道。

  出乎蒂爾達預料的是，先生的臉上並沒有一絲驚慌之色。

  言燁的兩隻手掌緩緩伸出，劃破長空的五道刀芒憑空消失。

  下一刻，冰冷的刀刃出現在了他的手中，而三刀手中只剩下了光禿禿的刀柄。

  「領域之內，我即是主宰。」言燁近乎夢囈般輕聲道。

  彭奕和他早就試驗過了，只要在他的領域籠罩範圍內，他對所有元素的掌控能力堪稱變態。

  前兩刀，言燁是純靠肉體能力躲了過去。

  第三刀，他的金屬元素無比精準的鎖定了三刀的刀。

  這快到常人肉眼根本看不見的一刀，就如此被他輕鬆折斷了。

  「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言燁輕聲問道。

  三刀將手中的殘刃歸鞘，苦笑了一下：「你和莉莉絲城主一樣，你們的強大，和其他人比起來，本質上就不是同一個階層。」

  言燁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斷刃，平靜的說道：「從此以後，廢土之上，再無三刀。」

  「先生，不要！！」不遠處傳來了女孩的尖叫聲。

  可為時已晚，銀白色的刀光已然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