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自負(上)

  沒等言燁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彭奕指著自己的鼻子，笑著說道：「你自己也上了黑榜，應該知道如今的黑榜第一是誰吧？」

  「黑榜第一是.玄龍」言燁感覺自己的太陽穴有些發漲，苦笑著揉了揉，問道：「你不會要告訴我，你就是玄龍吧。」

  「答對了。」彭奕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言燁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喃喃道：「玄龍，曾殺死過兩名八級覺醒者.難怪你會說，你和段磊團長從來沒有將卡特和大慶放在眼裡.」

  他幾乎從未想到過，自己從小到大長大的地下堡壘，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所以說，地下堡壘究竟在害怕什麼？都這麼厲害了，還要畏畏縮縮的躲在地底。」言燁苦笑了一下。

  彭奕聳了聳肩，說道：「老一輩的保守思想，年輕人永遠無法理解，不是嗎？在那些老古板的認知中，外界還是跟以前一樣危險，堡壘也跟以前一樣渺小。他們就是一群縮頭烏龜，連探頭出去看看的勇氣都沒有。」

  言燁突然面色一正，直視著彭奕的雙眼，認真的問道：「你如今的實力，究竟到達了什麼程度？」

  「肉體七級，土系七級，風系六級，木系五級，冰系五級，火系四級沒了。」彭奕掰著手指頭，一項一項的數著。

  「你都這麼強了，到現在還沒有集齊所有元素？」言燁感覺有些疑惑。

  「你以為每個完美覺醒者都跟你一樣好運啊？」彭奕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完美覺醒者，是可以說是覺醒者中的覺醒者，稀有中的稀有。

  彭奕與莉莉絲兩人都是完美覺醒者，當他們覺醒之後，周圍根本沒有有經驗的前輩為他們指明方向。

  不論是晉級手段，還是元素掠奪，完美覺醒者的所有特質，都需要依靠他們自己一點一點的挖掘，途中難免會走很多彎路。

  可是言燁不一樣，他可以說是極為幸運，先是拓荒者軍中就有彭奕，之後更是在老湯姆的指點下，找到了莉莉絲。

  有這兩人的指導，言燁直接省去了漫長的摸索階段，從一開始就知道正確的路是什麼。

  因此從結果上來看，拋卻綜合實力不說，反而是他的元素能力收集進度最快，只差木與水，所有元素就要全部集齊了。

  言燁深深的看了彭奕一眼，嘆氣道：「你究竟騙了我多少事。」

  兩年多前，他們兩個最初相遇的時候，這貨說他只有五級，現在恐怕也是假的了。

  彭奕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免叫冤起來：「那時候我真的只有五級啊。」

  「兩年就到七級？這麼快？」言燁狐疑的看著他。

  「說這話之前，你不先想想自己的實力已經到了何種地步？」彭奕沒好氣的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言燁頓時啞然了。

  確實，同樣是兩年多的時間，自己也從最開始的一級覺醒者，變成了如今的五級。

  完美覺醒者的成長速度與潛力，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了。

  言燁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現在，我只剩最後一個問題了。」

  「問吧。」彭奕挑了挑眉，顯然對他來說，把一切真相吐露出來的感覺也很不錯。

  「為什麼是我？」言燁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把一切告訴我？而且為什麼要冒著出現傷亡的風險，讓獵魔小隊和盟友發生衝突？」

  彭奕顯然沒想到他的問題，稍微驚訝了一下後，表情便恢復了平靜，說道：「如果我一開始就把一切告訴你，你確定不會把我當成敵人？」

  言燁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答案。

  在他以前的思維里，堡壘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安全淨土。

  就像是當初湯璃兒表達對堡壘的不滿時，言燁第一時間便開口反駁了她，而不是思索她話中的合理性。

  地下堡壘對他而言，是在這個冰冷的末世之中唯一溫暖的家。

  如果有人想要把它捲入戰爭的漩渦，想要讓其改頭換面，自己肯定會熱血上涌，毫不猶豫的與之為敵。

  「至於那次衝突，是我瞞著段磊，私自做出的決定」彭奕苦笑了一下，說道：「不得不承認，這是我迄今為止，走的最愚蠢的一步棋。」

  「領隊的孔陽老先生，是段磊團長的老朋友，我和他見過幾面，知道他是一個實力強大，宅心仁厚的老先生。」

  按照彭奕的估算，以孔陽六級風系的實力，可以毫不費力的制服住獵魔小隊全員。

  按照那個老好人的性子，在殺人之前肯定會問清楚事情的緣由。

  然後一切都會如彭奕預想的一樣，言燁會因為是隊長，而承擔絕大多數的責任，然後再由段磊出面，將他暫時流放到廢土之上。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獵魔小隊能對孔陽眾人造成如此大的傷亡，甚至連那位老人自己都死在了他們手裡。

  隨後，一切都失去了控制，言燁必須要「假死」以消眾怒，而獵魔小隊全員被剝奪了軍籍。

  聽著彭奕的講述，言燁平靜的眼神中，隱隱出現了一絲怒火。

  一直是這樣的，永遠是這樣的，他從來都是在低估自己的能力。

  在彭奕的眼裡，自己似乎永遠只是一個實力孱弱的小毛孩。

  遲遲不告訴自己晉級的秘密，並且隱瞞完美覺醒者元素掠奪的能力，說是因為怕自己貿然去挑戰危險的存在。

  這次獵魔小隊的全員受罰，也是因為他認為自己等人會被「輕易制服」。

  為什麼？為什麼要一直小瞧我？

  彭奕察覺到了少年心中的憤怒，苦笑了一下，說道：「如果你想打我的話，就打吧，但只能打一拳哦。」

  出乎他意料的，言燁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吐了出來，強行使自己平靜下來：「繼續吧，繼續說，為什麼一定要我離開堡壘，來到廢土上？」

  彭奕見他已經冷靜了下來，便繼續說道：「首先，接下來堡壘會陷入一段戰爭期。在這期間，由於一切都要聽軍部指揮行動，你的實力很有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毫無寸進。」

  「而另一個理由你已經知道了，我想要你看清堡壘的真面目，至少以後不會與我們改革派為敵。」

  「如果你繼續留在堡壘，在戰爭中，你真正的潛力遲早會被發現，到時候你極有可能被堡壘里的保守派利用，與我們改革派分庭抗禮。」

  「不要急著反駁，那些管理者的口才絕對不是蓋的。你從小到大在堡壘里長大，價值觀本就受到了堡壘的影響，所以極有可能被蠱惑到他們那邊。」

  「我們是親兄弟，我不希望你和我最終成為敵人。所以，我寧願產生暫時的誤會，也要想辦法將你爭取到我們這邊。」

  聽完這長長的一段話後，言燁輕輕閉上了眼睛，如夢囈般說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說。」

  「你的所有計劃與想法，都是基於你自己『想當然』的基礎上。你以！為！我們會被孔陽輕易制服，你以！為！我會被保守派影響，你以！為！我最終會理解你的想法。」

  言燁咬牙切齒的說道，每一個「以為」二字都咬的極其清晰，說道：「彭奕，你這個人實在是太自負了！你永遠認為自己是對的！你永遠認為世間所有事都會按照你的劇本走！如果你能夠稍微開口問問別人的想法，這些事情也都不會發生！」

  彭奕沉默著坐在一旁，原本淡然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當段磊知道了孔陽出事的原因之後，也是這麼罵他的。

  「你是完美覺醒者，你很優秀，對！但是這個世界不可能永遠順著你的想法運作！彭奕，你他娘的實在是太自負了！」

  原來，我真的是一個很自負的人啊.

  「彭奕！」言燁站起身來，雙眼有些微微發紅的看著他，吼道：「你給我準備好挨拳頭！」

  彭奕苦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下一個瞬間，他的臉上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旋轉著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