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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00:04 作者: 林暮煙
賀景升沒料到他上來就問及的居然是這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在他聽來卻又透著一股詭異,以至於他呆愣了一下才茫然道:「他們……不是已經去世了麼?」
聽到這個回答,宋野城和左鑒清不禁納罕地對視了一眼。
「你一直都知道這件事?」宋野城確認道。
賀景升莫名其妙:「……對啊?」
宋野城道:「那那天吃飯的時候,小北說他父母那關我還沒過,你為什麼……」
說到這裡,他自己忽然卡殼了一下,因為他突然發現這個問題其實很多餘:在那天那麼多人在場的情況下,賀景升總不可能直接反駁小北說「他們都去世了」,而他當時的反應也完全是合乎邏輯的——他意識到了小北那話的不妥,所以立刻插科打諢岔開了話題。
「我為什麼……什麼?」賀景升聽著他沒問完的話,不免有些摸不著頭腦。
然而左鑒清並沒有放任他們繼續深究這個問題,轉而問道:「這事他有說過讓你保密麼?」
「保密?」賀景升眨眨眼,「沒有啊?再說這種事……也沒什麼保密的必要吧?」
聞言,宋野城和左鑒清再度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某種可能性。
賀景升看著他倆的反應,心下越發茫然了起來,剛忍不住想要追問,左鑒清卻已轉過了頭來:「那你知道他對外是怎麼說的麼?」
「對外?」賀景升一時間沒能理解這話的意思,簡直都有點懵逼,「還能怎麼說?難不成說他們……變成星星上天了?」
左鑒清生生噎了一下,很快意識到以賀景升的腦迴路,還是不要繞彎子比較好,只得無奈道:「他跟城子說的是,他養父母出國了。」
「啊——?!」
賀景升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滿臉難以置信道:「不可能吧?他怎麼可能說這種謊?他都沒跟我說過讓我別往外說什麼的,那萬一我們平時聊天不小心提到這茬,這也太容易露餡兒了吧?」
這也正是左鑒清問他有沒有被要求保密的原因,如果江闕對所有人說的都是養父母出國,那倒還可以理解為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去世的事實。
可對於知道實情的賀景升,他卻又從來沒有叮囑過讓他保密之類的話,那麼他口中的「出國」這一說,幾乎一不小心就會被拆穿,根本就沒有任何長久成立的可能。
況且正如賀景升所言,這種事也確實沒有什麼值得保密的,他的養父母究竟是離世還是出國,對其他人、包括宋野城來說其實都不構成影響,他根本就沒有刻意說謊的必要。
幾人的思緒各自盤繞了一圈。
宋野城試著脫出眼前的局部,從整體上將幾個疑點結合起來審視了一遍,思路很快便重新轉回了「重生」和「兩次車禍」之上。
思及那兩次事故雖然時隔一年,卻是同月同日發生的巧合,再加上它們與江闕所說的「重生經歷」的關聯,直覺告訴他,也許事故本身才是問題的關鍵。
想著,他看向賀景升:「他養父母那兩次車禍具體什麼情況,前因後果你都知道麼?」
這個思路正和左鑒清不謀而合,所以聽他這麼問,左鑒清也立刻看向了賀景升。
賀景升原本還沉浸在「江闕到底為什麼要說父母出國」的疑惑里,見兩人都看向自己,頓知自己可能是這件事唯一的知情人,於是也沒敢含糊,點點頭道:「知道,但是……這事兒還挺曲折,我得想想從哪兒說起。」
宋野城道:「你就從頭說吧,知道多少說多少,什麼細節都別省略。」
賀景升再次點點頭,隨即一邊眨著眼一邊仔細地回憶了下去。
片刻後,他終於開口喃喃道:「前年……也就是2018年,那會兒我們正好畢業,我們寢室除了我以外都不是本地人,當時聽他們那意思是都準備先回老家,也就是說大家就快要各奔東西了,所以那晚吃散夥飯的時候,我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喝上頭了之後就哭得特別慘,還一路哭回了寢室,哭上了床。」
大概是因為他抽抽噎噎實在太煩人,那晚半夜兩三點的時候,和他床頭相抵的江闕破天荒地敲了敲他的床板。
咚咚咚。
賀景升吸溜著鼻子翻趴起身,伸著脖子往床板那邊看去:「幹嘛?」
「別哭了。」江闕道。
聽到這話,賀景升越發悲從中來:「你有沒有人情味兒啊你?咱們馬上就再也見不著面兒了!哭都不讓我哭?」
「……」江闕無語片刻,「我們又沒死。」
「有區別嗎?」賀景升抽噎到差點打嗝,「你們都走了,就剩我一個人,以後天南海北的見一次多難啊!」
聽著他聲音越來越大,江闕大約也真是無奈了,偏頭看了看不遠處呼嚕震天的另外兩個室友,確認他們沒被吵醒後,終於認輸般開了口:「我可能不走。」
賀景升結結實實愣了一下,半晌才傻乎乎道:「……啊?」
江闕嘆了口氣,道:「我想在這邊買房。」
這個驚喜直接給賀景升砸懵了,反應過來後,他差點從床上跳起來:「真的假的?!」
那時因為《雙生》開拍,賀景升已經知道他就是白夜聆的事,所以對他剛畢業就能在首都買房完全不覺得意外,意外的只是他這個決定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