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155】二更

  「小蕊，你放心，你的事兒家裡沒人知道，只有我知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包括你的其他哥哥姐姐。」

  「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內心承受著我們想像不到的壓力和憤恨，你厭惡這個世界，厭惡男人，甚至厭惡與人交流，這些我都可以理解，媽媽為了你，也承受了很多，她是看到我來了，才自私的離你而去，她累了，你也累了，所以你也想隨她而去，是嗎？」

  曾蕊驚詫的抬眸，但很快又垂下了頭，就是她的這個反應，讓曾尛篤定了這孩子如今還處在一個很極端的狀態里。

  「小蕊，我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得讓你放下過去，重新展望未來，那對你而言，不公平，但我可以告訴你，人活在這個世上，本來就很不容易，來時間走一遭不易，活到老更不容易。媽媽養你育你都很不容易，你痛惡你的身份和流著的血，卻也無法更改你的血脈，好在你如今已經改名換姓了，咱們完全可以拋開一切，從頭開始！」

  曾蕊突然嗤笑一聲，「從頭開始？姐姐，只怕是不能了，不管我如何開始，都抹殺不了我這身髒污的肉、體！媽媽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你看的了我一時，看不了我一輩子，我早就不想活了，媽媽養我的確不容易，若非因為她，我早就死了，現在媽媽沒了，我了無牽掛，實不相瞞，我隨時都有可能死去，對我而言，死才是真正的解脫！」

  曾尛深吸一口氣，緊緊的握住曾蕊的手：「小蕊，你不能這麼想的，你不僅有媽媽，你還有我們，世間除了生死，其實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你不喜歡這裡，我們可以離開，真的，如果你不喜歡縣城，可以跟著我去京城，我去哪兒你就跟著去哪兒好不好？姐姐帶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以前的事兒過去了，真的已經過去了！」

  曾蕊很感恩曾尛能對她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可是她垂著眸，輕輕的搖了搖頭。

  「姐，這道坎兒，我怕是過不去的，我活著，只會給你們增加負擔，人的一生是很長，可是我不想熬了，太苦太累了，」

  曾尛看著曾蕊發白的小臉兒，看著她目光黯淡無光彩，心疼的難受，可是如果她自己鑽進牛角尖了，那是誰都拉不出來的，除非有一天，她自己能想通這一切。

  這個時候，不管誰來勸她，她都聽不進去，就算是她，也是不行。

  曾尛有點慌張，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不行，你要是就這麼走了，讓我怎麼向媽媽交代？」

  曾蕊扯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姐，不怕，我自己會向媽媽說明白的。」

  曾尛『啪』的一下，用力拍著桌子站起身，對著曾蕊就是一聲吼。

  「曾蕊，你清醒一點，我說過，人生下來就是來人世間受苦受難的，世界很大，你連外面什麼樣兒都沒看過，憑什麼說放棄就放棄？你的命是媽媽給的，現在媽媽把你交給了我們，那就是我們大家的。」

  「我們要對你負責你也要對你自己負責才行，你的學習不是很好嗎？你繼續讀書好不好？學海無涯，你把你的精力都用在學習上，我帶你去京城看天安門，看長城，帶你去魔都看外灘，去川省看大熊貓，去東北看黑土地，去哈爾濱看冰雕，世界那麼大，總有你的容身之所對不對？」

  曾尛看曾蕊依然不為所動的樣子，心都要碎了，她走過去，蹲跪在曾蕊跟前兒，令她始終低垂著的頭，不得不對上她的眼睛，她抱著她的頭，逼著她看自己。

  「我是學醫的，你知道吧？可你知道我是學的什麼醫嗎？醫術的確不分國界，在咱們國家，有三種醫生，一種是中醫，一種是西醫，還有一種，你可知道？」

  曾蕊茫然的抬頭，曾尛定定的看著她，輕輕的吐出兩個字：「法醫。」

  曾蕊腦子有些懵，似乎還是不太明白法醫是什麼醫？跟法律有關的醫生嗎？

  曾尛緊接著解釋道：「在古代，我們稱之他為仵作，就是給死人看診，從死人身上找證據，讓死人說話，繼而偵破案件，除此之外，有些人莫名其妙的死掉，我們都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麼病，但是法醫在解剖屍體的時候，會從他的器官中甄別死者到底因何而死。怎麼樣，聽到這個職業，你是不是很害怕？」

  曾蕊的臉色的確不好看，但是曾尛卻道：「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選擇救死扶傷，而去和那些冰冷且有可能噁心，四肢不全的屍體打交道嗎？」

  在曾蕊茫然的朝她看過來的時候，曾尛伸出手看了看自己骨節分明白皙如青蔥的玉指。

  「因為死人不會說話，可也不想被冤屈致死，更不想兇手逍遙法外，甚至在他們那裡，我們還會有突破性的醫學進展，如果攻克一種醫學難題，那對未來而言是造福於民的重大發現，我們尊重生命，敬重生命，每天都在努力著，醫生在救人，在迎接新的生命，我們在為死者善後，還他們清白，這些都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

  「你再想想你自己，那麼艱難的活到了十歲，就這麼一了百了，是否可惜？雖然你擁有一個難以啟齒的童年，可是小蕊，人生還很長，你可以去做一些你覺得有意義的事兒，」

  「你可以像我一樣的當醫生，可以當老師，還可以當科學家，亦或者去做美食，去畫畫，只要你喜歡，什麼都可以，就算要死，也要等到你看遍了這個花花世界再死，不能一輩子就窩在這個小小的鎮子上，如果你就這麼死了，不虧？」

  曾蕊搖了搖頭，「姐，沒可能的，大學都不讓讀了，我怎麼可能有機會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兒？」

  曾尛聽她話語中有了些許的嚮往，趕緊笑著趁熱打鐵：「知識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是第一生產力，是人類最寶貴的財富，你覺得大學廢止是永久性的？」

  她嗤笑著搖了搖頭，「不會的，你要相信，沒有文化的國家，永不成氣候，所以恢復高考，是遲早的事兒，就要看你，有沒有一顆充滿希望的心了！」

  今天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