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月亮灣灣

  曾尛把摘下來的蔬菜都放入木盆里用水浸泡著，然後進屋看了眼黃氏，看她還在昏睡，嘆了口氣出來。

  黃氏的癲癇不屬於遺傳，是偶發刺激下才產生的，病症倒是不複雜，平時注意心理疏導就能控制住病情。

  不需要打針吃藥，其實，就算需要打針吃藥，他們家目前也沒那個條件，而她這種慢性病，在苗醫那裡也沒辦法根治。

  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大概會隨著年齡的增長，黃氏逐漸乎忘記曾經的傷痛。

  曾尛來到溪邊，看比她小一歲的弟弟正在費力的敲打衣服，她走過去扁起褲腿，撈過手裡的洗衣棒。

  「還是我來吧，你去附近找找有沒有野菜，再撿些柴火回去，一會兒我回家做飯。」

  「姐，那你小心著點。」曾尛嗯了一聲就開始敲打衣服，這個年代沒有洗衣粉，就連香皂肥皂都是奢侈品。

  所以這個時候，大家主要使用的是鹼土、植物鹼、和胰子。

  鹼土是指鹼性較重的土，含碳酸鈉較多。

  植物鹼是指草木灰(含碳酸鉀)和皂角。

  胰子是指豬胰(用來製作澡豆)。

  而曾尛用的就是鹼土，附近的山上有一塊兒鹽鹼地，村民們洗衣服都去那邊抬土回來浸泡。

  她倒是想用超市裡的洗衣粉，可是平日裡賺的那些野菜野味兒都換成糧食了。

  她來的這一個月，已經換了四五斤的大米，四五斤的玉米面，還有兩三斤的小米了。

  所以前天奶奶又打算給他們糧食的時候，被曾尛拒絕了，現在是她能力有限，暫時還幫不上奶奶他們。

  等她啥時候有能力了，一定還了他們這些年的恩情。

  因為弟妹多，這麼多張嘴，他們掙得那點兒糧食，只夠自家人勉強餬口，實在多不出來給奶奶。

  好在大山裡的雨季來了，野山菌會層出不窮的發出來，他們家嘴多，勞力也多。

  弟妹幹不了地里的活，上山下山的尋找野山菌這點能力還是有的。

  野山菌、野菜、野果子這些賣入超市的價格都比超市裡面正常的菜價高，價格高了，他們才能購買糧食。

  才能把黃氏和孩子們的身體養好。

  曾尛現在什麼想法都沒，只是想吃飽肚子，因為飢餓的滋味兒，真的很不好受。

  四幾年大饑荒的時候，餓的連草根樹皮都吃完，那該有多可怕？

  所以現在即使餓的胃酸，吐酸水，也總比那時候吃草根樹皮強。

  好在她來了，困難是暫時的，有空間在，超市在，她怎麼也不能看著大家餓肚子。

  衣服曾森已經洗的差不多，她稍微揉搓了下，就擺洗乾淨，放入盆里端著回家。

  回家的路上看到路邊長著幾棵車前草，蒲公英，趕緊停下來剜掉，趁著沒人轉移到空間裡。

  她的超市有一個中藥一個西藥店，所以這些中草藥也可以拿來賣錢。

  不過因著苗醫的關係，村里大部分老人都認得普通的中草藥，一般情況下在這種村里很難採摘的到。

  像今天這樣一下讓她摘了四五株的情況不多，大概和最近雨水多長得快有關。

  她住的這個村子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月亮灣。

  因為他們村子有一條彎彎的小溪流，從後山蜿蜒而下，正好將村子分割成兩半，一半在東邊，一面在西邊，而這條小溪流從山上往下看像一輪彎彎的月亮，是以村子的名字就叫做月亮灣。

  月亮灣四面環山，山勢忽高忽低，其他村落也大都隱藏在深山老林里，這也是這裡人煙稀少的主要原因。

  就他們月亮灣總人數下來不過百十號人，也就二十多戶人家。

  人少唯一好處就是可以隨便開荒，除了低處正兒八經的水田可以自由買賣外，其他山頭的荒地，並沒有人管轄，只要你不怕累，不怕丟，都可以種。

  曾尛觀察過，他們這邊低處為山嶺地區，雨水比較多，又多山，如果把這些田地改成依山而建的梯田的話，就能很好的治理坡耕地水土流失，因為梯田的蓄水、保土、增產作用十分顯著。

  而且梯田的通風透光條件較好，有利於作物生長和營養物質的積累。

  不過，她沒有種過田，只知道這種模式，卻是不知道如何改造，如果能很好的將梯田利用起來，說不定會大大提高種植面積，僅是他們月亮灣附近的田地，就夠他們整個村的人忙活了。

  有了田，種了糧，還怕吃不飽肚子？

  曾尛還沒到家，就看到曾淼著急忙慌的往她這個方向跑，嘴裡大聲喊著。

  「姐，娘醒了，娘醒了！」

  曾尛一聽，腳步也快了起來，不到五分鐘，就跑回了家，卻見七歲的曾焱正端著碗在給黃氏餵水喝。

  看著這動人的一幕，她竟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娘，你怎麼樣了？」

  黃氏喝了大半碗水，覺得舒服多了，撫摸了下曾焱的頭：「乖，娘不渴了，把碗放到灶房吧！」

  隨即重重的嘆了口氣，歪到床邊，表情晦澀而痛苦：「小小，對不起，娘又給你們丟人了！」

  「娘，你說什麼呢，這怎麼能算丟人呢？你也不想的，放心吧，咱們的玉墜沒丟，我要回來了，而且爺爺叔叔他們抓著我大妗子去靠山屯為咱們母女幾個做主呢！」

  黃氏一聽，震驚的抬頭：「你說什麼？你爺爺叔叔他們去靠山屯了？」

  曾尛漠然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大妗子一次又一次的來，每次來的時候空手，走的時候大包小包，娘，咱們一家子還要靠我爺奶叔叔養活，自己都吃不飽，如何還能再支援外公外婆？

  再說了，你看看我大妗子膀大腰圓的樣子，那是餓肚子的模樣？你再看看弟弟妹妹們，奶奶要不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如何會讓爺爺領著叔叔找上門去？再這麼下去，咱們曾家一大家子都得散了！」

  黃氏臉上一紅，艱難的別過臉：「別瞎說，好好的一個家，怎麼可能說散就散了？」

  曾尛冷笑一聲，「怎麼就不會散了？娘，叔叔嬸嬸不欠我們的，憑啥要養著我們一家子？人家有糧食，那是人家自己掙得，明明自己家能吃飽，偏偏要分給咱們，這樣一來，曾家上下誰也吃不飽！

  三年了，人家已經堅持了三年，說實話，我覺得夠對得起咱們了，你說你這糧食吃到自己肚子也就算了，偏偏都被你送到了外公外婆那兒，每次舅舅和大妗子過來拿，你都不好意思拒絕，這，你自己想想，這像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