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家都不約而同盯著那上方，咽了咽口水。

  紅色數字的跳動，代表他們永遠失去了那個同學。而白色數字的跳動往往會伴隨著一聲尖叫，有人從噩夢般的困境中出來，尚且還無法接受現實，或是哭泣、或是顫抖、或是呆若木雞！

  二年三班一共40個學生。黑板上兩個數字相加之和等於40的時候，意味著所有人都結束了遊戲。

  他們班僅剩下來了29個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同桌寧甜用心有餘悸的聲音低低詢問。

  沒有人能夠解釋。

  又有個女生喘了幾口氣，似乎終於忍不住，平時文文靜靜的，這會兒幾乎尖叫：「我要回家！我受夠了！我要回家！」

  這句話自然是一呼百應。

  不僅僅是女生，男生都站了起來：「走！」

  大家把書包往肩膀上一扔，有一個男生帶頭率先站起來，往後門走去。一把拉住把手，用力一拽，像是給自己鼓氣一般的，想要把門打開！

  可是在大家緊張的表情之下，那扇門——紋絲不動！

  「卡住了？」

  男生檢查了一下，搖頭：「並沒有。」

  緊接著又使勁扭動把手。

  可不管他嘗試什麼樣的方法，甚至是狠狠踢了門一腳，看起來脆弱的木門都嚴絲合縫的關閉著！

  「沒辦法，走前面吧。」

  眾人已經極為不安，沉默著點點頭。可沒有人往那邊移動，大家只是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像是希望他來領路。

  可他也很忐忑，一鼓作氣的勇氣已經在後門這裡消耗乾淨。再而衰。便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頭皮已經開始發麻。

  他呼吸異常急促，在大家哀求、或者近乎逼視的目光下，走到前門，握住把手。爾後，喉頭滾動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砰」的一聲打開了門！

  像是生怕走廊里有什麼不好的東西，門打開的一瞬間，他猛的退了一步！又在陽光肆意侵入的時候，抬手遮擋了一下。

  沒有想像中的火焰、災難、怪獸，只是一條普通的走廊延展開。廊柱、裝飾用的植株、又或者窗戶，全都清晰畢現。這就是他們學校的走廊。

  而且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走廊上還有個人。背著手，看起來威風凜凜，正來回踱著步子。

  稀疏的頭髮，還有挺起的肚子，一看就知道，是他們的年級主任。

  這樣的畫面太熟悉了，平時上課透過窗戶經常能夠看到。讓人懷念到想要熱淚盈眶！

  那男生像得救了一般跨出去，露出個鬆了口氣的笑容：「主……」

  可是話還沒說完，走廊上徘徊的人就猛地轉過身，迸發出一聲呼喝：「你竟然逃課？！」

  大家都是一愣。

  主任已經張牙舞爪地衝過來。離得近了，能清晰看見他身上的異常！

  眼珠里一點光亮都沒有，木然的一片黑，皮膚上沒有激勵，沒有紋路，光禿禿的一片，那細小的纖維感，又讓人想起——布偶。即便他氣勢洶洶地踩過來，也沒有一點腳步聲。反而軟綿綿的，像沒有骨頭。

  他一把抓住那雙腳跨出去的男生。

  「跟我走！」

  雖說整個人的質感像布偶一樣，可力量卻不小。男生被抓住的皮膚邊緣都泛起了白。

  「不是，我只是……」

  他磕磕巴巴想要解釋，剛冒出兩個音節，本來低沉的聲音便陡然變成一聲尖叫。就在大家睽睽的目光之下，男生突然消失！

  主任扭回頭，無機質的眼睛注視著其他人。

  「還有人要逃課嗎？」

  大家趕緊搖了搖頭，身體像是篩糠一般，一邊發抖，一邊一步步往後退。直到最後面一個人的腰抵在了課桌角上，發出輕微的聲音。他們才幡然醒悟，腳步紛紛雜雜，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主任重新在走廊上來回徘徊。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陽光炙熱，曬在身上，讓人覺得熱辣辣的。可與這陽光明媚的天氣不一樣的是，教室里仿佛有一股寒氣在瀰漫。

  沒過上太長時間，黑板上總和40的數字突然跳動了一下。「通過」後面的數字被一點點抹去，從29變成了28。「不通過」那邊則加了一個人，變成了12個。

  眾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片刻後，不知道是誰低聲哭了出來，嗚嗚嗚的，想到消失的同學，還有存活下來的人面臨的困境，整個教室的氣氛更加壓抑。

  沈星沉從頭到尾都沒有動。

  並非懦弱，而是直覺認為不應該有所動作。

  這裡一切都過於詭異，不能用常識的思維來解釋。所以發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這時候，與其想著逃跑，做無謂的犧牲，不如先弄清楚那隻布偶兔子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也僅僅是判斷——只有通過了這場遊戲，大家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果然，手錶上的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差五分鐘下課的時候，教室右前方廣播的位置突然「噼啪」一聲響！

  伴隨著沙沙的電流聲，兔子尖銳的音調又一次闖進了眾人的耳朵。

  「讓我看看！」

  就算沒有當面見到，但也能想像出那隻兔子現在興奮到連鼻翼都在翕動的模樣。

  「還不錯！」

  兔子大聲宣布：「大部分班級都有至少三分之二的同學，通過了本堂測驗！恭喜恭喜！」

  它拍了拍手，非常愉快：「相信大家已經都知道了，只有通過考試的人才能留在這裡。沒有通過的人嘛……你們看到被你們擊敗的對手的狀態了嗎？他們就和被你們擊敗的人一樣，不會再回來了嘻嘻嘻！」

  最後一張卡擲出去後出現的場景，又一次浮現在眼前。火焰和尖叫……沈星沉皺了皺眉，覺得胃裡一陣陣泛酸。

  「畢竟人多才好玩嘛！」

  兔子咯咯直笑。不過一秒鐘後，話鋒又陡然一轉，變得陰沉，音調也跟著放低下去！

  「不過，你們當中有些學生特別不老實！竟然逃課！學校不需要這種不老實不乖巧的孩子！不需要！如果，不老實的學生被老師抓住的話……嘻嘻，那就只能祝他們好運了！」

  它的情緒收放自如，先揚後抑，然後再揚。

  「好了，現在馬上要下課了！下課鈴響後，大家可以自由活動！但我希望，下節課上課鈴打響之前，大家都能回到自己座位！嘻嘻，千萬不要遲到喲！」

  話音剛落，就是「叮鈴鈴」一陣響！比平時都要巨大許多的鈴聲，從走廊開始，一層層蔓延開，刺激著人的耳膜，讓人不自覺想要捂住耳朵！

  「休息吧！」

  兔子最後說了這一聲，將廣播咔嗒關閉。

  大家面面相覷，一時還在猶疑：能不能出去？

  最後……

  「不管了！老子出去了！」

  有個快憋不住的男生一把推開同桌，一邊叫喊，一邊瘋狂往門外衝過去。猛地拉開門，一路留下噠噠的腳步，最後消失在洗手間。

  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

  好像現在是可以出去的。

  大家互相看了幾眼。

  班長在這時候站起來，一拍桌子，大聲喊：「來幾個男生，和我一起去校門口看看！」

  聞言，班上不少學生都對班長投過去感激的眼神。要是能夠回家就好了，希望他們能夠儘快逃離這一場噩夢。

  「我們也去吧。」大熊戳了戳沈星沉。

  他點點頭，跟著站起來。目光移動的時候，瞥見彭放來迴轉著頭，最後身子縮了回去，似乎不準備參與他們這樣的行動。

  「還有人嗎？」

  班長身後站了大概七八個男生，他似乎還想號召幾個，可沒人再願意跟著他們一起。

  「好吧！」七八個人就七八個人吧。

  他揮了下手，嘴唇動了動，準備說點什麼，沈星沉卻冷靜地提醒他一聲：「有什麼話邊走邊說，我們只有課間十分鐘能夠行動。」

  「行，出發吧！」

  平時覺得來回一趟校門完全綽綽有餘的時間，現在仿佛變得緊巴巴的，好像他們剛一離開教學樓，這時間就會到頭似的。他們幾乎是跑著在往外趕。

  班長指揮：「沈星沉、大熊，你們去2號門！健子、周舟你們去3號門！其他人跟我去大門！」

  大家紛紛應了一聲。等一跑出教學樓，立刻分頭行動！

  顯然行動的不止他們班，在沖向側門的時候，看到其他好幾個班的學生同樣在往那邊跑。汗水從額頭上滲出，順著臉龐滑落到下巴，凝成水珠滴落下來。

  此時此刻，大家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想盡一切辦法，從這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