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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李傑訛的過去

2023-11-24 11:32:56 作者: 蒼山月
  本來,李傑訛是想勸勸身後的軍丁行個方便,早到狼頭山,早點解決此事,大家也好早交差。

  哪成想,剛過去, 還沒等他開口,人家已經把馬備上了,好像就在等著他過來牽一樣。

  「公子真是個商人?」

  「呃真是個商人。」

  剛剛讓君欣卓一攪和,現在唐奕倒有點兒不好意思說自己就是唐瘋子了。

  李傑訛狐疑地多看了唐奕一眼.

  他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身後的軍士和差役好像已經知道了這位的身份,已經不光是送馬這麼簡單了。

  現在留意一下發現,他們走的快, 身後的人也走的快;他們停, 人家也停, 並不是在追趕,倒像是.

  從旁保護?

  「對了!」

  「剛剛說了一半都快忘了,李掌柜在河東路吃得這麼開,為什麼單單這狼頭山卻沒了把握呢?」

  「因為.」

  這回換了李傑訛吞吞吐吐了。

  「因為有仇?」唐奕試探道。

  「如此甚好,正好今日鏟了他們的賊窩,算是送李掌柜一個人情!」

  李傑訛無語搖頭,鏟?哪是說鏟就鏟得的?

  不過,他也習慣了這位的說話方式。李傑訛順著唐奕道:「鏟就不用了二十年的情份,還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唐奕眉頭一皺,一聲輕哦。

  「二十的情份?」

  既然相識這麼長時間,怎麼還唯獨此處說不上話呢?

  「為什麼?」唐奕忍不住問出了口。

  「因為.」李傑訛面色悽然。

  「因為,那原本就是我老李的盤子!」

  噗!!

  「你,你原來是強盜?」

  「正是.」

  李傑訛也不瞞著, 西北匪幫就那麼回事兒,民、匪、兵、商隨用隨換。

  有飯吃就是民,沒飯吃就是匪;遼夏來犯, 拎起傢伙就是兵;過了邊境,扛起鹽袋子就是商。

  只要你有本事, 洗得白, 誰也管不著你是當過馬匪,還是作過走商。

  「不瞞公子,頭一回見面,公子說的就沒錯,我確實是西夏皇族中人。當年元昊叛宋,立國為夏,宋人只道兩國從此兵戎相見,戰火不斷。殊不知,党項八部亦是血雨腥風!」

  唐奕點頭。

  權謀之血歷來如此,別說是邊夷蠻族,就算是漢兒天下,放眼過去,除了大宋,哪一朝君王之爭不是成王敗寇,血流成河?

  「所以,你們這一支敗於元昊,只能遠走他鄉?」

  李傑訛笑道:「算是吧那時我還小,族中除了我父親和我帶著十幾部曲逃了出去,全族皆亡於元昊之手!」

  唐奕揶揄道:「怎麼說也是党項貴族,怎麼還當上強盜了呢?」

  「貴族?」

  李傑訛道:「我們馬背上討生活的民族,可沒大宋貴族那麼多講究,再說.」

  「出走天涯,誰還當你是貴族?」

  「那幾年,我父子輾轉西夏河套、大遼雲州。雖都是党項人的地盤,但西夏人當俺們是逆皇叛黨,大遼的党項人當俺們是異國逃人。不去搶?餓都餓死了。」

  「最後卻留在了大宋?」唐奕接道。「也只有大宋能容得下你們了吧?」

  李傑訛點頭。

  「確實只有大宋.」

  說到這裡,李傑訛颯然一笑,「所以,現在我以宋人自居。」

  「可你們卻在大宋行匪盜之事,禍害大宋百姓!」唐奕目光漸凝。

  李傑訛不以為意,「公子還是不懂西北的匪事。」

  唐奕心說,老子家裡養了個女土匪,就夠我研究的了,懂你們干蛋?

  「唐公子也不想想,狼頭山在太原邊兒上不足百里還立得住,靠的是什麼?」

  唐奕冷哼,「不就是官匪勾結、販鹽營私,那點勾當嗎?」

  「這就是了。青鹽之利甚巨,鹽道又要穿越夏、遼、宋三國邊境。這條道兒上,有兵、有民,有党項人、有契丹人、有漢人,還有回鶻人。想把青鹽販買而回,沒有個立規矩的,沒有個護駕的,那還行?」

  「.」

  唐奕明白他的意思,說直白一點,所謂黑白兩道,白道有官,黑道有匪,匪就是那條鹽道上的「官」。

  「所以啊」李傑訛一攤手。「吃鹽道這碗飯就養得肥肥的了,幹嘛還從苦哈哈的百姓手裡奪食?」

  「公子說的那些劫道兒的馬匪,都是犄角旮旯里上不得台面的野路子,在西北成不了氣候的。」

  「那你怎麼不當匪,改做掮客了呢?」

  李傑訛沉默了

  半晌才喃喃道:「說得再好聽、再體面到底還是匪.「

  「是匪,就得干點上不得台面兒的事兒。」

  唐奕一指馬上的羊三爺,「比如,幫著這老貨綁個票?」

  李傑訛咧了咧嘴,「何止是他?有人怕髒了手,只能讓咱們這些不怕髒的來做了。」

  唐奕知道他嘴裡的「有人」指的是哪些人。

  「你還是沒說,為什麼不當山大王,而做起了掮客。」

  「我」

  李傑訛噎在那裡。

  「只能說,父子同命吧」

  李傑訛說的隱晦,但是唐奕卻是聽懂了,父子同命?

  按李傑訛所說,他父親是為爭權內鬥所累,那麼以這漢子耿直的性子,多半也是被人排擠而出的吧?

  「薛老狼本是我父親坐下偏將,逃出元昊毒手之後,父親帶著我和他輾轉三國,最後在大宋這河東路落了腳,干起了護鹽通商的買賣。」

  說到這兒,李傑訛笑道:「那時候范仲淹相公在西北,那些個牛鬼蛇神誰敢造次?所以,鹽道雖然沒斷,但是大家都很收斂,只圖利,不問別的。」

  「但是後來,我父離世,西北也慢慢的變天了」

  唐奕一顫,「變什麼天?」

  可不等唐奕發問,李傑訛又道:「不管公子信不信,我父在世之時,咱們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匪,哪有不劫道兒的匪?」

  「最多算是.走鏢收保的武行。」

  「那後來呢?」

  「後來.」

  李傑訛道:「後來,鹽匪變成了真正的劫匪,各方了為利益開始讓我們這些人接髒活兒。」

  「像這種綁票的下三爛手段,我老李是不屑一顧的。」

  「而薛老狼卻樂而為之。」

  「結果.你看到了。」

  「我走!他留!」

  唐奕很想問問,那個變天了是什麼意思,但是感覺現在好像不是時候。

  「你和你爹不同命」

  李傑訛一愣,「什麼意思?」

  唐奕神密一笑,「你忘了嗎?我說過的,要送你一場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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