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抽菸喝酒
2023-11-24 10:57:29 作者: 石章魚
「砰——砰——」
不等董彪眯上雙眼,荒野中已經響起了左輪的槍聲。
站著右手一槍,蹲下左手一槍,翻個前滾翻,再來一個左右同時一槍……那羅獵在心中歡呼,這哪裡是什麼吃苦受罪練槍法啊,這簡直就是過年放爆竹尋開心啊!
打了十槍是暴爽,打了五十槍叫痛快,可打了一百發子彈的時候,羅獵便感覺到了艱難。兩條臂膀起初做掛磚平舉的時候就有些酸脹了,又經受了各自五十槍的後坐力衝擊,兩條胳臂已近麻木,莫說瞄準,就算舉起槍來,都是無比艱難。
「怎麼?這麼長時間才打了兩盒子彈?」董彪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羅獵的身後,臉上重新顯現出了嘲諷的表情。
羅獵沒好氣回道:「就你行?你來練練左右連放一百槍?」
董彪冷哼一聲,示意羅獵將槍扔過來。
接下了槍,董彪從箱子中拿出了兩盒子彈,然後選了棵四拃左右粗細的樹木,撤出了二十來步,衝著羅獵淡淡一笑,然後翻身以跪姿左右開弓,射光了槍中子彈,迅速換彈,中間毫無間隙,直到打光了那兩盒子彈。
而那棵樹木,則攔腰折斷。
董彪瀟灑起身,將兩把空槍扔還給了羅獵,揚了揚眉,晃了下腦袋,然後再呲哼一聲,轉身回車上去了。
羅獵目瞪口呆。
手槍快速射擊,準度已是難以保證,不間斷連開一百槍,換做了羅獵,恐怕連大方向都難掌握住,更不用說能射中那棵樹木了。而董彪射出的那一百發子彈,則保持了極高的準度,幾乎全射在了同一水平線上,而且,必須是左右同時從樹木外側逐漸向中間靠攏,才能令樹木攔腰折斷。
這槍法,羅獵只能是在心中感慨說嘆為觀止。
「這小灶果然是不好吃啊!」羅獵哀嘆一聲,甩了甩胳臂,重新為兩把左輪裝滿了子彈。
終於打完了箱子中的子彈,羅獵累的也癱在了荒地上。
董彪笑眯眯踱了過來,蔑笑道:「感覺怎麼樣?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哀嚎說小灶不好吃?」
羅獵唉聲嘆氣,道:「這荒山野嶺的就咱們兩個,除了我,還有誰的哀嚎會被你聽到啊?」
董彪搖頭哼笑道:「那咱明天還能照舊麼?」
羅獵翻身坐起,雙手交互揉著胳臂,堅定道:「當然照舊,多大事?不就一天一千發子彈麼?信不信我能打到你破產為止?」
董彪哈哈大笑,道:「你想多了,小子,沒有安良堂不做的生意,包括軍火,你知道麼?這種快過期的子彈其實是很便宜的,跟廢銅爛鐵差不多的價格。」
羅獵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身來,甩著雙臂,道:「早說呀,你不知道,我剛才打槍的時候還心疼著要花好多錢呢!」
回去的路上,羅獵央求道:「彪哥,這兩把左輪就送給我了唄!我覺得用起來挺順手的。」
董彪看著車,扭過頭來看了羅獵一眼,不屑道:「你要這兩把破槍幹嘛?」
羅獵道:「怎麼能說是破槍呢?明明是新槍啊!」
董彪道:「打了一千發子彈,還能稱得上是新槍?膛線都快要磨平了。」忽地又想到了什麼,董彪哈哈大笑起來。
羅獵一頭霧水,問道:「我又不懂槍,值得你這樣笑話我嗎?」
董彪再看了羅獵一眼,道:「我可不是在笑你,我是在笑李喜兒那幫土鱉,從偉大的美利堅軍火零售商們手中花高價買來的槍枝便是你手中的這種槍,看上去還嶄新嶄新的,其實跟廢鐵已經差不了多少了。」
羅獵恍然道:「怪不得那天他們只有挨打的份卻沒有還手的機會,原來買來的都是這種廢槍啊!」
回到了堂口,羅獵的體力也恢復了個差不多,重新變得生龍活虎,董彪不禁鎖緊了眉頭嘆道:「你小子是什麼材料拼出來的?怎麼就累不死你呢?」
回到了房間,羅獵卻沒看到艾莉絲的身影,原本亂糟糟的房間卻被艾莉絲收拾地整整齊齊,在書桌上,羅獵看到了艾莉絲留下來的字條:諾力,我先回去了,我想,在我沒有說服席琳娜之前,還是不要見西蒙為好。
捏著艾莉絲留下的字條,羅獵不由嘆息了一聲。
時間,可以解決掉這世上的很多為難之事,但同時另有一些事情卻是時間所解決不了的,更有一些事情,拖得越久便會更加棘手。就像艾莉絲和西蒙父女兩個的問題。於是,羅獵顧不上先洗個澡換身衣服,便跟值班的兄弟打了聲招呼,出了堂口,去了西蒙神父的住處。
西蒙神父正在準備晚餐,見到羅獵,不自覺地向羅獵的身後張望了一眼,卻沒見到心中所想,臉上不經意流露出一絲失望的情緒。「諾力,我想你還沒吃吧,留下來陪我一塊吃好了。」
羅獵道:「不必了,西蒙,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你很幸運,你猜中了席琳娜的反應,現在,艾莉絲很痛苦,她不想放棄你,又不願意看到席琳娜難過。西蒙,我很樂意幫助你,可是,我如今也是倍感無助,我想,你到了必須說出真相的時候了,不然的話,艾莉絲很可能會因為席琳娜而離開你。」
西蒙神父的神色登時從失望變成了痛楚,道:「諾力,求求你,諾力,我真的不想再次傷害到艾莉絲,請你理解我!」
羅獵長嘆一聲,道:「西蒙,我無法理解你,如果你以此為藉口,很可能得到的結果是傷害了艾莉絲一輩子。」
西蒙神父愣住了。
羅獵又道:「在我們中華,有這麼一句話,叫長痛不如短痛。或者,當你說出真相的時候,會再次傷害了艾莉絲,可是,你若是不肯說出來,便會永遠地讓艾莉絲感到心痛。西蒙,你是個男人,不能讓艾莉絲背負那麼多的負擔。」說完,羅獵掉頭就走。
「等一下,諾力,請等一下。」西蒙在身後叫道:「諾力,我想,你比我更了解艾莉絲,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但該不該告訴艾莉絲,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羅獵站住了腳,轉過身來,道:「我答應你,西蒙。」
西蒙神父緩緩地點了點頭,道:「隨我來,諾力,我先給你看樣東西。」
走進屋中,西蒙神父背對著羅獵脫掉了上衣,其背上,赫然見到兩個交叉在一起的骷髏圖案的紋身。「我不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我來自於義大利的西西里,三十年前,在我來到美利堅合眾國之前,便已經加入了馬菲亞。」
羅獵心頭不禁一凜。馬菲亞是橫行於義大利西西里地區的一個黑幫組織,因為其成員作案後總是習慣在現場留下一隻黑色的手掌印而又被稱作黑手黨。近五十年來,歐洲掀起了向美利堅的移民浪潮,大批的馬菲亞湧向了美國,紮根紐約,活躍於美利堅最為富饒的東海岸地區,他們幾乎完全操縱了東海岸的賭博業、色情行業,同時還是毒品販賣、軍火走私的主力軍。諸如綁票、殺人、搶劫等各色犯罪行為對馬菲亞來說更是小菜一碟。
馬菲亞內部幫派林立,大頭目對各自幫派實行家族式統治,也就是說,一旦入了馬菲亞,除非死亡,否則絕無退出的可能。
「席琳娜知道你是馬菲亞嗎?」羅獵想到了艾莉絲對他轉述的席琳娜的話,怪不得說西蒙遲早都會惹上麻煩。
西蒙神父穿回了上衣,道:「席琳娜是一個單純美麗的好女孩,她認識我的時候,並不知道這兩隻骷髏頭代表的是什麼意義,那時候,我發瘋一樣的愛上了席琳娜,為了席琳娜,我甘願背叛了馬菲亞。我以為,美利堅那麼大,馬菲亞不會因為少了一個西蒙馬修斯而大動干戈,於是,我便帶著席琳娜來到了西海岸的洛杉磯。在洛杉磯我渡過了人生中最為快樂的四年。」
「我再也沒有使用過暴力,雖然,我的生存技能並不多,但我有一身的力氣。只要能賺到錢,什麼樣的髒活累活我都樂意去做,我要用乾乾淨淨賺來的錢養活席琳娜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來到洛杉磯一年後,艾莉絲出生了,我更加勤奮,因為,只要我一想到艾莉絲,渾身就充滿了力量,就不會再感到勞累。也許,是我的誠意感動了上帝,聖約翰大教堂的主教接受了我,給了我一份穩定的工作和收入。」
「可是,我卻低估了馬菲亞處置一個背叛者的決心和毅力,就在艾莉絲即將過三周歲生日的時候,我所背叛的組織找到了我。馬菲亞對背叛者從來就沒有心慈手軟過,他們不僅想要了我的性命,還要將席琳娜艾莉絲一併處死,以達到以儆效尤的目的。我可以接受馬菲亞的處置,但我的席琳娜和艾莉絲確是無辜的,我忍無可忍,做出了反抗,殺死了前來洛杉磯尋找到我的兩名馬菲亞成員。」
打開了話匣子的西蒙神父沉浸於對往事的追憶中,時而露出幸福的微笑,時而又悲痛憤恨。
「我帶著席琳娜和艾莉絲躲進了聖約翰大教堂,但我知道,這不過是個權宜之策,馬菲亞遲早還是能找到我。我懇請聖約翰大教堂的主教大人能救救席琳娜和艾莉絲,只要能讓她們活下來,我願意回紐約接受任何懲罰。可是,席琳娜卻對我已經失望透頂,就在那天晚上,我向上帝懺悔的時候,她帶著艾莉絲走了,這一走,便是整整十五年。」
「上帝原諒了我這個迷途知返的孩子,主教大人將我留在了教會中,馬菲兒也是上帝的孩子,自然不敢在教會中放肆,但他們卻沒有放棄對我的追殺,整整五年,我都沒能邁出聖約翰大教堂半步。直到五年後,我成為了神父,馬菲兒這才肯罷休。可是,我卻再也找不到我的席琳娜和艾莉絲了。」
羅獵唏噓不已,道:「她們母女二人早已經離開了洛杉磯,來到了千里之外的金山,你又如何能找得到她們?」
西蒙神父嘆道:「是我連累了她們,我對不起她們母女兩個。我必須承認,我貪戀神父地位,我並沒有下定決心去尋找她們母女二人,我以為,我可以忘記席琳娜和艾莉絲,從而開始我新的生活。但我錯了,那天,我神使鬼差地去看了你們環球大馬戲團的演出,在舞台上,我見到了艾莉絲,那一刻,我幾乎敢斷言,舞台上這個美麗的姑娘一定是我的女兒。果然,當我找到小安德森先生的時候,他告訴了我艾莉絲的名字。艾莉絲是我給我女兒起的,她本該叫艾莉絲馬修斯,但我消失了,席琳娜讓艾莉絲跟了她的姓,叫艾莉絲泰格,但我想,這並不重要,不管艾莉絲姓什麼,她總歸是我的女兒。」
羅獵點頭應道:「那當然,不管是天翻地覆還是星轉斗移,血緣關係卻是永遠也改變不了。」
西蒙神父道:「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的,諾力,對我來說,艾莉絲肯不肯叫我一聲父親不重要,在將來的日子中我還能不能再見到艾莉絲在為她燒菜吃也不重要,我只想著艾莉絲能夠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我甚至開始後悔三個月前的決定,我不該跟艾莉絲相認,不該貿然出現打攪了艾莉絲平靜的生活。」
羅獵道:「不,西蒙,你不該這麼想。艾莉絲渴望被父親疼愛,哪怕這份父愛遲到了十五年。我看得出來,這段日子裡,艾莉絲最開心的時刻並不是和我在一起,也不是在舞台上得到了觀眾們的掌聲,而是吃到了你為他做的一道道精美的菜餚的時候。西蒙,我還是那句話,你是個男人,就應該勇敢去面對一切,就像你二十年前那樣,為了你心中的愛,甚至連馬菲亞都敢背叛。」
西蒙神父的雙眸中閃爍出淚花來,激動之餘卻又飽含悽苦,輕輕一聲嘆息,西蒙神父垂下了頭來:「可是,我戰勝不了我的心魔,我生怕艾莉絲知道了我曾經是一名馬菲亞而痛恨我。席琳娜是見識過馬菲亞的殘忍和狠毒的,她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所以,她不敢讓艾莉絲跟我走的太近,我知道,她也是為了艾莉絲好。諾力,如果不是你逼我,我已經打算放棄了,回洛杉磯,回聖約翰大教堂,即便回去做不了神父了,只要有個棲身的地方也就夠了。只要我知道我的女兒能夠幸福,我就足夠滿足了。」
羅獵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雙手抵在了額頭上重重揉搓。「我問你,西蒙,你能保證你已經完全擺脫了馬菲亞的糾纏了嗎?」
西蒙神父長嘆一聲,道:「我不知道,但我想,已經過去十五年了,他們應該已經忘記了西蒙馬修斯這個人名,事實上,這十五年來我過得很安靜,馬菲亞再也沒找過我的麻煩。」
羅獵點了點頭,沉思片刻,道:「馬菲亞的老巢在紐約,西蒙,我真不知道你跟著我們回到紐約的那段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為了我,你還要拋頭露面去曼哈頓找凱文,為了艾莉絲,你每天往返與布魯克林和曼哈頓之間只為了能多學幾道菜。西蒙,我敬佩你的勇氣。」
西蒙神父苦笑搖頭,道:「你或許以為在紐約的時候我會每天提心弔膽,不,諾力,你錯了。在沒見到艾莉絲之前,在聖約翰大教堂,我或許還會有提心弔膽的時候,生怕某一天被馬菲亞打了黑槍。但自從我見到了艾莉絲之後,我便明白了我之前為什麼還會提心弔膽,那只是因為我還不知道席琳娜和艾莉絲的下落,不知道她們還是不是活在人世間,更不知道假若她們還活著能不能活得很好。是這份牽掛才使得我如此珍惜生命。但是,當我見到了艾莉絲,見到了她身邊的你,我便已然解脫了。在紐約的時候,我甚至希望馬菲亞能夠突然出現,一槍擊斃了我,那樣的話,我便再也沒有了痛苦,我便再也不用違拗上帝的意願。」
羅獵嘆息道:「書中說,父愛如山,我從小就沒有了父親,所以,對父愛如山卻始終找不到感覺。但今天,從西蒙你的身上,我讀懂了什麼叫父愛如山。放心吧,西蒙,這裡是金山,不是紐約,馬菲亞的勢力還無法觸及到這兒,在金山,尤其是唐人街,還沒有哪方勢力敢招惹到濱哥的安良堂。你就在這兒安心地住下來,艾莉絲那邊,包括席琳娜,我來幫你處理。」
西蒙神父感激道:「謝謝你,諾力,謝謝你,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
羅獵露出了笑容來,道:「你生了一個非常美麗非常優秀的女兒,這便是對我的報答,沒有什麼還能比這份禮物更加珍重。西蒙,我在幫你的同時,也是在幫助艾莉絲,幫助艾莉絲,實際上就是幫助我自己,所以,你不必感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同一時間,在席琳娜的住所,艾莉絲正在低聲抽噎。
席琳娜坐在艾莉絲身旁,撫慰道:「艾莉絲,媽媽說的每一句話都可以向上帝保證它的真實性,你可能並不了解黑手黨,他們兇殘成性心狠手辣,尤其是對背叛者更是毫不留情。西蒙是得到了教會的庇佑才使得黑手黨不得不放棄了對他的追殺,可是,當他離開了教會,將會產生怎樣的麻煩呢?艾莉絲,聽媽媽的,離西蒙遠一點,拒絕他,讓他回到聖約翰大教堂,這是對你的保護,也是對西蒙的保護啊!」
艾莉絲抹著眼淚問道:「席琳娜,你告訴我,你還愛著西蒙嗎?」
席琳娜微笑搖頭,道:「這麼久了,都過去了。」
艾莉絲道:「不,席琳娜,你撒謊,我看得出來,你還愛著他。」
席琳娜幽嘆一聲,道:「媽媽承認,媽媽還忘不了西蒙。如果西蒙沒有加入過黑手黨,媽媽會愛他一輩子。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媽媽若是說還愛著西蒙,那麼只會害了他。」略一停頓,席琳娜又低頭呢喃道:「也會害了媽媽和艾莉絲啊!」
艾莉絲幽怨道:「可是,席琳娜,現在跟十五年前並不相同。那時候,黑手黨一心只想殺了西蒙和你……」
席琳娜微笑插話道:「艾莉絲,我的孩子,黑手黨並沒有打算放過你。」
艾莉絲搖頭嘆道:「好吧,是咱們一家三口。那時候,西蒙是孤身一人,不可能做到跟黑手黨相對抗,只能是尋求教會的庇佑。但現在不一樣,席琳娜,諾力會保護我們的,他是安良堂的人,席琳娜,你是知道安良堂的勢力的,在金山,黑手黨是不敢招惹安良堂的。」
席琳娜苦笑道:「我當然知道,艾莉絲,十年前媽媽就認識了湯姆。可是,艾莉絲,湯姆的安良堂只會保護中華人,而我們,並不是中華人。所以,當黑手黨真的找上門來的時候,湯姆還願不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來幫助我們就會成了問題。艾莉絲,媽媽不能拿你的生命安全來做賭注啊!」
艾莉絲搖頭道:「不,席琳娜,我是諾力的女朋友,將來還會成為諾力的妻子,諾力是不會放棄我們的,而湯姆也絕不可能放棄諾力。」
席琳娜仍舊是一副苦笑面容,道:「艾莉絲,媽媽知道,你很喜歡諾力,媽媽沒有阻攔你的意思,但媽媽必須告訴你,在中華男人的心中,是沒有真正的愛情的,他們只是將妻子視為自己的個人財產,一個能為他生兒育女的特殊財產。只要他們的財力允許,他們可以娶很多個妻子,當危險來臨的時候,他們只會保護自己的兒女,對妻子這種特殊財產,卻是可以隨意放棄。」
艾莉絲帶著哭腔嚷道:「不,席琳娜,你撒謊!諾力不會這樣的,諾力只會愛艾莉絲一個人,諾力一定會傾盡全力保護艾莉絲!」
席琳娜閉上了雙眼,緩緩搖頭,兩顆碩大的淚珠悄然滾落。「安東尼醫生十年前就成為了湯姆的私人醫生,湯姆這個男人很紳士,十年間,我隨安東尼醫生多次去湯姆那裡為病人診治,不管情況有多麼的糟糕,我從來沒遇到過湯姆會對我們失去了禮貌。可是,艾莉絲,你知道嗎?這麼優秀的一個男人,卻同時擁有著五名以上的女人,而每個女人都沒有得到湯姆的任何名分。諾力是湯姆確定的接班人,他遲早會成為湯姆那樣的男人,艾莉絲,不要對諾力存在幻想好麼?那樣只會讓你更加受到傷害的。」
艾莉絲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兒,雙手捂住了眼睛,痛楚萬般,無助哭泣道:「你騙我,席琳娜,你在欺騙我,諾力不是那種男人,諾力只愛我一個人……」
席琳娜長嘆一聲,不再言語,只是扭過頭去,悄悄抹去了腮邊的淚水。
沉默了片刻,艾莉絲仰起頭來,看著席琳娜,道:「席琳娜,我是說如果,如果現在黑手黨突然出現,抓走了艾莉絲,你會怎麼做?」
席琳娜擠出了一絲微笑來,柔聲回道:「我會跟他們拼了,說什麼也要救你出來。」
艾莉絲又問道:「那被抓的人換成了西蒙呢?」
席琳娜漠然搖頭,道:「我不知道……」
艾莉絲再問道:「假若黑手黨同時抓了我和西蒙呢?」
席琳娜道:「我的女兒,請你相信媽媽,為了你,我什麼都肯做。」
艾莉絲偎依在了席琳娜的懷中,輕聲道:「媽媽,當我提到西蒙的時候,你雖然猶豫了,可你並沒有拒絕,這只能說明,你心中還愛著西蒙。媽媽,艾莉絲渴望得到父親的疼愛,艾莉絲每天都在幻想著將來能被父親牽著手走進婚姻的殿堂,媽媽,此時此刻,你心中的恐懼已經成為了抓走我抓走西蒙的黑手黨,媽媽,放下你心中的恐懼,去見見西蒙,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我們都一同面對,好麼?」
席琳娜輕撫著艾莉絲的臉頰,呢喃道:「艾莉絲,我的女兒,媽媽並不懼怕黑手黨,媽媽生了你,又看著你長大,媽媽已經很滿足了。可是,媽媽不能看到你被傷害,媽媽只希望你能遠離危險。艾莉絲,請原諒媽媽,媽媽做不到你的要求。」
艾莉絲從席琳娜的懷中抽出身子,凝視著席琳娜,道:「媽媽,我想告訴你,西蒙已經被諾力接到了唐人街。諾力是一個信念堅定的男人,他不會放棄的,所以,西蒙也不會離開金山。媽媽,如果你執意不肯去見西蒙,那也應該做好準備,諾力隨時會帶著西蒙來找你。」
席琳娜不禁閃現出一絲慌亂來,她攏了下額頭上的頭髮,迫使自己鎮定下來。
對諾力,席琳娜還是有所了解的,正如艾莉絲所言,諾力卻是是一個信念堅定的年輕人,這一點,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羅獵回到了堂口。雖然錯過了堂口的晚飯時間,但周嫂卻為羅獵留了飯菜。馬馬虎虎填飽了肚皮,羅獵來到了曹濱的書房前,伸手敲響了曹濱的書房房門。
卻無人應答。
這個時間,濱哥不會在臥室中啊!
正猶豫該不該上樓去濱哥的臥房看看,走廊的一端,董彪現出了身影來。
「找濱哥?」董彪踢踏著一雙人字拖,走了過來,「濱哥不在家,昨天咱們練槍的時候,他就登上了前往紐約的火車。」
「濱哥去紐約了?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呀?」羅獵不免有些失落,道:「彪哥,你有什麼辦法能聯絡到濱哥麼?」
董彪道:「他現在人在火車上,發電報也收不到啊!你找他什麼事?跟彪哥說不也一樣麼?」
羅獵嘆了口氣,道:「還不是為了西蒙的事情,彪哥,西蒙他之前是個馬菲亞……」
董彪不禁一怔,道:「打住!到我房間來!」
進到了房間,董彪先點上了煙,然後問道:「那個西蒙不是個神父嗎?怎麼又跟馬菲亞扯上了關係?」
羅獵一五一十將西蒙神父的故事告訴了董彪。
董彪一根煙抽完,又接上了一根,笑著點頭應道:「這個西蒙,藏得很深嘛,連我董彪都沒看出來他居然是個馬菲亞。」
羅獵道:「西蒙現在已經不再是馬菲亞了,二十年前,他便已經痛改前非。所以,彪哥看不出來也是正常。」
董彪抽著煙,點了下頭,道:「你想幫助西蒙,可又擔心連累了安良堂,所以,你才來找濱哥的,是嗎?」
羅獵應道:「西蒙之前有教會的保護,所以馬菲亞不敢繼續找他的麻煩。可是,西蒙現在離開了教會,那麼就不排除馬菲亞重新找到他。雖然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但卻不能排除,彪哥,你說濱哥會不會答應保護西蒙呢?」
董彪笑了笑,道:「以我對濱哥的了解,他在回答你這個請求之前,一定會先問你一個問題,羅獵,你對那個艾莉絲是真心的嗎?」
羅獵應道:「當然是真心的。」
董彪又問道:「那麼,一年之內,你打算娶了艾莉絲做老婆嗎?」
羅獵想了下,道:「我雖然還不想那麼早就結婚,但是,假若濱哥非得要我娶了艾莉絲才肯保護西蒙的話,我會在一個月內便和艾莉絲舉行婚禮。」
董彪笑著點了點頭,道:「那麼,濱哥的答案就很明顯了。」
從邏輯上推斷,董彪肯定會做出肯定的判斷,但羅獵沒有親耳聽到,還是有所不安,於是問道:「那濱哥的答案是什麼呢?」
董彪露出了一臉的壞笑,回道:「濱哥會說,去問你彪哥,這種打打殺殺的破事,都是你彪哥在管,老子現在只管為安良堂多賺點錢!」
羅獵賠笑道:「那彪哥會不會答應呢?」
董彪臉上的壞笑更加濃烈,從煙盒中彈出一支煙來,丟在了羅獵面前,道:「想知道嗎?想知道的話,就陪彪哥抽支煙。」
羅獵苦笑道:「可彪哥你是知道的,我不會抽菸啊!」
董彪撇嘴道:「你啊,還不如安翟那個小胖子講義氣呢!那小胖子為了救你,心甘情願地接受了彪哥提出的以命換命的要求,你再看看你,連支香菸都不肯抽!」
羅獵無奈,只得拿起了香菸點上了火,卻只在嘴上吧嗒,不把煙吸到肺里。
「抽菸不進肺,那叫什麼抽菸啊?存粹叫浪費好不好?」董彪斜著眼看著羅獵,一臉壞笑中還飽含著蔑視。
羅獵最受不了這種神態,於是便抽了一小口,吸進了肺中……雖然只是一小口,卻還是引發了身體劇烈的抗議。「咳,咳——」連續幾聲劇烈的嗆咳,羅獵的兩隻眼睛都噴出了淚花來。
董彪開心地笑了,道:「別怕,繼續,多嗆兩下,就適應了,你說,你個大男人,不會喝酒抽菸,那活著有個鳥勁啊!」
嗆咳聲中,羅獵總算是抽完了一支香菸,將煙屁股摁滅在菸灰缸的時候,董彪已經為羅獵端來了一杯熱茶,「其實,一邊喝著茶,一邊抽菸,你就不會感到那麼嗆人了。」
羅獵接過茶杯,喝了口熱茶,再翻著眼皮嗔怒道:「那你不早說?」
董彪哈哈大笑,道:「早說?早說了那還能聽到你動人的嗆咳聲嗎?還能看到你流出難得一見的眼淚嗎?我跟你說啊,彪哥等這一天已經等的很久了!」
羅獵哀嘆一聲,道:「那你現在滿意了?」
董彪嬉笑道:「嗯,嗯,相當滿意。」
羅獵深吸了口氣,問道:「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答案了麼?」
董彪陡然嚴肅起來,站起身來,踱了兩步,轉身看著羅獵,道:「安良堂訓誡,懲惡揚善除暴安良,雖然只為華人出頭,但也未必盡然。艾莉絲是你羅獵的女人,那便是我安良堂的自家人,包括她的父親西蒙和她的母親席琳娜。馬菲亞黑手黨雖然勢力龐大兇狠殘暴,但我安良堂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在金山,濱哥的地位和權威決不允許其他幫派的任何挑釁。羅獵,這件事你不必請示濱哥了,彪哥便可以給你一句肯定的答覆,西蒙的事情,咱們安良堂攬下來了,敢動西蒙一根手指,咱們安良堂就讓他有來無回!」
雖然對這個結果羅獵已經有所預料,但親耳聽到董彪氣勢浩蕩擲地有聲地說出口來,還是令羅獵心潮澎湃激動不已。「彪哥……」叫了聲彪哥,羅獵卻突然啞口,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言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董彪擺了下手,回到了剛才的座位上,稍顯憂慮接著道:「不過,彪哥要開出個條件來,你必須答應了才可以。」
羅獵毫不猶豫,立刻點頭應道:「我答應你,彪哥!」
董彪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來,道:「彪哥想喝酒了,沒人陪……」
羅獵不等董彪把話說完,起身就走,還甩下了一句話乾脆利落的話來:「門都沒有,明天還要訓練呢!」
董彪在身後發出了重重一聲嘆息:「你大爺的,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第二天上午,繼續練槍,兩把嶄新的左輪再次被羅獵用成了廢品。午飯後,稍事休息,羅獵開著車,載著安良堂一名會開車的兄弟來到了賓尼的搏擊俱樂部。賓尼還沒來到,羅獵先換了練功服,開始熱身。
剛活動開了身體,三名東方面孔便靠攏過來。
這三人操的雖然也是英文,但其英文發音卻很是蹩腳,像是舌頭長反了一樣,又像是嘴巴里含了個什麼玩意。「嗨,支那人,東亞病夫,敢不敢跟我們切磋一下?」為首一人,額頭上扎了條白色的髮帶,髮帶於額頭正中,印了一個鮮紅的太陽。此人留著長發,卻將額頂上的頭髮攢了起來,梳到發心的位置上打了個結。身上裝束也是滑稽,大熱天卻穿著一件寬大的袍子,或許為為了襯托自己的雄壯,肩背部還加了一個兩頭翹起的坎肩。袍子的下擺是敞開的,露出了裡面黑色的褲裙,褲裙的長度只蓋到了小腿肚子,前面的迎面骨上,顯露著黑不拉幾令人作嘔的腿毛。
「假潑尼斯?」羅獵學著那東洋人的發音,並回敬了一個不屑神情。這是賓尼的俱樂部,而濱哥又是賓尼俱樂部的大股東,羅獵並不想在俱樂部中跟別人發生衝突,因而,羅獵對那三人沒有過多搭理,而是繼續他的科目練習。
「是泥棒尼斯!大泥棒帝國萬歲!」為首的東洋人面色極為不悅,衝到羅獵面前,糾正羅獵的稱謂。
在美利堅,對東洋人的表述有兩個英文單詞,一個是Japanese,模仿東洋人的發音便是假潑尼斯,而大多數東洋人則喜歡第二個單詞稱謂,叫Nipponese,大多數東洋人對這個單詞的發音掌握還比較好,能發出泥棒尼斯的音來。
羅獵淡淡一笑,道:「不一樣嗎?都是個彈丸島國!」
那東洋人被羅獵的態度所激怒,一把揪住了羅獵的衣領,口中吼罵道:「八格牙路……」
便在這時,黑人大個蘭德爾沖了過來,叫嚷道:「你們在幹什麼?想在賓尼的地盤上鬧事嗎?」
羅獵並不想因為自己的衝動而使得賓尼失去了三名學員,因而,當蘭德爾衝過來的時候,羅獵放棄了反擊,選擇了忍讓。
「蘭德爾,我是賓尼請來的教練,但這位學員卻冒犯了我,我可以看在賓尼的面子上不出手教訓他,但他必須向我道歉。」那東洋人雖然鬆開了手,卻不肯退去,仍舊是不依不饒。
黑大個蘭德爾嗤笑道:「你知道他是誰麼?他是……」
羅獵打斷了蘭德爾,道:「蘭德爾,不用多言,既然他是賓尼請來的教練,而我剛才的話確實有些侮辱這位日本先生的意思,那我就向他道歉好了。」
轉過身來,羅獵衝著那東洋人微微一笑,道:「雖然我只是說了句實話,但若是傷到了你,我願意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