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2023-09-04 23:55:28 作者: 夏日長
    韋雪峰愣道:「我沒有看到過。」

    「唉,這照片被人動過嗎?這照片是誰第一手整理的?」尤清和皺眉推開筆記本:「哦,對!相機,那台銀色的單眼相機呢?」

    「相機在婚禮結束後就被楓威集團的秦小姐拿走了,這照片也是她整理的……」

    「秦雪?」尤清和吃了一驚。

    「清和,你在找我的照片?」

    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她側頭看去,嵇雲川拿著一瓶酒出現在辦公室裡間門口,他居然一直都在!

    那雙時不時在她腦中出現的眼睛,突然到了她面前。

    心臟猛地一抽,大腦一片空白。

    臉頰越來越燙,越來越燙,不知過了多久,思維總算恢復正常,她訕訕笑了笑:「嵇總,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她已出了辦公室,快步到了電梯裡,靠在牆面上,長長吁出了一口氣。

    第26章

    連著好幾天, 尤清和都躲著嵇雲川,即使在一棟樓里也沒見著面,這天眼見到了下班點,她吁了一口氣, 又躲過了一天。

    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忽覺門廊邊立了一道身影, 她抬眼望去,正是嵇雲川。

    他眼眸里都是盈盈笑意:「怎麼?還準備早退偷懶?」

    本是心神不定, 他一開口, 她卻忍不住笑了出來:「怎麼?這就開始資本剝削了?」

    嵇雲川道:「還真要你加會兒班,陪我去臨界自貿區那塊地看看。」

    上海的晚秋, 傍晚青藍交接的天空點綴了幾顆星子,薄薄一層夕陽落在城市行色匆匆的人群里。

    他今天開了一輛銀色的敞篷車,她坐在副駕駛上,看著旁邊川流不息的車流, 人行道上、公交車裡, 有不少艷羨的眼光向她投來。

    「從這塊區域開始,一直往東邊去,得有20多萬個平方, 這一塊地圈起來……」嵇雲川一邊說著,餘光看向她,見她雙眉舒展,臉上掛著笑, 眸光閃爍, 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你在高興什麼?」他笑道。

    尤清和偏過頭來, 笑容更燦了:「我剛剛畢業的時候, 三個月搬了三次家, 有一次我拖著所有行李走在大街上,看到一輛敞篷豪車飛馳而過,當時好羨慕,覺得坐在敞篷車裡的人必定不會有居無定所的煩惱,那個時候怎麼想得到我現在自己也在敞篷車裡,而且還有了自己的房子,雖然還在還房貸。」

    「命運無法預料,如果那時候走在街頭的你能知道有今天,或許迷茫的心情會減少些。」

    她心有戚戚然:「對極了,人可以忍受一時的困境,但總歸要對未來懷滿希望,希望才是困境裡的支撐力量啊。」

    她眼中亮閃閃的,笑容口吻里有著一絲平時難以見到的天真,他覺得今天的她很不一樣。

    車子開到了一條老式弄堂口停了下來,紅瓦灰牆,狹窄的通道里停放著一些摩托車和自行車,抬頭仰望,半空中晾曬著各式各樣的衣服和被單。

    天光漸暗,下班、放學的大人和小孩子都回來了,家家戶戶亮了燈光,白天只有老頭老太太閒著下棋的弄堂逐漸熱鬧起來。

    「這條弄堂將會是物流園區的中心區域。」

    她回首,嵇雲川站在弄堂口,他身著一套橄欖色的西服,一針一線乃至袖扣都是歐洲最好的裁縫完成,暖黃的燈光映照在他身上,幾個小孩子嬉笑著從他身邊打鬧而過,此情此景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最平實的俗世煙火與身著昂貴西服的他,交匯成了這個時代最真實卻最不融合的一面。

    他已走過來:「來,我帶你四處看看。」

    雖是居民區,但也有些藏在弄堂里的小酒館、小吃店、裁縫店……隔音效果不太好,能聽到房屋裡的人們說著雞毛蒜皮的閒話。

    「我剛畢業的時候就租在弄堂里,位置不錯,只需花我兩千多的租金。」尤清和跟在他後面:「那時候交完租金,還剩六七千塊錢,每到月尾還有剩餘。」

    嵇雲川立住不動,等她走到了他旁邊,才慢慢邁開步子:「弄堂雖解決了不少低收入人群的生活困難,但若沒有自己的特色,被資本吞沒那就是必然的。」

    一個貨郎挑著竹筐走過,見倆人悠閒漫步,便停下來:「要不要麥芽糖?最後一點,便宜給了。」

    「麥芽糖?」尤清驚喜道。

    她最愛就是麥芽糖,小時候吃壞了幾顆牙齒都不肯停嘴,在重慶,在大街小巷總有賣麥芽糖的,這個習慣她一直保持到了高中畢業,到了上海就極少見到了。

    貨郎將竹筐放在地上,掀開布簾,筐里有磚頭大一塊白色麥芽糖:「80快錢拿走。」

    尤清和問道:「打成小塊需要多長時間?」

    貨郎聽聞大喜:「很快,馬上就打好了。」說罷,拿了工具就「叮叮噹噹」的開始了。

    倆人站在路邊等,秋風漸起,她只穿一件襯衫,不自覺抱住了雙肘。

    「冷嗎?」

    耳邊剛剛響起他的聲音,她就感覺自己手一暖,他的手掌握住了她。

    心中一顫,她低下頭,聲如蚊鳴:「還好,一點點。」

    忽然又感覺他鬆開了自己的手,心中又是一顫,一件帶著他體溫的外套已經覆蓋在了她肩上。

    她不敢看他,眼光無處安放,只好盯著貨郎的手,見他一上一下打著麥芽糖,心中一層一層掀起波浪。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