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女真內訌

  鼓聲大作，一萬火槍兵迅速後撤，他們向南面兩里外的樹林飛奔而去，兩千騎兵在後面緩緩掩護著他們南撤。

  一萬重甲步兵列隊而上，第一排三千三百人蹲在地上，用長柄抵住地上, 鋒利的長劍對準了疾奔而來的騎兵。

  女真騎兵已來不及收步，和重甲步兵轟然相撞，數百人被鋒利的長劍刺穿，慘叫一片。

  八千宋軍騎兵從從兩邊殺上，近兩萬宋軍和七千女真騎兵激戰在一起，女真騎兵雖然精悍，但宋軍騎兵訓練有素，也絕不軟弱, 何況還有一萬更強大的重甲步兵。

  女真騎兵面對三倍於己的宋軍, 他們漸漸落了下風，傷亡越來越大，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

  這時，王貴見時機已到，他立刻下令：「射火箭！」

  一支火箭騰空而起，拖著長長的黑煙從空中划過，完顏銀可術和五千女真騎兵身後的森林裡忽然殺出了三萬宋軍騎兵，他們隊列整齊，排成三個完整的方陣，戰馬疾速，殺氣沖天, 向五千女真騎兵席捲而來。

  .........

  就在王貴率軍在大定府和兩萬金兵激戰之時, 牛皋也率五萬大軍從高麗殺至, 偷襲咸平府得手, 五萬宋軍在夜間攻進了平郭城, 全殲一萬守軍, 截斷了遼陽府金兵後撤之路。

  這時, 李延慶率四十五萬大軍出榆關，兩天後攻占錦州，向遼陽府鋪天蓋地殺去。

  完顏宗弼見大勢已去，只得放棄遼陽府，從西面繞過咸平府北撤，卻正好遇到從西面殺來的王貴大軍，雙方爆發了激戰，隨即牛皋率大軍殺來，十萬大軍左右夾攻完顏宗弼。

  金兵大敗，幾乎全軍覆滅，完顏宗弼只率三千殘軍突破包圍，向上京方向奔逃。

  此時，金國已是四面楚歌，二十五萬草原各部聯軍在臨潢府和金兵激戰三天三夜，最終慘勝完顏宗望的七萬大軍，完顏宗望在戰爭中陣亡，七萬大軍全軍覆滅。

  但草原聯軍也付出了近十萬人傷亡的慘重傷亡的代價，十三個部落中有四個部落全軍陣亡，乃蠻部大酋長也死在戰場上。

  按照去年簽訂的盟約，草原聯軍負責奪取臨潢府，而宋軍負責攻克上京，然後女真和渤海各部落的人歸草原聯軍，宋軍則占領金國土地。

  但室韋部卻一心奪回故土，他們不顧各部勸阻，大酋長阿魯丁率三萬室韋軍殺去上京以北，那裡是他們的故土，三萬軍開始血腥屠殺女真各部落。

  李延慶在奪取遼陽府後，並沒有急於北上，而整頓大軍，二十萬民夫源源不斷地運送糧草物資到遼陽府。

  這時，完顏寧吉再一次來到遼陽府，希望和李延慶達成最後的和約，李延慶沒有接見他，而是讓劉錡和他談判。

  大帳內，劉錡將李延慶草擬的一份條件清單交給了完顏寧吉。

  完顏寧吉看完清單，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條件太苛刻了，和亡國沒有什麼區別。

  實際上，李延慶開出的條件，和當初開給西夏的條件如出一轍。

  第一條，金國狼主去帝號，改封女真王，成為大宋臣子，南遷臨安。

  第二條，所有軍隊，必須立刻繳械投降，如投降誠意足夠，宋軍可以取消投降儀式。

  第三條，金國投降，完顏氏皇族以及妻女由宋軍護送前往燕京居住，個人財產得以保留。

  第四條，金國投降，宋軍將善待女真各部，除了漢人奴隸外，其他財產和土地不侵奪，准其子孫世代居住在遼東。

  第五條，金國投降，宋軍將嚴管軍紀，不准出現任何掠奪百姓現象。

  第六條，金國投降，宋朝按照河西方式治理金國舊地，同時將酌情提拔部分懂漢文的女真人為州縣官員。

  完顏寧吉連連搖頭，「這條件和亡國沒有區別，恐怕我們不能接受！」

  劉錡道：「原則不能改變，一些細節處都帥說可以商榷。」

  完顏寧吉指著第一條道：「首先金國國號取消，那就是亡國，這一點就不能接受。」

  「金國國號必須取消，去帝號，沒有選擇餘地，最多改封女真國王，另外還能商榷的是，除了女真王必須去臨安外，其餘王若去除王位，可以以部落酋長的身份留在遼東，但必須有人質居住燕京，除此之外，其他條件一律不得更改。」

  完顏寧吉萬般無奈，只得道：「我回去商量，這些條件我無權作主。」

  「可以！但限時十天，十天內沒有回應，就視為拒絕，宋軍將大舉進攻上京。」

  「我明白了！」

  完顏寧吉離開了宋軍大帳，劉錡匆匆來到中軍大帳，對李延慶道：「這個條件把他們嚇壞了。」

  李延慶笑了笑道：「嚇壞倒未必，關鍵是完顏宗磐和完顏宗雋等人都不想去大宋，只要答應他們留在遼東為酋長，別的條件他們都可以答應，大不了重新回到女真建國之前。」

  劉錡擔憂地問道：「都帥說得有道理，不過這樣會不會留下隱患，女真將來重新東山再起？」

  李延慶淡淡一笑，「你以為我會給他們機會嗎？就算我答應他們，草原聯軍會答應嗎？他們還在等著把女真和渤海部落的人帶走。」

  劉錡更加糊塗了，「既然如此，都帥為何要開條件？」

  「所以說，你在政治上還有欠缺啊！兵法怎麼說，上兵伐謀，這個條件完顏宗磐和完顏宗雋或許能接受，那完顏宗翰和完顏宗弼呢？他們能接受嗎？」

  劉錡終於明白了，「都帥是要挑起金國內亂？」

  李延慶點了點頭，「正是，這就叫二桃殺三士之計。」

  「都帥認為突破點會是哪裡？」

  李延慶笑了起來，「這個完顏寧吉兩次出使宋營，卻一個字都沒有提到他們的天子完顏亶，完顏宗磐等人把他視為傀儡，但完顏亶絕不會眼看著祖先的基業就此完蛋，他一定會反擊，個少年天子就是金國內訌的導火索，我們靜觀其變就是了。」

  .......

  金國皇宮，一名小宦官飛奔至後宮演武場，找到了一名正在騎馬射箭的少年，「小狼主，不得了！」

  這名少年就是十二歲的金國天子完顏亶，金國雖然講究弟承兄位，但也講究嫡子優先，完顏斜也去世後，第一代接位人就結束了。

  然後是第二代，由於完顏阿骨打的嫡長子完顏宗峻早世，完顏晟便決定由完顏阿骨打的嫡長孫完顏亶接位，也就是完顏宗峻的兒子。

  這也是完顏晟知道金國內部爭奪帝位異常激烈，不管是誰接位，都會爆發爭位內戰，只有少年嫡長孫繼位，反而讓眾人無話可說。

  不過爭位之亂雖然止住，但爭權之戰完顏晟卻無能為力了。

  「有什麼消息？」完顏亶翻身下馬問道。

  小宦官奔上前低聲道：「他們在秘密和宋軍談判，聽說宋軍開出條件了。」

  「什麼條件？」

  「我只聽到兩點，一個取消金國國號和帝號，還有就是小狼主要遷去臨安。」

  完顏亶頓時瞪大了眼界，取消國號和帝號，那金國不是滅了嗎？

  完顏亶怒道：「這絕對不行！」

  「但聽說他們可能答應了。」

  完顏亶當然知道他們指的是誰，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和完顏習泥烈三位叔父。

  「我找他們去！」

  完顏亶剛走到皇宮大門前，卻迎面遇到了完顏婁室，完顏婁室被宋朝放回金國後，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毀了，連弓箭都拉不動，他出任金國的戶部尚書，主管金國國庫。

  在金國皇位爭奪中，他是完顏宗翰的支持者，完顏宗翰爭權失敗而被軟禁，他卻逃過了一劫。

  「小狼主這是去哪裡？」

  完顏婁室見完顏亶滿臉悲憤，便攔住了他的去路。

  「老將軍知道諳班勃極烈和宋軍談判之事嗎？」

  「我知道。」

  完顏婁室嘆了口氣，「小狼主，情況不妙啊！」

  「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

  完顏婁室取出一張紙遞給他，「這就是宋軍的條件！」

  完顏亶接過紙看了一遍，頓時眼睛都紅了，「這個亡國的條件啊！我們能答應嗎？」

  「問題是完顏宗磐他們已經決定接受了，他們繼續回部落當大酋長，利益不受損失，至於金國的存亡，他已經顧不上了。」

  完顏亶險些暈倒：「老將軍，我們該怎麼辦？」

  完顏婁室沉吟一下道：「其實只有一個辦法，讓粘罕出來主持軍政，他是堅定的金國利益維護者，寧可戰死也絕不投降，還有兀朮，他也不會接受這樣的條款。」

  粘罕就是完顏宗翰，因為他在軍隊中威望太高，完顏宗磐不敢殺他，而是把他軟禁在府中。

  「四叔回來了？」

  完顏婁室點點頭，「他就在城外！」

  完顏亶一時低頭不語，完顏婁室嘆口氣道：「如果小狼主能接受條件，那老臣也不多事了！」

  說完他轉身要走，完顏亶一把抓住他的手，流淚道：「除了老將軍，沒人肯幫我了，我願聽從老將軍安排！」

  完顏婁室眼中閃過一道厲芒，他知道金國保不住了，但他絕不能接受恥辱的投降。

  他緩緩點頭，「老臣不會辜負小狼主的重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