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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47:38 作者: 十酒月
宋杳瞧他幾秒,才把東西接過來。
作勢看了兩眼,她皺起眉頭,一副看不懂的模樣:「這句是什麼意思?」
周鶴歸上前,跟著瞥了眼使用說明。
薄唇輕抿,他又將視線落在宋杳身上,思忖這說明明明寫得挺直白的。
「要不這樣,」宋杳瞄準時機,見縫插針,「我現在貼一片,你幫我看看我貼得對不對。」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周鶴歸總沒有理由拒絕。
「……好。」
宋杳不太客氣地霸占了周鶴歸的椅子。
撕開離型紙,暴露在空氣中的膏藥體傳來淡淡的清香。她反手,不太熟練地將它對準後脖頸,手臂搖搖晃晃,遲遲不貼下。
餘光順便打量周鶴歸的反應。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見她第三次試圖失敗,終於忍不住來到她身後。
「我來。」
宋杳得逞,遲疑幾瞬才應「哦」。
膏體是冰涼的,貼上皮膚那一刻,宋杳簡直本能地想發出一陣謂嘆,但她忍住了。
與清涼膏體形成反差對比的,是周鶴歸無意幫她按壓膏藥背面的手。男人的大掌溫熱,透過膏藥貼滲進她後脖頸的皮膚內,酥麻感從此處向身體蔓延,她幾乎要軟成一灘水。
周鶴歸只是輕輕地按了兩下,位置把握得也很好,掌指不曾觸碰到她的肌膚。
「可以了。」他說。
宋杳看不見,只能問問他:「這樣貼著是不是不太雅觀?」
周鶴歸睨了眼,姑娘白淨光潔的背部像一件藝術品,而藝術品上貼著膏藥,倒真有點顯得突兀。
「下次換身衣服再貼,」頓了頓,他又說,「也儘量別穿這種款式的,不太方便。」
宋杳眨巴著眼睛看他,許久,才聽明白這句話。
「你剛才扯了我的掛脖嗎?」宋杳說。
周鶴歸將包裝紙丟掉,坦然道:「沒有。」
出於禮貌,他並沒有對宋杳動手動腳,包括那妨礙到膏藥位置的掛脖。所以他貼得有點往下了,應該再上去一點才對。
宋杳屈臂撐住下巴:「好紳士啊,周老闆。」
周鶴歸不置可否,只是示意她:「剩下的回去再貼。」
趕她走呢。
宋杳倒是聽出來了。
但她不惱,站起身,眼巴巴地湊到男人面前,頗有種賴皮小孩的樣子:「回去也不會貼。」
「那就讓家裡人幫忙。」
「我爸媽年紀大了,笨手笨腳。」
周鶴歸:「……」
男人沒有應她,繞過宋杳走到她身後,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奶奶都會貼。」
言下之意,宋杳的父母,難不成還有許阿婆年紀大?
宋杳輕輕磨了磨牙,敗下陣來。
身後傳來紙張摩擦的聲音,宋杳轉身,無意發現桌上散落的書籍並不是她最初以為的文學作品。
而是一些金融經濟類的工具書。
她隨手拿起一本翻了翻,「你怎麼看這個?」
「隨便看看。」
一旁的稿紙上壓著那副銀邊眼鏡,宋杳拿開它,又將稿紙取過來,疊在手中那本書上。
白色的紙上用鉛筆零散地寫一些數據,側邊還標了備註,大多都是些專業術語。
宋杳看得稀里糊塗的。
「你以前做什麼工作的?」她問他。
「投資顧問。」
宋杳猜測:「你大學學的金融?」
「嗯。」
宋杳嘖嘖:「那你存款應該不少。」
她上大學那會,金融學在她們隔壁院。大一的時候有幾個同班同學轉專業去讀金融,每回都要被他們老師拉出來調侃,說你是不是以後想搞錢。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氣場太過遊刃有餘,她總覺得周鶴歸應該屬於那種在行業里很出色的人。
「中規中矩,」周鶴歸很謙虛,「主要平時也不怎麼花。」
宋杳想想也是。
就周鶴歸這種清心寡欲的單身男人,給誰花錢去?
「不過,」她又說,「都辭職了,就好好享受生活。」
周鶴歸停下筆,抬眼。
「你都不工作了還想著工作上的事,折磨自己呢?」
這話說得糙,卻在理。
明明道理就是這麼簡單,這幾天周鶴歸卻像擰不過來的繩,因為日子相比以往過於舒坦,總想給自己找點事做,讓自己保持高度的清醒和效率,便提前「貸款」了日後的焦躁。
「太閒了。」他這麼回答宋杳的話。
宋杳走到店內一排排書架中央,挑了幾本自己看過的外國文學。
「閒了就看書,」她將書籍堆疊到桌上,「這麼大的書店全是你的,你就不會好好利用嗎?」
周鶴歸嚴謹道:「爺爺的。」
「……」
這怎麼一個比一個執拗?
沒等宋杳繼續講,店裡忽然來了客人。
那人似乎是目的明確的,按照分類找到書架,取下自己想買的書,便去結帳了。
周鶴歸只好暫時忽略她,起身去收銀台。
感到悶熱,宋杳推開桌邊不遠處的窗。
霎那間,空氣跑進來,伴隨著蟬鳴和陽光,還有老樹因暴曬而產生的獨有的樹葉香氣。
書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宋杳倚著窗子,視線越過書桌,望向收銀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