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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48:15 作者: 筱露
    「褚一諾你他媽踹我幹嘛?」

    「打12308。」

    *

    大使館內的電話就沒消停過,夾雜著各種語言在空氣里飄動。鍵盤聲,疾步聲,文件翻頁聲席不暇暖。

    某辦公室內,剛掛了電話的上校望著立在辦公桌對面一襲迷彩作戰服格外挺拔的年輕上尉,說:「顧堯啊,這趟帶著任務來,看來你還得帶著任務走了。」

    「是。」顧堯薄唇微抿,嗓音沉著,「保證完成任務。」

    ……

    不過幾日,慕卡爾多地發生衝突,局勢惡化,戰事一觸即發。極端分子趁此機會發動恐怖襲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中國派出海陸空打開三方撤離通道,對我國公民展開撤僑行動。

    抵達中方撤僑點後,首批撤離的200多人乘大巴車去往臨時機場,將由特派飛機接送回國。

    然而在半道上,車隊遭到恐怖分子的埋伏偷襲。奮力突圍後,其中一輛大巴車在對方的狙擊手掩護下不幸被劫持,車上二十五人全部失聯。

    褚一諾姐弟就在這輛車上。

    *

    這是一間不怎麼樣的民房,屋內什麼都沒有。窗戶半吊在窗框上搖搖欲墜,另一邊壓根就沒有窗戶,就一整個土牆框。

    窗戶下,一層沙土上是碎裂的玻璃碎片,在透進來的陽光里散發著五彩的細碎光芒,一路延伸,剛好停在了褚一諾的腳尖前,與光明僅僅一步之遙。

    大巴車上所有的人都被綁住了雙手,然後被一根繩子連成一線,像伏爾加河上的縴夫。

    不,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排列整齊地坐在地上。

    他們含著淚,滿眼恐懼地看著眼前這幾個看守他們的野獸,絕望般等待著死亡的宣判。

    褚一諾後背全部被汗水浸濕,外套裡面的T恤緊緊貼在背上,很不是滋味。

    她竟然還有心思數了數人頭,灰頭土臉辨不清容貌,倒是一個不少。

    很自然,她就發現了大家被排列的非常整齊這個問題,她有理由懷疑這群恐怖分子或許都有強迫症。

    又從外面走進來幾個人,為首的那個應該是他們的頭。蓄著滿臉的絡腮鬍子,獨眼,面目猙獰,仿佛一張嘴便是巨獸的那張血盆大口。

    他跟身邊的跟班招手,說著大家聽不懂的本國語言。

    嘰嘰歪歪一陣後,褚一諾的臉色漸漸變白,她扭頭看了眼身邊的褚一鳴。

    明明是四十多度的高溫,脖頸卻立即新添上一層冷汗,渾身好似突然掉進了冰河,冰水滲透肌膚湧入五臟六腑,心霎時跟著涼透。

    褚一諾舔了下火辣辣的干痛嘴唇,一嘴沙。她眉心緊鎖,大腦卻在瘋狂地極速運轉。

    怎麼辦?她應該怎麼辦?

    跟班是個十來歲的男孩,恐怖分子頭頭交代完便轉身離去。男孩將手裡的A/K4/7嫻熟地往胳膊上一跨,背在背上,手裡舉著攝錄機開始一個一個往下錄像。

    褚一諾的腳不受控制地點地,像是在發抖。其他人也在止不住發抖,惹得這群人哈哈大笑。

    *

    撤僑指揮部。

    「哈哈哈……」

    視頻里狂妄的笑聲後是提出釋放人質的要求,說的英語。

    大概意思就是要想讓他們平安回家,一個人頭兩百萬美金。你們不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公民嗎?這點錢對你們來說小意思……

    「立刻聯絡上級。」指揮長胳膊一伸,指出去的食指都氣的上下抖動。

    「報告指揮長。」本一直沉默不言專注視頻的顧堯,眸色驀地一沉,「交易一旦完成,他們會炸死所有人質和我方交易人員。」

    「你怎麼知道?」

    「腳步聲,有人用摩斯密碼傳遞了消息。」

    「他媽的這群毫無人性的東西。」

    與此同時,接起電話的年輕男幹事舉著電話,「刷」地一下站起了身來,格外激動:「報告指揮長,人質的電話,能追蹤到她的手機定位。」

    *

    另一邊,褚一諾聽到掩藏在袖管內側的手機聽筒里,斷斷續續的沙沙聲中傳來一句低沉冷靜,卻讓她倍感安心的聲音。

    「中國陸軍。」頓了一秒,「別怕,有我們在。」

    作者有話說:

    嘖,這該死的安全感!!

    文中事件參考利比亞和葉門撤僑,12308是全球外交部領事保護熱線。

    看到大家很開心,挨個比心~

    50個紅包。

    第3章 石縫花開

    半個小時前,恐怖分子錄完了視頻,留了兩個人在門口看守,其餘人全部離開了這間房。

    或許是因為這幫窮凶極惡的恐怖分子暫時離開,讓所有人緊繃的情緒稍微得到了一絲緩和。雖不敢說話,至少能抬起頭來看看身邊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患難同胞們。

    如果這是最壞的結局,那ᴶˢᴳᴮᴮ他們彼此將會是這一生見最後一面的人了。

    然後客死他國,孤獨的淹沒在這漫漫無涯的荒沙之下,連風都無法帶他們魂歸故里。

    「嗚嗚嗚……」有人終是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在絕望時刻,哭也會被傳染。一個人起頭,兩個三個陸續有來。恐懼與壓抑相互交替,導致連哭泣都做不到給自己一個體面。

    褚一諾提著心,沒心思哭。她不敢告訴大家她聽得懂他們的語言,更不敢告訴大家她剛才聽到的內容,怕他們哭的更大聲,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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