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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45:20 作者: 木易雨山
    一說要離開了,怎麼可能不失落。

    她知道周政會更失落,他有六年。

    她本來應該安慰他的,事實卻是他摟著她安慰:「沒什麼可傷感的,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誰都會離開,但我不會離開你,回去只是讓我換了一個地方愛你。」

    ……確實有被安慰到。

    江貝樂摟著他的腰,抬頭看他:「回去沒住的地方哎。」

    她的意思是:希望回國租個房子同居這事兒,你可以主動提,我引誘你說的目的就是不會拒絕與你同居在一起。

    他說:「會有的,回去我們把房子買了,寫你的名字,再買一輛車,還是寫你名字,然後把婚結了吧。」

    婚前房子和車子,他出錢,寫她的名字。

    這是親爹啊。

    江貝樂說:「爹,咱倆要不要滴血認個親?結了婚再認可就太遲了。」

    他笑:「那就別認了,糊塗過吧。」

    行吧,反正萬事都有他操心呢,她就跟著領導,跟著燈塔,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倆一起回國,公司知道周政沒有落腳處,提前給他租了房子,他倆的行李都送到了租的房子裡。

    還給他倆放了一個月的假期。

    真挺好,可以方便推進結婚的事宜。

    真定下來要結婚了,甚至他都沒刻意求婚。

    但她很自然的就同意了。

    走到現在,到了結婚這一步,有了sugar daddy,她忽然想帶著周政去給親爹上上墳。

    因為她被這個男人治癒了,可以真正的放下過去了。

    S市她走的時候就沒打算回來ᴶˢᴳᴮᴮ,如今十幾年過去,再回來,已經翻天覆地,沒有印象中的古城街道,開發新區高樓大廈林立,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城市熱鬧擁擠的生生將市內溫度比郊區拔高2℃。

    江貝樂和周政是中元節頭一天到的,為了第二天起個大早去給她爸掃墓。

    主要是她怕碰到那一家子,或許無論她什麼時間去,那幫喝她爸血啖她爸肉過活的人,早就冷血的忘記了她爸。

    但以防萬一污了雙眼,還是謹慎一點好。

    S市作為一個古都,各種王爺公主的墳地特別多,她爸的陵園在一座知名的西王墳上風側,說是沾了王氣,可以蔭蔽子孫,但費用昂貴。

    姓孟的那個女人,出殯的時候忽然反悔選這麼貴的地方。可以理解,哪怕蔭蔽子孫,也跟她沒有一毛錢關係,但江貝樂倆個姑不同意換地,才死活葬在了這個陵園。

    江貝樂發現,她爸住在這麼貴的陵園裡,她也沒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死了的人是沒法給活人帶來幸福的,只有活著才可以。

    她爸的墓地位置她記得很清楚,她爸走後到她離開S市的當天,她每天都一個人過來和她爸說說話。

    中元節當天陰天,那家人確實一個沒見到,意外的是,在她爸墓前,她見到了別的人。

    他穿了一身黑,一個人站在那裡,還是一大清早的墓地,渾身散發的冷意,就像剛從地下鑽出來一樣。

    江貝樂怔愣之餘,甚至有點兒五味雜陳。

    一方面是自己作為女兒,多年以來頭一次來親爹的墓地,而這個人,無親無故的,還知道來拜祭一下她的老父親;另一方面,想想他倆在非洲沒有打招呼的告別其實已經是默認對方是路人了,也沒耽誤他又來了。

    周政輕聲說:「王總比你有心。」

    江貝樂和周政走過去。

    聽到她倆的動靜,他回頭看來。

    他見到她,又回身,毫無波瀾的說了句:「你回來了。」

    就像說今天陰天一樣。

    周政沒跟王非單獨打招呼,他大概也覺得此地不宜敘舊。

    江貝樂沒說話,就沉默把手裡的一束昨夜買的白色菊花放在了台子上。

    輕聲說了句:「爸,貝樂來看你了。」

    空氣里依舊是化不開的沉默。

    江貝樂在這沉默中忽然發覺:一個少年時候喜歡過的人,一個現在喜歡的人,竟然湊一起了,還一左一右,還在她爸墓前。

    ……很傷感,且,怪異。

    她爸這個老糊塗以及不識好歹人的老頭子,可別錯認了女婿。

    周政輕輕的拉住她的手,在她爸墳前做了保證:「爸,我和貝樂要結婚了,我會好好愛她,照顧好她,您放心吧。」

    江貝樂知道他一定做得到。

    她又重複了一遍考上大學那年說的過的話,那時候,她內心變得堅強,現在,又被身邊的周政捂的再度柔軟。

    「爸,貝樂挺好的。」

    這一次,是真的,由內而外,挺好的。

    身邊的王非身形一動,微微對著墓地鞠了一躬,回身走了。

    走的時候,也沒跟他倆打招呼。

    他永遠都不知道離開的時候,跟人告別是禮儀。

    ……江貝樂本來還打算拜祭完她爸,跟王非道聲謝意,看來他完全不需要。

    出了陵園,周政忽然問:「王非是不是以前喜歡你?」

    啊?

    這可不興說啊,雖然她和王非沒開始過,以前確實不知道他到底喜沒喜歡過她,但在非洲他不是承認喜歡過麼,而且,她確確實實喜歡過他的。

    可她現在喜歡周政,她想讓周政覺得,她的身心都是屬於他的,並且是完全屬於他的,至始至終都屬於他的,哪怕他沒出現的時候,她也沒有心猿意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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