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意

  「陳兄！」張陽嘴角一鉤，眼中一抹戰意閃過，道：「熱身完畢，咱們也該動真功夫了吧？」

  「好！」陳無邪目露感激之色，渾然純我，不再畏首畏尾，縮手縮腳，像是盪去一層無形桎梏，面色陡然沉靜，道：「既是如此，張師兄小心了，我還不能收發自如！」

  「哈！」張陽輕笑一聲，大拇指由臉頰一擦鼻下，洒然一笑道：「儘管放馬過來！」

  似是情景重合，觸發了陳無邪的某種狀態，一股錘鍊自身到達極點，而後催逼出的絕對自信形成氣場籠罩了他全身，陳無邪緩緩將防禦架子換成一副怪異的架勢，完全放棄所有防禦，純粹進攻的極端拳架，道：「張師兄，接下來，我要強攻了！」

  張陽大力雙拳碰撞，齜牙瞪眼一揚首，擺出一個攻守皆備的架子，笑道：「虛張聲勢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來呀！」

  擂台陡然一震，卻是陳無邪一腳踏在地面上所發出聲響，張陽吃驚間一個拳頭已經突破臂展一半還多，襲破正面防禦門，直奔張陽左臉而來。

  張陽單手快速擺豎，試圖架開這一拳，手臂外側和拳鋒內側交接，腳下立刻一個趔趄，這一拳太大力了，張陽差點出醜！

  張陽吃驚的瞥了陳無邪一眼。

  陳無邪也正在觀察張陽，見狀咧嘴一笑：「張師兄！」

  「哼！」張陽會意一笑。

  兩人同時後躍三尺，再度站定，不再出聲。

  各自沉下心情，兩人緩緩擺出各自的拳架，快速調整狀態到圓滿，雙眼一眨不眨，觀察彼此氣息、神態、狀態。

  張陽心中一笑，腳下微挪，這卻是《方寸步法》一處誘敵招架，而後進行反制的小套路，只講神而不講具體施展手法，千變萬化，只是心法一般的講解，此時雙方都沒有破綻，那張陽便故意賣一個破綻給陳無邪，誘他進攻。

  防禦的時候，破綻往往最小甚至沒有，而一個人一旦動起來，平時練習總會有疏漏，一定會展現出來，展現的越多，分析的力度深度就可以越大，一旦抓住意想不到的痛腳，就是對方敗北之時！

  而這就是反覆攻防的目的和意義了，誰先快速分析捕捉到對手的疏漏，誰就是強者！

  這甚至和雙方的實力沒有任何關係！

  只是切磋的真意之所在罷了。

  陳無邪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張陽這處挪步對整體拳架的衝突，眼中精光一閃，擂台一震中，他已再度侵入張陽臂展之內，埋身欺入而逐漸側身，手臂後拉，眼中冒著竊喜之色的一記平直無比的拳線直擊張陽胸腹！

  上當了！張陽緩緩露出笑容，腳下迅速挪移一步。

  這一步在方寸步法之中屬於防禦姿，若是姿勢正確，可以形成一個絕對穩固的防守姿勢，而且還有後續的卸力姿變招，可以將所受攻擊卸掉至少三成，而在這卸力姿後還有一招變化，可以將所受攻擊力道的剩下全部，通過導引之法，再迭加上本身的力道，雙倍還給進攻方！

  張陽蓄意為之中，硬吃陳無邪全力一擊，身形微微後仰，適時腳步變換，腳邊地面一聲裂響，地面崩裂一小片！

  陳無邪面上一驚，一眼瞧到那處地面，一股駭然之色浮現臉龐，驚訝失聲：「什麼，這，這招難道是！！！！」

  「哼哼！」張陽腳下微微挪移，運轉到一半的導力姿又還回卸力姿，將餘下的勁力全數導入腳下地面，地面直接炸開一個小坑，張陽收回拳頭，笑笑：「陳兄，你太大意了，再來！」

  陳無邪一咬牙，一鞠躬，行禮道：「多謝張師兄指教！再來！」

  宗主台上，慕雲羅一臉疑惑，還有一絲淡淡笑意在嘴角。

  旁邊陳東道人面容古怪，不時看看他的師姐。

  問道宗太上祖師收回瞥嚮慕雲羅的視線，打趣一般說道：「不愧是當年最強一脈的人，這樣子的做法，和當年那人有什麼差別嘛，真是的。」

  宗主台上的六個金丹老祖看到張陽的做法，竟都陷入回憶。

  再度各退開三尺，張陽沉下心來，嘴角微微一鉤，不待陳無邪準備完畢，便突然出擊，全力施展下，陳無邪做出反應的時候，張陽的上勾拳已經距離他的下巴不到兩寸了！

  誰知陳無邪腳下略一變換，左肘一次格擋，身形一滑竟脫身而出，他低喝一聲：「張師兄，小心了！」

  張陽心中心念電轉，不退反進，與此同時，陳無邪也搶攻過來。

  兩人直視對手雙目，嘴角都是笑意，一攻一防，腳下不斷變換步法的全力施為了起來。

  防禦姿、卸力姿、導引姿、倍擊姿單一用法，組合用法，倒序用法，打斷變招用法，在兩人攻防間逐漸熟絡，往往前面張陽還在防禦陡然就是一招倍擊打出，陳無邪以防禦姿架招後反制，張陽再以規避法錯開繼續搶攻，逼陳無邪轉攻為守！

  兩人你來我往，拼鬥時長長達一刻鐘方才雙雙露出疲態，在一次對拳之後，雙雙後躍五尺立定！

  「這不是挺不錯的嗎？」張陽率先開口，抹了一把臉上的淤青，咧嘴一笑：「都能跟我打平了。」

  「還不是師兄有心指點？」陳無邪喘著氣應道：「不然剛開場我就下去了，哪裡有機會展露內涵？」

  「哈哈！」張陽笑了，他比陳無邪在體力上稍微強了一些，但此時也通過和陳無邪的切磋，掌握了一門攻防手段，沒心思再在《方寸步法》上再投入時間進行練習了，便擺擺手指道：「這樣磨下去沒什麼意義，無非是誰的體力更好一些而已，不如你我各蓄力一段時間，我們以那一招定勝負如何？」

  「啊？張師兄，就連老師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陳無邪一愣，隨後苦笑一聲：「哇，師兄你不是吧？」

  他猜測張陽偷偷偷看過他練功。

  張陽正巧不好解釋，雖然不大光彩，到底能解釋一下，為他後面掃臉其他對手做個鋪墊，張陽順勢一聳肩，應道：「啊，那天我尋道侶，遠遠的看到過你練功，不是有心的啦！」

  「不是吧師兄，我還以為是老師教你的！」陳無邪大吃一驚：「老師教我這些，用了好久我才學會，師兄你只是遠遠看了一遍你就都會了？」

  張陽乾笑著摸著後腦勺，沒有應聲，算是默認。

  觀眾席上。

  季夢仙搗鼓了下季夢瑤：「我說姐夫怎麼好像長了千里眼似的，原來每天都在找你呀，姐姐，嘻嘻！」

  季夢瑤臉色微紅，白了她一眼：「討厭！」

  宗主台上，陳東道人出了一口氣，轉首對絕天機道：「掌教師兄，你看，不是我觸犯規定……」

  「好了好了，再看看，若他之後也是一遍就會，就不罰你面壁了。」絕天機盯著張陽，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子真是夠了，兩百年前出了個那樣的，兩百年後，又來一個！」